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巖被送進手室的時候是一點多，接手的人是歐，是專程從家里趕到醫院的。

商遠和他太太也都趕過來了，兩口子急得一看到程叔就大罵。尤其是商太太，明明看著是那麼溫知的，是指著程叔又哭又罵的。

“程東，我們商家可沒有虧待你半分啊，你看著點阿巖你是怎麼看的？他居然吐了，我告訴你，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給我滾蛋，嗚嗚……遠，巖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商太太說著就趴在商遠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在一旁都看得心酸。我很能會一個做母親的，因為小凡生病的時候我也覺得天塌下來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這地方要安靜。阿巖一向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商遠小聲地哄著，眼神卻瞥向了我這里，是非常凌厲的。

作為金門世家的當家家主，他確實有著那分氣勢的，不怒自威。我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訕訕地站著不敢說什麼。程叔瞧著這一幕走過去跟他耳語了下，他看我的眼神就更懾人了。

其實我很想走開的，因為這里都是商家的人，我一個外人顯得格格不。可我又不忍心，我至要知道商巖是否安全才離開，這樣心里也不愧疚。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兩點多了，但手室的門還閉著。我開始張了，之前我以為是商巖喝酒太多導致的氣上涌，但現在看來不是。

商遠的臉也越來越霾，他旁邊的商太太已經哭得暈厥過一次了。商家的傭人們都還在，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包括我在，我也不敢出大氣。

冷不丁，我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秦漠飛打來的，心頓時更張了，連忙走到走廊的轉角接通了，“漠飛，我可能還得一會才能回家。”

“你在哪里？”他的聲音極其的冷，還蘊含著怒氣。

“我，我在醫院，一個朋友生病了，我……”

“哪家醫院？”

“你要干嘛？”我聽他語氣不善，很怕他一來就給我個下馬威。

“哪家醫院？”他又森森地重復了一次。

“我馬上回來！”

我本不敢讓他來，上次他就因為商巖的事差點死我，再不敢造次。我回到手室前，正好門開了，我連忙跟著商遠了過去。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

“急胃出，好在問題不大，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那醫生拉下口罩吐了口氣，又道，“病人最近是不是有酗酒的跡象？如果再這樣下去，問題恐怕就嚴重了，你們這當家長的要看著點嘛。”

“是，我會注意的醫生。”商遠連忙道，又拍了拍他邊近乎崩潰的妻子安，“心蘭，阿巖沒事了，別擔心。”

我也放下心來了，看他們都沒關注我時就離開了，連招呼都不敢打一個。下樓后，我直接打了個車就往蘭若酒店趕，我很怕秦漠飛發怒。

我到酒店都過三點了，酒店里靜謐得一塌糊涂。我隨著電梯而上，心跳得撲通撲通的，特別忐忑。

到門口時，我不敢敲門，直接拿著卡刷開了，聽著客廳沒有靜，我才輕輕推開了門，可頓時就呆住了。

屋里一片漆黑，但沙發上有一個亮點在忽明忽暗，還有一濃濃的煙味。是秦漠飛嗎？他這是一直在等我？

我沒敢開燈，慢慢挪了過去站在了秦漠飛面前，“漠飛，我回來了。”

“這麼晚？”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這次是意外狀況。”

我想應該沒有下次了，因為我必須要離開他。至于他要怎麼對付我，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媽現在對我反至極，我哪里還敢忤逆。

秦漠飛捻息煙頭，手把我抱在了懷中，抱得很。我有點凌了，僵地坐在他懷中，猜不他下一秒會不會發怒。

他把頭擱在了我肩頭，但忽然又直起了背。“你喝酒了？”

“沒有。”

“那麼肩頭的酒味哪里來的？”

我覺到他拽我的手一下子了，一詭異的寒氣直接從他里冒了出來，源源不斷的。

我嚇到了，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我肯定不敢告訴他商巖在我肩頭靠過，否則他一定會掐死我的。

可是，如果我不說，他也不會善罷甘休，他……

然而，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只是站起走開了，摔門而去。這套房里就剩下了我，我在黑暗中愣了幾秒過后，連忙打開了燈，才看到茶幾上有一堆帶的棉團和一灘來不及理的。

這是？

難道他傷了嗎？怪不得他剛才沒有開燈，是怕我看到傷口？

“漠飛，漠飛！”

我連忙追了出去，他卻已經不見了影子。我看到電梯在不斷往上升，一直升到了頂層。于是我也連忙坐了電梯上去，直接追到了頂層。

一走出樓梯間的門，我就看到前方的圍欄邊站著一個人影，在昏暗的霓虹燈下顯得特別孤獨。夜風吹拂下，他的擺一浪一浪，很縹緲。

我輕輕走了過去，在他后的地方站住了，我居然從他背影里到了一悲哀，他是在傷心嗎？

我看到他手臂上纏著一圈紗布，紗布都已經被染紅了，他這是在哪里傷了？

“漠飛，今天我遇到小沐，說商巖在酒吧買醉一個多月了，所以我從媽媽家里出來就過去看了下，誰知道他突發胃出，我就在醫院等了會……我沒敢告訴你是怕你生氣，對不起。”

我還是老老實實代了去向，可能是秦漠飛上那悲涼讓我覺得不能欺騙他。只是他沒理我，宛如雕塑般站著，一不。

我走上前從背后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了他結實的后背，“你傷了怎麼不跟我直說？否則我會很快回來的。”

他和商巖同時傷，我一定會選擇照顧他的。跑開他是小凡的父親不說，還因為他就孤零零一個人，而商巖有一群家人。

只是，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一定傷心了。

他沒有再推開我，但還是勁松般站著，也不講話。我轉到他的面前，看到暮下那廓分明的臉竟是那麼絕。

沒錯，是絕。

我一下子驚呆了，心頭仿佛一邊利刀刺了進去，生疼生疼的。我想不到一貫霸氣的他居然會出這樣的神，這是有多麼萬念俱灰才能這樣。

“漠飛，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手慢慢從我發間穿過，很輕，“歡，如果你沒有踏風塵，會不會上商巖？”

“……這世上沒有如果。”

“回答我。”

會麼？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我還是當年跟初出茅廬的孩，那麼我一定會接商巖的。他那麼優秀的男孩，想不上很難吧？

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便很憾也要接。我從未想過會和商巖有什麼瓜葛，他是天，而我是地。包括秦漠飛，我也從未想過會跟他在一個水平線上。

只是，他這麼問是為什麼？他認定我和商巖有關系嗎？

“漠飛，你怎麼這麼問？商巖是我的學長，當初也對我很好，如果我還像從前那樣，他還一如既往地喜歡我，那我肯定會跟他走到一起的。”我明顯到他的僵，就頓了下又道，“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從頭再來。”

“歡，如果事可以從頭再來，我愿讓你在那一夜記住我。”

他把我攬進懷中，我才發現他的冰涼冰涼的。這麼炎熱的天氣，他居然冷得跟冰塊一樣。

我心里頭慨萬千，如果那夜我記得人是他，事又會怎麼樣？那是多麼不堪的一次接，我是想想都無地自容的。

只是，他提及這個是為什麼，是因為在乎我嗎？

我覺到他的越來越涼，連忙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看看傷，他轉走開了。

“漠飛，我幫你理傷口。”

“不礙事。”

“你是怎麼傷的？快讓我給你看看啊。”

我固執地把秦漠飛拖進了樓頂花園里，打開燈時才看到他那胳膊上的紗布已經全部被染紅了。

他的臉也蒼白得嚇人，瓣上都起灰了。我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輕輕解開了他并沒纏很好的紗布，看到了里面一個模糊的，很大一個，還在不停地冒著暗黑的。

我驚愕地看著傷口，這分明是……槍傷？

“漠飛，我們去醫院。”

“不用，你去弄些酒和藥棉來幫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這怎麼可能，你這分明是槍傷！”我怒道。

他眸一沉，冷冷瞥我眼道，“就因為是槍傷所以不能去醫院，懂？”

我看他面霾也不敢堅持了，扶著他回到了樓下套房。

房間的藥棉已經用了，我得下樓去買。在去藥店的路上我給阿飛撥了個電話，誰知道卻無法接通。

我很疑，一個傷回來，一個形影不離的卻打不通電話，他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阿飛遇到意外了？

不，他的手那麼好，不太可能會意外吧？

可是，秦漠飛都傷了這樣他也沒有出現，會不會真的已經……我忽然間骨悚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