徐靈蕓若有所思地回到院子里，春英關上門，賊笑道：“二太太果然英明，又很是豁達的。”

徐靈蕓瞥了一眼：華月喜哪里是豁達，就沒上心。

“不過二太太說的，真有道理。”春英站在門外，聽了一點，心里滋滋的，看向家姑娘，怎麼看怎麼順眼。

“怎麼了？”被這丫鬟看得上發，徐靈蕓不得不問一句。

春英搖頭，道：“想起二太太說的上策，我就覺得，姑娘果然是最好的。”

徐靈蕓聽得一頭霧水，想到華月喜別有深意的笑容，不由問：“怎麼說？”

春英掰著指頭清算道：“姑娘什麼都沒做，看大爺對你多好。又是送禮，又是陪你上街。”

徐靈蕓聽得好笑，擺擺手道：“上街他是順便，送禮……不過是順手罷了，你想的太多了。”

春英急急還想辯，就聽外頭傳來凌大娘爽朗的笑聲。

趕開門，接過凌大娘手上的食盒：“又勞煩大娘送過來了，今兒是什麼好吃的？”

春英低頭一聞，很香的味道，連也饞了。

見面的次數多了，和凌大娘絡了很多，說起話來有點無拘無束了。

徐靈蕓瞪了這個饞丫鬟一眼，歉意地笑笑：“凌大娘，這丫頭被我寵得有點無法無天了。”

“沒事，我就喜歡春英這個直腸子，想什麼說什麼，也不跟我來那套虛的。”凌大娘打開食盒，笑道：“這是我燉了一上午的，姑娘趁熱吃了吧。”

端出燉湯，徐靈蕓熱難卻，結果湯勺喝了一口，贊道：“大娘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木瓜燉得爛爛的，喝下去的甜，卻不膩，加上燉得香的豬蹄，清清淡淡的，實在很得徐靈蕓的歡心，一口氣喝下一碗。

凌大娘麻利地又倒了一碗，才道：“姑娘多喝點，我們人啊，就得對自己好一點。”

徐靈蕓點點頭，見旁邊的春英一副言又止的樣，便開玩笑道：“怎麼，你也想要來一碗？”

春英忙不迭地搖頭，結結道：“大娘特意給姑娘燉的，奴婢哪敢糟蹋？”

“真是個心的小丫頭，沒事，我那還有一屜的點心，春英待會去拿過來吧。多吃幾塊也沒事，點心多著呢。”凌大娘見徐靈蕓吃完了，分量原本就按照姑娘的胃口燉的，不多不，正好著呢，便收拾好起走了。

“對了，姑娘借去的書，什麼時候還？”

徐靈蕓早就把這事忘了，不過那本游記已經看完，還惦記著其他見的孤本，連忙道：“我待會就去大的書房，大今兒出門了嗎？”

“沒，大在書房對賬呢，姑娘盡管去就是了。”凌大娘說完，朝春英眨了一下眼，這才施施然離開。

徐靈蕓瞧見兩人的小作，笑道：“你跟凌大娘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

“托姑娘的福，凌大娘天天送好吃的來，一來一往自然就悉了。”春英瞅見凌大娘走得遠了，大娘剛才的意思，看來是不要告訴姑娘了？

心里有點不安，一向對姑娘沒瞞，要是瞞著，似乎有些不應該。

想了又想，等春英鼓起勇氣要開口時，就聽到徐靈蕓吩咐的聲音：“春英，前陣子二太太送來的宣紙放哪里了？”

“來了……”沒辦法，春英只好把要說的話吞下，門路把宣紙找出來。

姑娘什麼都好，就是放好的東西，總是找不著。

以后要是不在，姑娘可能連都找不著來穿，這可如何是好？

春英著小板，忽然抓住徐靈蕓的小手道：“姑娘，春英以后會一直跟著你，伺候你的！”

徐靈蕓莫名其妙，轉眼又笑了：“我以后親，春英也跟著嫁嗎？”

春英搖頭，姑娘的丈夫，哪敢肖想？

“我一輩子不嫁人，給姑娘當丫頭。”

徐靈蕓聽得，這小丫鬟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有時候偏偏說到人的心窩里：“傻丫頭，難道你要做老姑婆嗎？”

下定決心，要給春英找個最好的夫君，也好全這份誼。

“好了，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們去子衡院。”

春英一聽，一張臉都垮了下來，可憐兮兮道：“姑娘，真的要去？我……奴婢能不能不去？”

聽見又自稱奴婢，徐靈蕓給氣笑了：“好個春英，剛剛還說要陪著我一輩子的，這會連跟我去子衡院都不愿意了？”

春英皺著臉，懊惱道：“姑娘，大爺太可怕了，我……”

“大爺看著冷臉，人還是好的，也沒見他對誰大發雷霆是不是？”徐靈蕓覺得這話似是在安自己，無奈地笑笑：“你啊，難道要我一個人去？”

姑娘一個人面對大爺，是想想就寒，春英只能勉強應下，一副要陪著徐靈蕓去刀山火海的樣。

“姑娘，這桌上的……是給韓先生的禮嗎？”春英收拾桌子，看著剪好的彩紙，好奇地問。

徐靈蕓點頭：“畫送給了蕭老爺，只好按照原來的，做點小東西了。希韓先生見了，不要覺得寒酸就好。”

“姑娘親手做的，就是一份心意，韓先生那樣的大家公子，哪里會介懷？”春英對韓先生的印象不錯，覺得他是個和善的人，完全沒有一般公子哥兒的高傲。

徐靈蕓走子衡院時，看見的便是紫和藍在爭執。

藍和紅守在書房前，紫手上的托盤放著湯蠱，顯然是要送蕭晗的，卻被攔下了，正爭得面紅耳赤。

“見過徐姑娘，”眼看要擋不住紫了，紅一眼瞧見徐靈蕓，心里暗喜，連忙行禮。

徐靈蕓點點頭，隨口問：“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小廚房人手不夠，騰不出人來給大送湯水，誰知們愣是說大不讓人進書房，要是湯涼了，誰來擔待？”紫一張口，噼里啪啦把事說完，大有一副藍和紅不懂事的臉面。

徐靈蕓不好攙和，尷尬得不知要說什麼。

幸好端硯機靈，聽見外頭的聲響，出來迎：“徐姑娘，趕進去吧，大爺正等著呢。”

徐靈蕓趕捧著書進去，紫卻跟在后，一步沒落下，瞧著像是徐靈蕓讓端著湯水進來的，端硯看了一眼，也就沒攔。

紫心里竊喜，端著湯規規矩矩地行禮后，就放在書桌的邊緣，靠近蕭晗聲說道：“大歇歇，喝點湯潤潤？”

這骨的聲音，連為子的徐靈蕓聽著覺得半也了。比起剛剛在書房外的彪悍，紫如今似水，變臉的功夫讓徐靈蕓忍不住贊嘆。

蕭晗放下賬本，紫趕舀好湯，擺在他的跟前，倒沒有立刻上去。

“過來，寫兩個大字給我瞧瞧，是不是有懶沒練習？”蕭晗招招手，讓徐靈蕓走到跟前。

徐靈蕓走近，便嗅到紫上淡淡的香氣，甜膩得醉人，也不知道蕭晗離得這麼近，居然毫不容，這定力究竟有多厲害？

轉念一想，這會不會二太太所說的，勾搭人的上策？

徐靈蕓悄悄瞥了紫一眼，心里多了幾分興味。

“專心點，”蕭晗敲了敲的腦袋，徐靈蕓嘟著趴在桌上小心寫了兩個“永”字。這兩天認真描畫，字好看了不，寫完后微翹，扭過頭一副求贊揚的期待表，雙眼亮晶晶的，閃閃發。

“嗯，有進步。”蕭晗垂下眼簾，大手了徐靈蕓的發髻，被后者嘟嚷著躲開。

蕭晗聽見小聲嘟嚷自己不是小孩子，不給頭的話，角微微一彎。

“燉湯都喝了？”

“嗯，都喝完了，多謝大。”徐靈蕓點頭，又眨著眼道謝：“其實……大真的不用讓凌大娘送吃的過來，大廚房送的就很好。”

“沒事，我一個人吃不了多。”蕭晗一句話截住了徐靈蕓的話，又不能說，再加自己一個，其實也吃不了多的。

“徐姑娘，請喝茶。”被冷落在一旁的紫，笑著遞來茶水。

“多謝紫姑娘，”徐靈蕓手要接，冷不丁紫先松手了，沒接住，茶水撒了一地，最要命的是把自己的襟和擺都了一大片，又嚇了一大跳。

“怎麼做事的？”蕭晗用力推開紫，不悅地皺眉：“燙到了？”

“沒有，茶水是溫著的，也是我不小心，不怪紫。”徐靈蕓瞅著奇怪，這茶水確實是溫的，沒燙著，不像是故意為難自己。紫莫不是想潑一，好把自己趕走？

看來華月喜說的沒錯，一些小伎倆，連都能辨認出來了。為了勾搭蕭晗，紫覺得自己礙眼了？

“真是對不住了，徐姑娘。”紫一雙目漉漉的，可憐剛才不小心失手，口也了一小片。

徐靈蕓的是高領裝，倒是不太顯眼，可是紫的一束，茶水了裳，薄薄的一層，的肚兜若若現，口鼓鼓的，十分人。

徐靈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紫目的不止想趕走，更是要顯自己的魅力和本錢，好讓蕭晗側目。

這一招甚是高明，連徐靈蕓也沒想到。

原本還以為紫瞧著漂亮，但是沖又不聰明，被人當靶子。如今看來，大太太調教過的丫鬟，哪里會真有愚笨的？

“不礙事的，我回去換衫就是了。”徐靈蕓笑笑，不太介意。能看到今兒這一出戲，也算是沒白來一趟。

“著會著涼，”蕭晗不容拒絕地留下，春英回去拿替換的衫，凌大娘愣是扶著徐靈蕓進了室。

至于滿臉歉意被冷在一旁的紫，蕭晗似乎完全忘記了。

只有凌大娘扶著徐靈蕓進去經過時，不屑地冷哼：“有些人，總是忘記自己的份……”

徐靈蕓無奈，進了室才低聲道：“凌大娘，紫姑娘畢竟是大太太指給大做姨娘的，你也得罪為好。”

凌大娘也是直爽的子，憎分明，但是到底是奴仆，能不得罪大太太最好別得罪了。

凌大娘知道徐靈蕓是好意，拍拍的手背道：“知道姑娘好心，只是大太太不過送了們來伺候大，誰說就一定能做姨娘？這院子里，做決定的只有大，連大太太也不能左右他的決定。”

這一點，徐靈蕓是看出來了。蕭晗會收下四個婢，只是看在大太太和蕭老爺的臉面上，并非真的妥協了。

不過倒是覺得，紫膽大心細，哪個丫鬟心里不是想著能飛上枝頭做凰？

紫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春英居然送來一件玫紅的新，艷麗的讓徐靈蕓大吃一驚。

被凌大娘勸著換上，聽贊不絕口：“這不錯，襯得姑娘面若桃花，甚是好看。”

徐靈蕓勉強笑笑，總是覺得艷麗的只適合華月喜，從來不喜歡穿這些，不然有種東施效顰的覺。

畢竟華月喜實在太了，即使如今已經三十多歲的婦，依舊不能遮掩隨著歲月越發的優雅的氣質，徐靈蕓拍馬都比不上的，也就不會刻意去模仿，甚至有意識地避開。

徐靈蕓喜歡華月喜，敬華月喜，卻不喜歡別人總拿們兩母作比較。

華月喜便是華月喜，徐靈蕓則是徐靈蕓，們之間不能比較，也無需比較……

以華月喜為榮，卻不以此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