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平樂一直在觀察年魚，越看越像，不但長相，神態，甚至一些細微的小作都和連晏清一模一樣，只別對不上。

如果是別人，華平樂自然不會乖乖就范，但既存了疑，自然要盡力接近年魚。

當下落落大方走到年魚邊，十分自覺地將系在腰間的一串荷包解下來給年魚邊的小太監，又將外袖兜翻轉過來，一邊與年魚套近乎，“掌印，我酒酒，華酒酒，寧河長公主是我祖母”。

年魚輕嗤，“久久？好名字，不過人要真的是你殺的，你恐怕就活不久了”。

“不是那個久，是酒的酒，掌印，你喜不喜歡喝酒，我最會釀酒了，下次送你一壇好不好？”

年魚上下打量了一番，臉上出一個森的笑來，“想攀附本座的人多了，就是還沒見過大家貴，華二姑娘，三思”。

這時小太監已經檢查完了，低聲道，“掌印，都是些果子餞”。

這一串荷包個個只得小兒掌大小，繡著年年有魚的圖案，如劍蘭般一溜兒系著，掛在腰間別有意趣。

年魚一眼掃過，不再理會華平樂，“那個得最大聲的，過來”。

王媛兒對年魚的“赫赫威名”耳聞已久，哪里敢反抗，戰戰兢兢走到了前面。

年魚上下掃了一眼，忽地欺靠近，一把扯下前瓔珞上綴著的金鎖，手掰開，一個黑漆漆鐵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驚呼出聲，齊齊后退幾步，離王媛兒遠些。

王媛兒呆住，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了？

王妙兒驚怒加，厲聲喝問，“媛兒，你怎的有那種東西？‘’

王媛兒頓時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踉踉蹌蹌往王妙兒邊跑，“姐姐，不是我，姐姐，不是我，你信我，不是我……”

“那你就說清楚，這東西怎麼會藏在你上，你給我仔細想，金鎖是在哪得來的，經過誰的手？”

王媛兒都懵了，只本能地喊冤，“沒經過誰的手，都是青杏幫我收著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姐姐你信我信我！”

后的丫鬟青杏撲通跪了下去，哭道，“姑娘饒命！跟奴婢沒關系啊！”

王妙兒一把推開想往懷里撲的王媛兒，冷厲盯向青杏，“給本宮說清楚，敢有半字虛言，本宮要你全家的命！”

青杏哭得更厲害了，含糊不清喊了起來，“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跟奴婢沒關系啊！是八姑娘！

八姑娘想伺候殿下，嫉妒許昭儀得寵，知道華二姑娘要來賞花宴，就定下了那樣的計策，要嫁禍給華二姑娘的！”

王妙兒盛怒下猛地一腳將踹翻在地，“賤婢！你敢胡攀扯，害我八妹！”

那丫頭連滾帶爬爬了起來，砰砰磕著頭，“太子妃明鑒，太子妃明鑒！八姑娘確實這麼說的，說想進宮侍奉太子，跟太子妃您效仿娥皇英也是事一樁。

又說太子妃您盡抬舉外人，不想著自家妹妹，倒一個獵戶的卑賤種子得了利，奴婢句句屬實，奴婢敢對天發誓啊，太子妃！”

王妙兒不敢置信看向王媛兒，“媛兒，你真的想侍奉太子？”

王媛兒渙散的目猛地一亮，撲上前就要去抱蕭明時的。

蕭明時連連后退，便又朝他撲，面慘白，雙頰卻呈詭異的艷紅，癲狂喊道，“殿下，殿下，我也可以為殿下誕下皇長孫的！大師說我是萱草命，主得貴子！

是姐姐嫉妒我，嫉妒我命好，怕我搶了的風頭，死死著我！否則這時候殿下早就抱上皇孫了！

憑那個賤婢也想為殿下誕下皇長子？卑賤的脈只能生下卑賤的種子！殿下！”

蕭明時邊伺候的黃門忙上前制服，塞住的。

蕭明時恨得心疼，“拖下去！”

黃門將兀自掙扎不已的王媛兒拖了下去，年魚緩緩鼓起掌來，“王家家風，本座佩服，佩服！”

王妙兒面鐵青，勉強維持著儀態，“媛兒一時想不開，掌印見笑了”。

真是蠢貨！

要嫁禍給華平樂，會在死人脖子上饒鞭子！

平白惹人懷疑！

殺過人后更把兇藏上，是生怕別人抓不到證據嗎？

蠢這樣，想為開都開不了！

年魚嘖了一聲，“太子妃這話說的，怎麼？就許太子妃的娘家妹妹做丑事，不許本座笑麼？”

王妙兒臉都僵了，年魚又嘖了一聲，不不慢著手套，“太子殿下，當初陛下將許昭儀賜給殿下，本座可是親自掌眼的，說許昭儀宜生養宜得男。

陛下還叮囑殿下要好生護著，早日給陛下生個皇孫。

現在，嘖，殿下，本座金玉良言，還請殿下早些想著怎麼跟陛下賠罪吧！”

他說著將手套扔給一旁的小黃門，目在王妙兒上轉了一圈，意味深長一笑，轉離開。

蕭明時又怒又怕，隨著年魚的目看到了王妙兒，只覺滿心的怒氣找到了終點，破口大罵，“你王家教得好兒！你想著怎麼跟父皇代吧！”

王妙兒沒想到他大庭廣眾之下就這般給自己沒臉，驚怒下面皮紫漲，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端莊的笑。

只此事的確是王家理虧，不敢當著眾多貴婦貴的面與蕭明時爭吵，只得忍著屈辱俯行禮，“殿下恕罪”。

蕭明時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華平樂若有所思跟著看向王妙兒，朝年魚離開的方向追上兩步，揚聲喊道，“掌印，你還沒說要不要我釀的酒！”

年魚回頭惻惻朝翹一笑，揚長而去。

……

……

賞花宴辦到這自是草草散了，華平樂謝絕華大姑的邀請，回了鴻雁居，拿出邸報，仔細將與年魚有關的東西細細又讀了一遍，去尋寧河長公主說話。

寧河長公主午歇剛起，見了忙吩咐準備瓜果，握著的手腕嘆氣，“這怎麼又瘦了？臉也不好，聽說你不肯吃東西？”

華平樂，“……”

現在的飯量至是做霍瑛時的五倍，落在寧河長公主眼里竟是“不肯吃東西”？

寧河長公主心意殷殷，華平樂吃了半碟子瓜果，略去自己有心接近年魚之事，仔細將東宮的事說了。

寧河長公主冷笑，“你與你長姐做得很好，只想不到王氏竟然如此作為，果然不氣候”。

當今王太后原是宮婢，因生了今上政和帝才母憑子貴，封了太子良娣，只依舊無寵。

政和帝繼位后尊其為太后，賜其嫡兄承恩侯爵位，多賜錢財，只從不重用。

當年若不是霍氏生變，太子妃的位子怎麼也落不到王氏上。

華平樂挽住的胳膊，佯作天真，“祖母，年掌印好漂亮，你給我講講他的事嘛！”

寧河長公主大驚，忙捉住的手腕，“乖乖兒，你可不能糊涂。

祖母說句托大的話，只要祖母在，哪怕是太子，太子妃，咱們得罪也就得罪了。

這京城只有兩個人，咱絕對不能得罪，其中之一就是年掌印”。

華平樂佯作不高興道，“祖母，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嘛，我又沒說要去得罪他，我現在可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