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河長公主就慨著嘆了口氣，酒酒的確是懂事多了，懂事的都讓有點心疼了，當下細細說了起來。

九方貴妃貌，進宮即得圣寵，三年無孕，有那攀附之人獻年魚進宮為其調理，不到半年，九方貴妃就懷孕生下了皇長蕭明晴。

蕭明晴兩歲時，九方貴妃又生下了皇次子蕭明昭，從此寵冠后宮。

后有一次政和帝頭風宿疾發作，久久不能痊愈，眾太醫束手無策，九方貴妃獻年魚。

年魚用針灸之當即止了政和帝頭疼，其后，年魚定期為政和帝針灸，輔以藥膳，政和帝的頭風再未復發過。

那之后，年魚便隨侍政和帝邊。

五年前，玉門關破，最大的罪人監軍太監誅滅三族，當時的掌印大太監也到了牽連，被政和帝下令杖斃。

年魚獻策令福廣王霍延之與華氏訂親，以半子份前往邊關，安人心，果然暫時穩住了形勢，政和帝便提了他做下一任掌印太監，一直到現在。

寧河長公主顯是極不放心華平樂，殷殷叮囑，“年魚此人晴不定，睚眥必報，他初宮時曾被九方貴妃邊得寵的大太監欺，九方貴妃懷孕后，問他要什麼賞賜，他當著許多人的面就說要那大太監的命。

九方貴妃當時沒有允準，一個月后，那大太監因一場風寒莫名其妙就死了，那之后九方貴妃宮中上上下下誰不怕他？

等他做上了掌印太監，更是肆無忌憚，一個宮罵了他一句不男不的怪，被他下令活生生蒸，還勒令所有與那宮相的宮人去看。

他得勢到如今已有五年，后宮之中，不但宮人太監，就是宮妃與他有仇的，都被他一一清算，偏偏皇上和九方貴妃寵信他，誰也拿他沒辦法”。

華平樂沉默，寧河長公主手上用力，“酒酒，你可別任，他那種人，什麼時候記恨上你了，甚至開始算計你了，你都不知道。

我們不必攀附他，卻更沒必要得罪他，敬而遠之就好”。

華平樂眨了眨眼，“可是祖母，他醫卓絕，按理說應該太醫院啊，怎麼會做了太監？”

“九方貴妃對外的說辭是天閹，只到底如何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華平樂噢了一聲，醫卓絕的年魚，從小研讀醫書藥經，千里追尋醫仙拜師的連晏清——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連晏清的確是有許多古怪的，比如滿了八歲后，就再也不許挽的胳膊，比如過于高挑的材，比如永遠高高豎起的領，又比如外祖母竟然許一個已到親年紀的孩兒外出游歷，去找什麼醫仙！

連家為保住連晏清的命，將送到庵堂養著，再加上個扮做孩兒養著，似乎也沒有多不可思議。

設想，如果，如果當初連晏清因為外出游歷，不知去向，逃過了滅族之禍。

歷盡艱辛，好不容易藝歸來，卻發現父母親人盡皆橫死，甚至連一心要為之治愈頑疾的人也三族俱滅，會做什麼？

又會心痛心傷什麼模樣？又會不會變今天晴不定，睚眥必報的年掌印……

……

……

華平樂出了椿華堂就吩咐李十五套車，就算年魚真的不是連晏清，也一定要弄明白，才會死心，才敢死心！

華平樂去了帽子胡同，吩咐李十五帶著阿戟去買一整套釀酒的和原材料，這些年新出的酒品及久負盛名的酒品也各買一小罐。

自己則帶著阿弩進了杏花村，要了二樓臨窗的位子，點了幾碟點心，一小壺酒。

去東宮之前，每天下衙前后，都會在這里守株待兔，沒有守到想等的人，今天，的運氣到了。

華平樂坐下沒多久，里塞滿點心的阿弩就指著樓下興道，“姑娘，你瞧，葛大人，好威風啊！他們都說京城里就葛大人功夫最好了！”

葛雷，葛指揮使，總領錦衛。

十五年前，錦衛領圣命抄查霍家，抄出龍袍玉璽等，前指揮使林泉生將證送前后，回府待好后事，自絕于霍府門前。

死前留有言，他為皇上盡忠問心無愧，卻無面目再見昔日好友，只能一死以全二人多年相之誼。

林泉生與霍家大公子霍玠年齡懸殊，文武相異，卻相莫逆。

林泉生死后，政和帝大怒，將林家定為霍氏黨羽，林泉生兩個兒子，幾個侄子全部被剝了，遣返原籍。

當時還只是個僉事的葛雷越過兩位指揮同知，被政和帝親點為指揮使，全權負責霍氏謀反之事，后又千里趕赴福州，查抄連家。

葛雷葛指揮使的升遷之路上鋪得滿滿的都是霍氏、連氏三族的鮮和骨！

華平樂的目盯向樓下穿黑蟒袍的高大男人。

他若有所，猛地抬起頭，目如電般盯向華平樂。

華平樂瞳孔猛，是他！

那個在大婚前夜一刀斬下頭顱的男人！

那雙眼睛，永遠不會忘記！

語溫開窗的太子，一刀斬下頭顱的現錦衛指揮使，毫無基卻選做太子妃的王氏，還有突兀出現的翰林掌院——

齊了，都齊了！

林泉生品行出眾，與霍玠相莫逆，又曾過太皇太后大恩，后又因霍家死，累及家人。

他既抄檢出了謀反之，想來那些東西的確是早就藏在霍家，絕非臨時有人塞。

而有那那個能耐，有那個機會往霍家帶那些東西，還藏住了的，自然就是自小借住在霍家的蘇文采！

到大婚前一夜，蕭明時利用份之便，又有蘇文采做應，輕易賺開了院子的門。

而為閨中手帕的王妙兒提前一天就一直陪著，和住在一起，又在其中起了什麼樣的作用，讓毫無基的自己最終取代了，了東宮的主人？

還有背后那只有能耐指揮得了他們的大手……

阿弩歡快朝葛雷揮著手，熱喊道，“葛指揮使辛苦了！”

華平樂垂眼，葛雷皺眉掃了一眼，他剛剛從上覺到了濃郁的殺氣，可他應該是不認識這個的——

葛雷又掃了阿弩一眼，如果這個小姑娘恨他，的侍應該不至于這個態度。

葛雷一眼掃過就又繼續往前走，這個京城怕他的，恨他的，太多，一個小姑娘而已，就算真的恨不得殺了他，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華平樂斂著眸目送著他大踏步進了杏花村，等他飲了三盅酒離開后，方起離開。

的仇人有東宮之主，有文臣之冠，有武之最，卻只有孑然一，只能慢慢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