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歲師》第602章 是結束亦是新的開始

一九二九年三月二十一號,也是己巳年二月十一日,一起特大的鐵路搶劫案登載上了好些知名的省市級新聞報紙主頁。

空自早上起就是沉沉一片,烏雲沉低得仿佛都讓人心中生出鬱悶來。

關府掛著白幡,門大敞開,迎接又送出前來吊唁的一批又一批關家曾經的商場好友與敵對。

府裏哭泣聲與念經聲織出一片慘淡,而在偏僻一些的花園裏,聶璿一披麻戴孝的白,素靜的臉上青黑的眼圈顯示著這些的憔悴與不好過。

靜靜的站在邊,想抬手將心上人擁進懷裏,手卻在半空遲遲未落。

聶璿的臉上一片平靜,眼瞼微微低垂著,讓高了大半個頭的何見不到眼裏的哀傷與堅定。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還是聶璿打破了平靜:“阿,舅舅走了,舅母不住打擊也病倒了,我不能一走了之,雖無生恩,卻有養恩,等舅舅下葬,舅母養好一點,我是打算和他們一起出國,和表哥一起奉養舅母,把關家的生意支撐起來。”

了拳頭。

他想問這個自己喜歡的姑娘,他們已經定下的婚事呢?

但他問不出口。

他和都知道,他的手,沾了真正的生父的命,兩家的恩怨完結在他手裏,是個好姑娘,可不代表著真的就不能介懷殺父的仇人是他,而他們還要共渡一生。

聶璿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抿了抿,死命忍下眼角泛起的淚意,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了,便抬起眼直視何,故做輕鬆的道:“你如果願意,我們就一起出國,好不好?”

看著,好一會兒才聲道:“不行,你曉得,我還要延續、重振何家……”

是的,曉得他背負著重擔,也有不能推卻的責任,他們明明是相的一對,曾經以為能攜手共渡一生,然而現實與理智,卻注定他們將錯而過,走向各自認定的道路。

“你能留下嗎?”

明知的選擇,但還是帶著一極微的希問。

聶璿緩慢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必須要做的事,很想為他留下來,然而……

兩個年輕人再次沉默,最後聶璿忍不住,撲上去擁抱住自己的心上人。

和他都有萬般不舍,可再不舍得,也選定了自己的道路。

想到這裏,聶璿猛的推開何,背過大步的離開。

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那個俏又可的姑娘一步一步從自己的眼睛裏消失,他想起了初次見麵,想起俏麗的笑著請自己呷飯鑒定那個盤子,想起的手沾染著修複洗刷的髒認真又好奇的對自己提問關於修複古玩的疑問,想起狼狽的在山裏看見自己時那忽然像燃起兩團希般的明亮的眼與撲過來的影,想起的眼淚,想起兩人訂婚時由心的快樂與……

抿直了,手口上。

三後,穿著普通的對襟,何師門四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流裏,聽著汽笛響起,看向待發的火車的某一節車廂。

珌琫用肩膀推了推大師兄:“大師兄,你真的不追上去同告別。”

搖搖頭。

火車再次拉起長笛,哐當哐當的緩緩開起來。遠遠的,何注視著那節車廂的某個窗戶,其中一張俏麗的探出來的臉是那樣的悉,他眼也不眨的注視著,似乎就這樣想將心上人的長相廓刻進自己的心底。

而在聶璿後,一個人探出子來,似乎發現了他們這邊,拚命的揮著手。

那是金桂。

定定的看著,看著他心子,終於一去不回頭。

阿璿,你要幸福。

當火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師徒幾人也順著人流走出車站。

回去的車裏,唐四爺看著不出聲眼睛看向窗外的大師兄,忽然道:“大師兄,你識人的眼很好,聶姐是個值得尊敬的新時代。”

他不給何驚訝的機會,自顧自的下去:“聶姐不但善良,更心懷大義。此次離國,一是要贍養舅母報答養恩,二則是立誌發展生意,回收華夏流落海外的國寶重,更打算用生意賺來的金錢培養支援更多的有誌學子學習國外先進的技、科學,讓他們回國參與華夏的革命與建設。

不是不想與你共結連理生活幸福滿,隻是在國與家之間,選擇了為國舍家。

大師兄,此間事了,你有想過將來的打算嗎?”

怔怔,唐四爺看著他,發現大師兄的眼角微微泛紅。

他沒有催促,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到大師兄接話:“我曉得,是個很好的姑娘,我一直曉得……這幾,我也在思考自己的將來。

一開始,我不過是山裏生活無大誌的混吃等死之輩,直到石壁被奪經書與祖師爺牌位被搶,迫不得已下山來,這段日子雖然不長,但卻讓我極深。

我莫得別的本事,唯一擅長的就是修複,也肩擔著複興何家守護石壁的責任,師父我與師弟都是下山曆練的時候,所以我想從事古玩行當,盡量以己之能保護我們的珍玩古與古墓不被、被洋人掠奪,更重要的,我也希以微末之力,給師弟你的軍隊提供軍需,希你能壯大隊伍,更好的對抗國,庇護百姓,早日讓我們華夏得到和平。”

唐四爺一怔:“大師兄……”

回了他一個微笑。

他是難過,是不舍,可他是男子,他的心上人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他也不能鬱困於從前而不展未來。這幾他在痛苦當中也迷茫、困、不解,直到伍三思看不過眼,點醒他。

“過去已經結束,人都要看向未來,徒弟,你們既然已經下山,就算正式開始曆練,不必隨我回山了,該走哪個方向,做什麽,你們捫心自問,隻要仰無愧,俯無愧地,對得起良心就行。”

正想著,就聽到討厭的珌琫道:“三師弟,我雖然不記得來曆,但我英語講得很好,我想走你的路子,去軍培訓。”

這下唐四爺吃驚了。

“二師兄!”

珌琫嗯的應一聲,聲音平淡沒有起伏:“我想得蠻清楚,不就是當特務。我會英語,有手,懂古玩,會一點法,對投軍有興趣,思來想去,這個職業最適合我。”

和唐四爺都震驚得一時講不出話來,最後都看向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師父。

伍三思側著頭,難得的和言悅:“該走哪個方向,做什麽,你們捫心自問,隻要仰無愧,俯無愧地,對得起良心就行。”

車外行人如織,車流如梭,空半放晴朗,一切顯得那麽平和與繁華,他們也不過其中的一員,但隻有他們知道,很快的,他們將告別而去,在曾經的謀爭鬥結束後,各自都將走上自己的征途。

三月二十五日,所有人聚在一起,熱鬧的吃了個告別宴,宴會散後,範十九爺帶著王長貴將奔赴碼頭乘坐船南下前往香江再前往南洋,而銀霜則牽著滕咒阿婆的手,坐上前往湘西的汽車。

而伍三思,帶著尋找到的何家叔的骨灰,以及師門的祖師爺牌位、經書,踏上了回雲縣的歸程。

至於他究竟是不是人芝,師兄弟三人有誌一同的保持了沉默,並沒有追問。也許師父是的,也許,師父真的不是。

扈老十目送滕咒阿婆的離開,回轉後手按住自己的懷裏。

那裏有一部伍師父抄寫的經書,一部武經。

三月二十六日,珌琫清早起來洗漱好,看著自己擺放在床頭的疊得整齊的黑軍裝,堅定而從容的出手,將它抖開。

穿戴好,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拿起桌上放著的一串鑰匙。這是他的新起點,也是師父與師弟、自己共同新開的古玩鋪麵的店門鑰匙。

樓下,唐四爺一下樓,客廳站著的人就轉過來,頭大笑著走過去,大力的拍打兒子的肩膀:“嘿,崽啊,你爹我回來了,驚不驚喜?”

唐四爺:“……”並不。

遙遠的法國,夜幕正要將臨。

黎繁華又熱鬧的市中心的某高級公寓,有郵差送信前來。

一個頭發半花白的管家穿著得的西服打開門簽好字,接過郵差遞來的一個包裹。

這包裹很,大概一本書籍大,重量卻有些份量,上邊用漂亮的文字寫著這公寓的地址,落款寄信人則寫著三個字:關伭山。

管家拿著郵包上樓,打開書房的門將它放到書桌上,上喃喃:“老爺不是要回來了?怎麽還自己給自己寄東西過來?真奇怪。”

他著關上書房門離開,隨著寂靜,郵包孤伶伶的躺在書桌上。

黑暗一片的郵包箱裏,誰也不知道裏邊裝載的,是一本發舊的厚重的筆記。

這筆記外殼上沒有一個字,但若是翻開來,第一頁便寫著:長生之。筆記裏,匝匝的文字,還夾雜著許多的畫圖與頁,那字,赫然正是關大先生手寫。

一切已經結束了,關於長生,關於人芝,可一切似乎又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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