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老師是完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是絕對不能到的逆鱗。

說他傻可以，但說周景是瘸子，不行。

絕對不行，哪怕那是事實也不行。

“把你說的話收回去。”

傻子瞪著已經被嚇得哭出聲來的娟兒，語氣格外嚴厲。

他的長相本就偏兇悍，只是傻子平日裡表現的寬厚，讓人忽視了這一點。娟兒固然沒有惡意，可的無心之言，卻關乎傻子最在乎最喜歡的周景。

殷向北上常年累月培養出的氣勢，本不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所能承的了的。

就在這時，一直在院子裡侍弄菜園的娟兒母親聽到聲音趕了過來，把被嚇哭的兒的護在了自己後。

“你想幹啥！為啥要欺負我兒！”

傻子大聲的道：“要道歉，把說的話收回去。”

娟兒的母親理都不理傻子，只是徑直的轉過安自己的兒道：“別哭了，他就是個傻子，翻不了天。”

“嗚……媽……”娟兒找到了依靠，反倒哭的更大聲了些。

“你要道歉。”

傻子走到娟兒的跟前，試圖用手抓住娟兒的胳膊，把從母親的懷裡拽出來。

“放開我！別過來！”娟兒嚇得連忙往後，仿佛看到了惡鬼降臨。

娟兒的母親撕心裂肺的喊著：“當家的快出來，傻子發瘋了！”

院子裡的嘈雜傳進屋子裡，三個男人很快跑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蘇言看到這副場面心裡咯噔一聲巨響，立刻跑到傻子跟前拉住了傻子的胳膊：“向南你快住手！”

他有些懊悔，應該時時刻刻把傻子看。

雖然傻子平時的確很乖很無害，但總歸是腦子了傷，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問題。剛才在屋裡他跟周景說盡好話，明明差一點校長就要答應了，卻又鬧出了這麼一件事……

不要說是去上學，只怕能不能在這裡呆下去都了問題。

再看傻子現在的反應，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依然固執的像塊兒石頭一樣。

他死死的盯著娟兒，眼神如鷹般犀利：“道歉！”

“要道歉的是你。”

傻子聽到周景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抬起了頭。

“哼——”因為傷而姍姍來遲的校長冷哼了一聲，氣憤不已的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已經恢復正常，我看他不僅是個傻子，距離瘋子也不遠了，要早早的理掉才行。”

“周老師，說你是瘸子，是不對的……”

傻子對校長的話毫無反應，只是一味用求的眼神看著周景。

他在求什麼，周景心知肚明。

但周景不能由著他，更不能幫著他，周景只是走到他的面前，面無表的道：“我就是個瘸子。”

“不是……你不是！”

傻子仿佛到了什麼嚴重的打擊，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歇斯底里。

只聽啪的一聲，傻子右半邊臉多了一個紅的手掌印。

“不好意思校長，看來今天找你商量的事是我莽撞了，傻子我會理，就不勞您費心了。”

校長還想說什麼，可看傻子蘇言跟周景三個人明顯是一夥，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鬧出什麼事兒來村子不會放過他的。”

“放心吧校長，我們會好好管教他的。”蘇言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道。

失控的場面得到了控制，你來我往幾句，這件事就要這麼過去。

周景跟蘇言代替傻子跟娟兒賠禮道歉，也得到了的原諒跟理解，唯獨傻子，從頭到尾安靜的出奇。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大喊，更沒有手。

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裡，上還背著周景給他的行李，仿佛沒有生命的提線木偶一般。

回去的路上蘇言曾試圖打開話題，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

周景沉默寡言是常態，但就連向來聒噪的傻子也變這樣，蘇言多多有些不習慣。

周景那掌，的確是傷了傻子的心。

但蘇言也承認在當時那種形下，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傻子得罪了校長，若是校長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傻子又在這村裡無依無靠的是個外來戶，後果不堪設想……

蘇言忍不住歎了口氣。

等到了宿舍，傻子將周景的東西放下，一言不發的轉走了出去。

蘇言想留他吃晚飯，可傻子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蘇言只能作罷。

“你不安他嗎？”

周景繼續整理東西：“本來就是他的錯，為什麼要安？”

“可是……”

蘇言想說可是傻子也是為了維護你，但又覺得周景說的有理，一時竟找不出什麼其他理由來。

而且對傻子來說，只有周景的安會起到效果，蘇言就算說再多也沒用。同理，若是周景不想去那麼他就算磨破皮也沒用，如果周景打算去，那麼不用蘇言說他也會行。

想到這裡，蘇言便閉上了，開始給自己準備晚飯。

待周景終於收拾好東西，蘇言的晚餐已經煮進了鍋裡，約約散發出香氣。

“排骨不能放太久，我今天就燉了它，好好吃一頓。”

周景點了點頭，然後拿著他買的盆子跟巾：“我出去一趟。”

蘇言笑瞇瞇的朝他揮了揮手：“早點兒回來，如果看到傻子記得把他來吃排骨，上次欠的人可以還他了。”

周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推門而去。

剛走出門，就聽到背後傳來笑聲，周景前進的步子一頓，最終還是踏了出去。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夕的餘暉揮灑在他的上，帶來溫暖與明，湍急的小河邊上，高大的影顯得無比孤寂。

其實傻子老早就發現周景來了，只是不願意回頭而已。

周景走到他的跟前，步伐聲越來越清晰，不是湊巧來這裡打水，也不是過來撈魚。

那瞬間傻子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可他忍住了。

他怕只是自己自作多。

周景放下東西，安靜的坐在了傻子的右手邊。

過了許久，世界只剩下河水嘩啦流淌的聲音，周景終於開口。

“你頭髮長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安，邊這人的的確確是周景。

傻子很想生氣，很想問問周景，最後卻只是聲音極低的道：“周老師幫我剪行不行？”

周景只回了他一個字——

“好。”

傻子抬起臉，傻乎乎的笑著，仿佛今天下午的一切都只是夢境。

但他臉上尚未褪去的紅印卻提醒著周景，他是怎樣用手推開了傻子向著他的純淨之心。

哪怕事先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心理準備，再看到這副場景卻還是讓人心驚。

周景避開了傻子的視線，輕聲道：“先洗洗吧。”

說罷，他把他帶來的東西遞了出去。

傻子一眼就認出那是他今天下午拿在手裡的行李，原本還有些不滿的心立刻充盈在幸福裡：“周老師，這些是給我買的嗎？”

周景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傻子興的拿起盆子裡放著的乾淨巾覆在臉上：“原來周老師是去給我買東西！”

“好開心，周老師果然還是喜歡我的！”

“我也一樣，最喜歡周老師，永遠不會變！”

……

他興的喊著，開心的跳著，沒有一個人能阻擋他嚮往著周景的心意，就連周景自己，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