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就這些，沒有其他的？”蒼夜軒坐在書房，喝著杯中的新茶，淡淡的開口。

“是，看起來安妃娘娘似乎并不想見到楊將軍，所以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聽風點了點頭，剛才他一直在暗，安妃娘娘看起來的確像是有心要和楊將軍劃清界限。

“那你可曾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蒼夜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當初楊擎為了安錦歸降，他心里面明顯是未曾放下安錦。楊擎是如此，那安錦呢？

“啟稟皇上，因為擔心被楊將軍發現，所以卑職離得比較遠，并不曾聽見他們說了什麼。不過，看起來安妃娘娘似乎有些傷心。”聽風是蒼夜軒手下的暗衛，宴會結束之后，就聽從蒼夜軒的命令一直跟著安妃娘娘。

“朕知道了。”蒼夜軒慢慢翻開桌邊的奏折，對于聽風剛才的話似乎沒有一點兒緒變化。可是眼神停留在奏折之上，卻是一個字也未曾看進去。

“皇上。”聽風聲音里面帶著一不解。照他看來，皇上分明是在意這件事，也是在意安妃娘娘的，可是現在這態度，又似乎漠不關心。

“說。”蒼夜軒未曾抬頭，只是淡淡的開口。

“皇上您是不是懷疑楊將軍和安妃娘娘……”舊未了？當然，接下來的話他不敢直接說出口。

“楊擎歸降朕，是因為。”篤定的語氣，沒有半分的猜測之意。

聽風心中驚訝，難道說皇上納安錦公主為妃是為了收服楊將軍？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讓楊將軍心中更加記恨皇上？

“不是你想的那樣，朕并不傻。”蒼夜軒語氣中帶著帝王的威嚴，看著聽風開口。

“那皇上為何會娶安妃娘娘，畢竟皇上惜才，一直很欣賞楊將軍。”可是這樣一來，縱使楊將軍已經投降了蒼傲，恐怕再難得真心了。

“你今日的問題，有些多了。”蒼夜軒重新把目放回了奏折之上，沒有回答聽風的問題。他又如何能開口告訴他，自己心里面寧可失去楊擎，也不愿意失去安錦。而安錦為妃后，楊擎突然回降，對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個意外收獲。

聽風心中一驚，明白蒼夜軒這是心里面不悅了，心里面有些懊惱，然后趕拱手行禮，“卑職告退。”

蒼夜軒對待手下人雖然嚴格但并不嚴苛，雖然平時他們多問了幾句，也沒有什麼不妥。可是既然皇上不想說，聽風自然是不會，也不敢再繼續追問的。

書房，聽風退了出去。蒼夜軒覺得心里面有些煩悶，揮了揮手，讓門口等著伺候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煩悶的喝了一口茶，然后便開始專心看手中的奏折。蒼夜軒素來勤政，就算今日慶功，他也不會因此而耽誤理國事。

目停在奏折上，卻久久沒有移，心思早就飛離了這書房。

最終，蒼夜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走到了窗邊。

手推開心雕花的檀木窗，上面還散發著香氣。不過卻并不是木料原本的氣味，而是書房長久熏香的沾染。

過窗戶看著外面，夜已經深了，氣派，恢宏的宮院似乎也在這夜間沉睡了。暗淡，漆黑，沒有了白日里的富貴致，也沒有了宴會上的燈火輝煌。

現在應該已經睡了吧？

蒼夜軒腦海中浮現出剛才宴會上安錦的模樣，其實剛才聽風的問題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到底應該是什麼。

他是喜歡安錦的，因為年時的相見，在他的心里面就已經埋下了喜歡的種子。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卻有了一道怎麼也越不過去的鴻。

恨他，蒼夜軒很清楚安錦恨他。

他們之間有滅國之恨，還可以說，是他的進攻害死了安錦的母后。

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他做的是對的，他是一個皇帝，是蒼傲的王，為了蒼傲統一天下，他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今日宴會上，他眼睜睜的看著安錦作為一個亡國公主到嘲諷，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為，他找不到立場，找不到理由。

其實只要他開口阻止一下，那其他人自然都不敢再說什麼，可是他沒有。因為他看到了那樣的安錦。清冷，孤傲，似乎是以那樣的面在抵抗著一切。甚至，在明明知道自己目注視著的況下，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沒有。

自己可以為了開口阻止那些挑釁的話語，可是看著那樣的眼神，他卻無法開口。

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蒼涼很想見見安錦。悄悄的進雅荷院看一眼吧。蒼夜軒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

轉出了書房，打開門就看到守在外面的明公公和宮太監們。

“皇上，您是要就寢了嗎？”明公公彎著子開口問到。

“朕出去走走，別跟著。”蒼夜軒丟下了這句話便離開了書房。

明公公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是，就看到蒼夜軒已經走出去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明公公有些奇怪。他跟了皇上這麼久了，可是這幾天皇上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

搖了搖頭，又吩咐那些宮太監們，“還不知道皇上回不回來，你們都好好守著。”

“是，明公公。”

……

走在通向雅荷院的路上，蒼夜軒才發現自己對于這條路竟然是如此的悉。

比起其他宮院，雅荷院卻實偏僻了點。不過勝在致清幽。

蒼夜軒到了雅荷院外面的時候，院門已經關了。想要敲門，最后又作罷了。施展輕功，直接飛進了雅荷院。

站在回廊，回廊的斜對面就是安錦的寢殿。屋子里面燭火已經熄滅了，他本以為安錦睡了，正準備走近，借著昏暗的月，卻看到安錦立刻正站在窗邊。

猛地停住腳步，蒼夜軒藏了一下形，然后才發現安錦正抬頭看著窗外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所站的方向。

這棵銀杏樹已經有幾十年的景了，現在正是春天，滿樹綠意，千萬片扇兒般的葉白天看起來甚是喜人。可是現在在這寂寂黑夜，滿樹的魑魅黑影，夜風中搖曳晃，猛地一看有些瘆人。

蒼夜軒看著窗邊的安錦，月暗淡，的面容看的并不真切。可是就算這樣，僅僅一眼，他也能馬上認出來，就是安錦。

一白中，三千青完全散開，安錦似愣住般的站在窗邊，抬頭凝視著那融在夜中黑影，和從中穿散發出來的月。

在想什麼？蒼夜軒負手站在回廊，看著離他不遠的安錦。

是在思念南國，思念的母后麼？還是在擔憂那尚未有下落的南國國君？

亦或只是因為今日見到了楊擎！

想到這一種可能時，蒼夜軒兩道劍眉微蹙，是不是喜歡楊擎？

他們兩個人有婚約，這一點蒼夜軒很清楚。可是他不清楚的是，那婚約到底只是因為皇命，還是安錦和楊擎兩個人真的兩相悅。

想到后一種可能，蒼夜軒明顯到了他心中翻涌的醋意，他承認，他是嫉妒的。

嫉妒他們兩個人的婚約，嫉妒安錦會因為楊擎傷心，嫉妒楊擎為了安錦毫不猶豫的歸降。

“安錦。”輕輕的開口喚了一句，不過卻并沒有多大的聲音，而此刻站在窗邊出神的安錦自然也是不會聽見的。

“安錦，不管你對楊擎的如何，朕是不會放手的。”現在，你是朕的妃子，是朕的人。

蒼夜軒眼神中閃過堅毅之，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自他登基，便志在天下，所以他勵圖治，揮軍南國。而安錦，則是他十二歲時一見便再未忘過，他更是不會放手。

又看了安錦一會兒，蒼夜軒安靜的轉離開。

就算他現在還沒有足夠的準備去面對安錦的恨。

就算現在這一刻對于他們來說，最好的做法是他轉離開，而不是上前。

就算心里面還裝著別人。

他，蒼夜軒，哪怕只是將困在宮中，也要留住！

風吹拂著袍，留下一個堅定的背影……

春風醉人，可是當與明月相配。否則這樣的夜晚和月，著實有些凄涼。

安錦慢慢收回目，這幾夜，有些不敢睡。

因為害怕，害怕夢中所有令痛苦不堪的場景都會一一重現。

回過頭，昏暗的房靜謐無聲，不過知道，此刻夏蟬或者冬雪應該是睡在外間的榻上的。

們兩個人并沒有勸過自己，可是卻一直以這種方式陪著自己。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慢慢將窗戶掩上，將那銀杏的一樹黑影關在了外面。

沒有點燈，微微索著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今夜，的心中波濤洶涌，久久不得平靜。

慶功宴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那些人真的是滿心的歡喜。明白，王敗寇，這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南國死去的將士鮮未干，被攻破的城墻尚未修復，母后的喪期未過，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氣力才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平靜。

慢慢閉上眼睛，安錦告訴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的會越來越多，不過也會一步一步越來越強大。

“母后，您一定會保佑兒的，對不對？”安錦輕輕呢喃著。以為會流淚，可是沒有。

是因為經歷的多了，心也會越來越嗎？安錦不得而知，不過明白，皇宮，心一點沒什麼不好。

風過銀杏，沙沙作響，安錦漸漸睡，一夜無夢，難得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