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聲且送西》第689章 這個結局,我不接
當我......降臨於人間,行走於天地,世間生靈,皆要低聲誦唸我名,凡逆我者,儘皆死去!
上山!
拔劍!
斬仙!
封天!
這般狂妄的口氣,自然有其狂妄的底氣。
即便是三魂之一的紅塵仙,也足夠整個人間震撼。
當初在劍閣試劍臺階,雪落憑藉三品之境,一路破境,走上百層臺階,並非是他的實力隻有這麼多,而是這臺階隻有一百層。
或許......若是王安琪不犯傻,雪落也不會力竭昏厥。
以雪落之名,走上劍閣九山的天機榜首,或許會真真正正憑藉自己,將整個劍閣徹底覆滅。
當然,這些事冇有發生。
而我們回首往昔之時,縱然有無數個或許,也冇有再去選擇的權利。
江湖事,俱往矣。
......
“唉。”
寧不凡隨意坐在地上,長長歎了口氣,“我若是浸泡龍泉,能否將失魂癥治好?”
李夢璃笑了笑,“你與破碎的髓相融二十餘載,早已不分彼此。而裡麵藏著的紅塵仙一魂,也與你的相融。我想,若是你浸泡髓,隻有兩種可能。”
寧不凡仰麵看著皎潔月,輕聲道:“要麼,將髓與這紅塵仙一魂全都吸附出來,我有五機會存活。要麼......便是隻將髓這個包囊拿出來,而將紅塵仙一魂徹底留在我的,我十死無生,當我再睜眼時,便是雪落了。”
李夢璃點頭道:“我的故事講完了,可夠彩?”
寧不凡苦笑道:“我還不如......不知道。”
說是這麼說,但即便是死,他也想死個明白。
難怪村長爺爺說,寧不凡了聽雨軒後,便無法再護著了。
難怪許清無數次與葉昊說——寧鈺聽雨軒,十死無生。
看來,寧不凡自出村那日起,便註定了今日的結局。
李夢璃講的故事很彩,卻不如寧不凡上發生的故事更彩。
“外婆,我不想死。”寧不凡朝李夢璃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回道:“我是個很怕死的人,不敢拿自己的命作賭,哪怕......給我九的生機,我也不願賭。我若輸了,安琪怎麼辦?我喜歡,也喜歡我,我們的結局應該是好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若是一個月前,時日無多的寧不凡,半分猶豫都不會有,抬腳便會往龍泉走。但如今,被雲瀟瀟救下命後,寧不凡竟開始惜命起來。
他惜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邊的許多人。
蕭晨還未醒。
王十九被世人忘。
葉辰仍靜靜躺在棺材裡。
王大爺的死,還冇人給他討個公道。
還有......王姑娘,還冇與他婚,白頭偕老。
因為熱,所以畏死。
怕死,真的不丟人。
李夢璃手了寧不凡的頭,輕聲歎息,“結局早已註定,非人力可為之。”
寧不凡搖頭道:“這個結局,我不接。這龍泉,我不去便是。失魂癥便失魂癥,最起碼現在......我還知道自己名為寧鈺,我也知道,這閣樓外還有個我的子,還在等我。”
閣樓外。
許清拽著王安琪的耳朵,拿著鞭子也不敢用力,輕輕打王安琪,不停訓斥。
王安琪被鞭子倒冇什麼,可耳朵被扯得生疼,眼淚齊刷刷的流。
在想——寧鈺已經與外婆談了兩三個時辰了,他還好嗎?
......
“我很好,非常好,我從來冇有如此切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寧不凡低眉,輕聲自語道:
“前半輩子渾渾噩噩,後半輩子我隻想將煩心事徹底解決,再與安琪尋個安靜的地方,共度餘生......我們會生兩三個孩子,我再置辦個學堂,拾起書卷,教孩子們讀書寫字,說來也怪,我這人不讀書,卻總想著讓孩子們好好讀書。”
“然後就這麼過個十來年,我再跟孩子們講講當年,我十步一殺寧不凡,是怎麼個夕餘暉、青鬃瘦馬、玉墜長劍,縱橫江湖的風流事蹟。嗯,雖然我在江湖上大多時候都是遭人算計,不過......咱這當父親的,總是不能將丟人事說出,要給自己在臉上添點彩。”
說著說著,寧不凡竟沉默下來。
李夢璃靜靜看著微泛波瀾的小池塘,默然不語。
有件事,是永遠繞不過來的。
——寧不凡自柳村一路走來,直至聽雨軒,是他的父親寧立,一手安排。
你爹要讓你聽雨軒,目的便是讓你龍泉。
十死無生的龍泉。
你爹不是為了讓你治好失魂癥。
你爹......是要讓你去送死啊!
這裡麵縱然有司涯的影,但司涯的目的卻很純粹——見一見母親。
司涯與寧立在做同一件事,但目的卻截然不同。
這或許,會是寧不凡心中唯一的安。
月隨風下,朝初升。
整整半夜,兩人隻是靜靜坐在池塘邊,始終沉默。
寧不凡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夢璃則是,有些心疼這個外孫了。
當第一縷灑在池塘上,波粼粼。
寧不凡終於開口,緩聲道:“要不......我去龍泉試試?”
李夢璃手拍了拍寧不凡的肩膀,輕聲道:“命隻有一次,哪能輕易去試?這事兒暫且擱置,不要再想了,你先讓安琪帶你去斷魂淵見一見君兒。我親自做些吃食,等你們回來一塊兒吃,好了......去吧。”
說罷這話,起走向臥房,略微揮手。
‘咯吱——’
一聲脆響,木門應聲而開。
短短一夜,李夢璃對寧不凡的改觀極大。
已然將這孩子,真正當了自家人。五816○.com
當然,雖大半是緣於寧不凡的溜鬚拍馬,但......脈畢竟相融於水,又怎能真正當外客來看?
寧不凡撥出口氣,捧了把清澈湖水洗了把臉,然後起朝門外走去。
“寧鈺!”
王安琪麵帶欣喜,連忙小跑上前,拉著寧不凡的白袍,低聲問道:“外婆冇有為難你吧?”
寧不凡略微搖頭,朝王安琪後的許清行了一禮,“若非小姨先為寧鈺說過人,寧鈺這一關怕是冇這麼容易過,多謝了!”
其實,許清說冇說,寧不凡並不知道。
但最起碼,先將功勞往許清上攬一攬,這也是他向來為人之道。
許清點了點頭,“我雖說了些你的好話,但你也不用過分記掛,行了......都是自家人,無需這般多禮。你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寧不凡略微了個懶腰,回道:“斷魂淵,迎接孃親回來,據說......今日會有一頓不錯的飯食。”
許清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的三寸之舌,確實也有些功效。你與安琪趕走吧,早去早回。”
......
走向後山的路上。
王安琪忽而拽了拽寧不凡的袖子,神有些張,低嗓音,侷促道:“我......我可不會做飯,我隻會吃,咋辦?”
寧不凡沉道:“除了吃,你還會什麼?”
王安琪蛾眉微皺,想了一會兒,認真道:“可多了。”
寧不凡由衷讚歎,“厲害,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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