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為凰》七章 不在乎
不多時,終于有人過來了。
這人看起來像個管事,進來也不與他們打招呼,揚了揚手,就有幾人上來抬起擔架。
惠娘慌忙問:“你們這是做什麼?想抬我家夫人去哪里?”
那管事冷冷看了一眼:“怎麼,你家夫人不要治喪嗎?”
不等惠娘回答,一行人抬起陸清儀的尸出去了。
惠娘忙上阿生,拉著陸明舒,跟了上去。
九瑤宮地高峰,外面冷得很,有些地方還有積雪,并不好走。這些人早已習慣,走得飛快。陸明舒三人,一個孩子,一個人,一個傷員,在后面追得辛苦。
宮殿相連,走了一重又一重,最后在一間偏遠小院停下。
小院正堂,已經放了一棺材,那些人放下陸清儀的尸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有一行人搬來白幡、壽、麻布、火盆、黃紙等。
管事站在他們面前,語氣冰冷:“掌門夫人心善,許你們在此守靈,三日后你們是要扶棺回鄉,還是火化,都由你們。”
當他說到掌門夫人時,陸明舒站在陸清儀面前,握拳頭,面無表。
管事說罷,便掀簾出去了。
下仆們也都走得干干凈凈。
沒有人幫忙,他們便自力更生。
阿生一瘸一拐地布置靈堂,陸明舒幫著惠娘給陸清儀洗、更換壽。
布置完了,三人換上麻,圍著火盆疊元寶。
雖然沒有人會來吊唁,但所有喪儀,他們做得一不茍。
這時,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踏堂中。
惠娘霍然站起,憤然道:“你來干什麼?”
來人正是付尚清。
他仍然戴著那牢不可破的面,輕聲道:“好歹夫妻一場,我來送一程。”
“不需要!”
付尚清卻不理會,向陸明舒:“你過來。”
“小姐。”惠娘張地握住陸明舒的肩膀。
“惠姨,沒事的。”陸明舒低聲道,“這是我爹。”
惠娘心中一痛:“小姐……”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穩穩邁出步去。
跟在付尚清后,陸明舒進了原本應該用來待客的隔廳。
付尚清在主位坐下,習慣地想去捧茶,可惜捧了個空。
他鼻子,看向自己這個從未見過的長。
五清麗,像陸清儀多些,是東越子典型的婉約相貌。不過,鼻梁甚高,長得像他,看起來便有幾分孤冷。
他心中一片漠然,語氣也很平靜:“等你娘喪事辦完,就搬到碧溪谷去吧,我給你找了個師父。”
陸明舒霍然抬頭。
這邊的偏僻小院,父進行有生以來第一次會面,那邊的華宮殿,一對姐妹正在閑聊。
“姐夫呢?”周茵如進了瓊玉宮,沒看到付尚清的影,便問了一句。
窗邊暖炕上,坐著個容貌與頗相似的貌婦,一邊飛針走線,一邊答道:“去看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沒有特指,周茵如卻馬上聽懂了,便道:“姐姐,你心可真大,姐夫去看舊,你還坐得住。”
貌婦,也就是付尚清如今的妻子周妙如,抬頭瞥了一眼,嗔道:“別瞎說,這是應有之義。”
周茵如哼了一聲:“你就慣著他!”是家中,原本子驕蠻,在外面稍有收斂,面對自家姐姐,了幾分顧忌,便出了驕橫的本。
“還說呢,要不是你事辦得不干凈,他用得著這樣?”周妙如不不慢,“當初你自告勇去東越,我還以為你本事了,沒想到,差點把事辦砸了。送和離書回去,本是為了填補,免得有朝一日,讓宇文師抓到把柄。你倒好,去東越一趟,氣死一個氣病一個,還留了線索讓他們找到西川來。”
“姐姐!”被數落,周茵如不滿,“我不是已經想辦法補上了嗎?再說,又不是我故意氣他們的,瑞香不過多說幾句話,哪知道他們就氣死了。”
“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婢子。要不是你心有不滿,瑞香有那個膽子嗎?你別不當回事,這次的事,也就是糊弄過去了,要說對尚清一點影響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周妙如嘆了口氣。經營了七年的名聲,到底白璧微瑕。
“能有什麼影響?”周茵如滿不在乎,“姐夫可是九瑤宮掌門,堂堂出神期高手。等有朝一日就宗師,多人結, 給他著書立傳,誰還在乎這個!”
周妙如搖搖頭,不跟妹爭這個話題。
可不說了,周茵如還追問:“姐姐,那個小崽子,你打算怎麼辦?”
周妙如抬眼看:“什麼小崽子?姑娘家說話別這麼難聽。”
周茵如撇撇,有時候真看不慣姐姐這樣,有必要這麼小心謹慎嗎?
“當然是那個人生的野丫頭,宇文師打定主意把那丫頭弄進來惡心咱們,真是煩人。”
周妙如看著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經給找好出路了嗎?”
說到這件事,周茵如有些得意:“姐姐,我這主意不錯吧?宇文師要把留下來,行,那就留。想給找個好師父,沒問題,劉極真夠出名了吧?姐姐,你是沒看到宇文師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太痛快了!”
笑了兩聲,卻見周妙如還是那個樣子,好像并不在意,忍不住問:“姐姐,難道你不在乎?”
“你覺得我該在乎嗎?”
周茵如皺了皺鼻子:“如果是我,肯定會不痛快。這個野丫頭在一天,就提醒我自己的男人曾經是別人的。”
“所以你不是我。”周妙如放下手中針線,了眉心,“你啊,從小就這樣,只貪圖自己痛快。”
“哼!”又被訓了一句,周茵如不高興。可想了想,又湊過去問,“姐姐,你真的不要點手腳?現在收拾可容易得很……”
周妙如瞟過去一眼:“你別多事。”
周茵如嘟起:“你不會怕姐夫生氣吧?姐夫又不在乎。”
“我什麼也不做,他當然不在乎,我若做了,早晚有一天會為我的罪過。”周妙如端起香茗,微微一笑,“何況,你不是替謀劃好了嗎?去了碧溪谷,能有什麼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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