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阮峰帶著小沐借口走了。我也想走，可商巖在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腳不方便，就只好在座位上，慫得跟什麼似得。

其實我并不是怕商巖，而是擔心他們知道我這四年發生的事后鄙視我。我這一生沒什麼朋友，所以我特別珍惜這份，我不能失去他們。

但眼下，估計他們多多也都知道點什麼了，畢竟薛寶欣那句“那個地方的人”實在太讓人遐想了。

如果商巖問及這事，我又要如何回答呢？如果他不問，這個尷尬的局面如何化解？

眼下外面太正烈，秦漠飛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來接我，所以我和商巖還得對峙一會，我特別不喜歡這種氣氛，覺抑得不過氣。

“走吧！”

許久，商巖開口了，說著把墻邊的拐杖遞給我拿著，再附抱起了我。我本能地要拒絕，他眸一寒我就不敢說什麼了，畢竟剛才我是被秦漠飛抱下車的，我拒絕他的話可能又有說辭。

他從樓上一直把我抱到了樓下停車場，大氣都沒一口。上車后，他沒有立即開車，而是打電話把程叔了過來。我看他臉緋紅，可能酒又上來了。

“歡，你認識薛寶欣？”他轉頭看著我，眼神有些迷離，“你和秦漠飛到底是什麼關系？你在之前的四年里真的在業集團上班嗎？”

商巖果然是嗅到異樣的味道了，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我應該和盤托出嗎？我說了之后是不是連最起碼的朋友也沒得做了？從此以后四人組里再無沈歡這個人了？

我不能說，我不能失去他們啊。

“你告訴我啊！告訴我。”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吼道，眼神痛心疾首。他一定是猜到真相了，他猜到了。

我無言以對，就那樣滿眼驚恐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哭了。

我很想說的，可我怕失去他們，我這輩子朋友就那麼點，失去了就如同割掉我上的一樣疼。

“歡，你怎麼哭了？”商巖慌了，連忙出手給我抹眼淚，可我止不住哭，哭得跟淚人兒似得。“別哭了，我不問就是了，我不問了。”

他的慌張令我越發愧，就再也忍不住了，撲在他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想把這些年抑的委屈都哭出來，想回到曾經的模樣。如果這世上有后悔藥，我哪怕付出一半的壽命都要去吃。

“歡你別哭了，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問這些事了。”

商巖抱著我呢喃道，然而他越寬容我就越難過，越哭得止不住。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肆無忌憚地痛哭，懺悔，覺得有一把刀在心頭一樣。

“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我們都不去想了好嗎？未來最重要。”

商巖捧著我的臉，用指尖勾去了我臉上的淚，看到他萬種的樣子，我有一時間的恍惚，他怎麼可以如此寬容？

我發愣的時候，他低頭吻住了我，自然而然得仿佛就應該這樣。

我居然忘記了推開他，直到他溫的舌尖侵了我齒間我才反應過來，想推開他，可他卻加深了這個吻，不讓我退。

他吻我的滋味和秦漠飛不同，一個似水，一個熱如火，而我恥地發現，我居然不討厭他吻我。

商巖很久才放開我，我慌忙轉過頭著窗外，小心翼翼地著氣，臉上火辣辣的很燙很燙。我真的太過分了，太無恥了，我明明應該推開他的。

“歡，我不管你和秦漠飛是什麼關系，但請你離開他好嗎？他不適合你。”商巖扳過我的肩膀很認真地跟我道。

我自然曉得秦漠飛不適合我，但我要離開談何容易。除非是他不要我了，可即便是他不要我，我就沒有去別人的權利，否則他會殺了我的。我相信他這不是危言聳聽，阿飛說了他不喜歡人背叛他。

而這些事，我都不可以對商巖講，哪怕他已經猜出了我和秦漠飛之間的關系，我都得當他不知道。捅開這層紙，我就只剩下了不堪和狼狽。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他一眼，“商巖，能讓程叔送我到江風大樓嗎？”

“……好！”

商巖遲疑了一下才點頭，我也如釋重負了。到江風大樓后我再給秦漠飛發個信息讓他來接我，希一切都風平浪靜，否則我整個人可能要崩潰了。

程叔很快就到了，商巖也沒有強行挽留我，直接讓他把車開往江風大樓。我逃一般地下了車，奈何走不快，還是商巖下車又把我抱到了我所在的樓下。

“幾樓？”他問我。

“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幾樓？”他加重了語氣。

懾于他的霾，我投降了，訕訕道，“八樓。”

商巖把我送上了樓，我正要開門讓他坐坐，卻忽然想起房間里還有瓶什麼的沒有收拾，就連忙打住了。我埋著頭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說，心很。

“進去吧，我先走了，晚點打電話給你。”

商巖竟沒有堅持進屋，我想他可能誤會我怕他把我怎麼樣了，所以很干脆地離開了。我也沒解釋什麼，目送他走了過后才進屋，屋里確實很。

我沒急著收拾房間，虛地躺在沙發上著天花板，腦袋里依舊一片空白。

我和商巖接吻了，覺像是了他似得，畢竟他對我的是那麼的純。其實我明明可以嚴詞厲地拒絕他的，可我沒有，我也確實夠卑鄙的。

我正胡思想著，電話忽然響了，是秦語打來的。前段時間出國了，就一直沒聯系，這會找我也不知道什麼事，我就接通了。

“嫂子，你在哪里啊？”

“我在江風大樓的房子里，你回國了嗎？”

“我剛回家，想來看看你，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秦語的語氣很著急，不太像是看看我這麼簡單。于是我把茶幾上的什麼的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家里靜靜地等來。

大約半小時后，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起去開門，看到秦語垂頭喪氣地在門口杵著。

“怎麼這麼個樣子？”

我把讓進來就坐回了沙發上，讓自己倒水喝。走到我面前的沙發上坐下，就那麼斜靠著沙發直勾勾看著我，也不講話，跟啞似得。

“到底怎麼了？”我又問道。

“嫂子，有兩個壞消息，你想聽更壞的還是不怎麼壞的？”

“……跟我有關嗎？有關就一個個說，沒有關系就別說了。”

我不是個多事的人，尤其是扯上秦家的事我是不愿意聽的。

還有就是，我一直耿耿于懷陳酒說的話，他說當年那個男人是秦家老大。雖然可信度不高，但可能也不是空來風，所以我本能地逃避著秦家的一切。

秦語輕嘆了一聲，道，“我爸在想方設法給我哥找妻子，他了不名媛，準備一一擊破我哥的心理防線。”

“這不是好事嗎？他為你們秦家開枝散葉也是理之中的事嘛。”

我倒覺得這并不是什麼壞消息，反正我和秦漠飛之間也只是水關系，最終也會勞燕分飛的。他結婚與否，跟我關系其實不是很大。

秦語聞之愣了下，“你一點不生氣嗎？萬一我哥娶了別人，你怎麼辦？”

我忍不住笑了，“你個傻妞，我和你哥之間本來就不可能，我不是說了麼，我僅僅是他的友，興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換人了呢。”

“……原來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得這麼低。”秦語擰著眉道。

我聳聳肩表示認可，我不是把自己放得很低，而是本來就這麼低。我混跡在歡場早就見慣了這種事，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一定會被男人唾棄的。

秦語頓了頓又道，“第二件事，我在網上看到了你一張照片，那照片被傳得紛紛揚揚，你要不要看看？”

“恩？”

拿出iPad翻到了一張照片，正是我領著百來個姑娘浩浩走向魅的畫面，不知道誰拍的，角度非常清晰，把我一臉凜然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頓時就慌了，一把搶過了iPad，把照片放大小來回看了好多遍，“這是在哪里發現的？”

“網上啊，標題很恐怖，是‘夜店大牌公關霸氣撕’，下面的評論可勁了，甚至還提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秦語訕訕看我一眼又道，“不過你別擔心，反正我哥不會理會這些的。”

不太好的事？那是什麼？

我連忙起去到了臥室，打開電腦在引擎上搜了一下秦語說的標題，居然鋪天蓋地都是這個，我點了一條熱門論壇的進去看，里面出了那個照片之外，還有我和曼麗拼酒的照片。

照片下面的評論已經達到了幾十萬條，每一條的容相似，都是揭我短的。說我雖然是夜店的公關經理，但私底下干的卻是齷蹉的皮生意，不但自己做，還讓手底下的姑娘做。

更有甚者，還提到了我當年最不齒的那件事，說得是有鼻子有眼。這些評論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所以煽非常大，很多人跟帖子罵我，罵得特別的難聽。

還有人出了我所工作的地方，除了金大帝還有魅。上面還有一些我老客戶的資料，說他們私底下跟我都有皮關系，所以我才在夜店混得風生水起。

我看到這些麻麻的帖子整個人都懵了，現在網絡那麼發達，認識我的人又不在數，萬一他們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我就了眾矢之的了。

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商巖和小沐他們看到怎麼辦？我心積慮維護的假象就這樣被擊破了。

我驚恐地看著鋪天蓋地的帖子，有種天塌了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