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景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殷向北，自然也有周宜。

那時候他大學剛剛畢業，住在殷向北江邊的豪宅別墅裡。

殷向北不允許他把這件事給周宜，所以每次周宜過來，周景就必須主消失在兩人面前。

好在周宜也是忙人，來看殷向北的時間並不多，這讓周景多鬆了口氣。

倒不是厭惡躲避，只是一想到兩個天之驕子站在一起的畫面，就能讓他怕到無法呼吸。

怕殷向北越來越喜歡周宜，下一秒就無法再忍他這個替代品；怕周宜突然被了同的基因，開始對邊最完優秀的殷向北興趣。

記憶最清晰的一次，是在一個很的雪夜。

殷向北過二十八歲生日，沒有邀請任何人，只有他跟周景兩人家裡安靜的過。

由於生日的特殊，殷向北破例賞臉吃了一小口他最討厭的甜食，然後就抱著周景直奔主題而去。

被抵在臥室亮的落地窗前，雙手抱著喜歡的男人的背，承著衝擊，恍惚間，周景仿佛聽到了窗外雪花一片片落地然後堆積的聲音。

“要換隔音玻璃才行。”他迷迷糊糊地要求著。

殷向北輕笑了一聲，然後咬著他的耳朵道：“就你那點兒蚊子，本不用隔音。”

他是想反駁來著，可耳邊的雜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靠近。

“是防鏈的聲音，有人過來了。”

殷向北皺起眉頭，作卻沒有停：“裝作不在家就行。”

那一秒，周景曾到過聞所未聞的甜。可惜，甜的代價卻是砒霜，足以穿腸蝕心。

來人不是一般客人，他有別墅的鑰匙，也知道殷向北喜歡裝死的習，所以他提著禮，徑直就走到了臥室門前。

周宜禮貌的敲了門才進，周景不知是否該慶倖。

他也曾想過如果當初兩人被周宜抓在床，現在又會是怎樣混有趣的形。

但毫無疑問的是，跟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想像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周宜推門而的時候，殷向北已經是一整齊。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坐在床邊回憶年，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盡興，托玻璃不怎麼隔音的福，周景都聽進了耳朵裡。

同一個世界，有人在窗裡欣賞雪夜景，有人在窗外忍寒冷孤寂。

過了多久，周景記得並不是很清。

只是等殷向北終於想起外面還有他的存在特意帶著周宜去客廳裡繼續暢談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繼續待在這裡的勇氣。

人總說習慣可以讓麻木，偏偏到周景這裡變了累積。

從最開始的一滴水，到最後的江海湖泊，他不恨殷向北，只恨自己的懦弱與無能為力。

畢竟當初一廂願告白的是自己，要跟殷向北在一起的人也是自己。殷向北只是無法喜歡上周景而已，就如同周景無法不喜歡殷向北，是同樣的道理。

只是到了最後他發現他還是更自己的命一些，哪怕這條命爛到泥裡。

周景對殷向北說：“我要走了。”

殷向北沒問他要去哪裡，只是告訴他要走可以，你懂我的規矩。然後周景就把自己的東西打包收拾乾淨，乾脆俐落的滾了出去。

夢做到這裡，差不多也就該醒。

只是今天的周景走了太多的山路，又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夢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做著，怎麼也醒不來。

傻子也好像是在做夢。

夢裡有他最的周老師，自然也有他自己。

周老師躺在窄小的架子床上，閉著眼睛，冷的瑟瑟發抖。

傻子立刻就把自己的被子給周老師蓋了上去，但周老師依然一臉的不適，而且因為被子得太厚，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有些不穩定。

看著這樣的周景，傻子忍不住就想起了曾經遇到一隻流浪貓的事。

那只貓跟周老師一樣冷得發抖，最後傻子把它抱在懷裡許久，總算挽救了小生命。

可周老師跟貓咪不同，周老師是人，而且會生氣。

傻子很怕周老師生氣，因為他一生氣，就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可比起生氣，傻子更怕周老師生病。

所以他想了想，很快做出決定，主鑽到了周景的被窩裡。

被窩裡很，周老師的很燙，傻子小心翼翼的摟著他，一點一點的近兩人的。

直到將周景整個人都摟進懷裡，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樣的姿勢一直維持到天亮都沒有改變，一直到上鋪蘇言被生鐘醒。

蘇言第一眼看到的是空的地鋪，還以為傻子是半夜犯病跑了出去，第二眼發現周景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比他晚起，心裡還有些得意，第三眼就看到下鋪的被子隆起了那麼大一團，看起來並不像是周景……

蘇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搖醒了傻子。

“你小子可以啊，一聲不吭就跑床上去了，問過周老師意見嗎？”

傻子睡眼惺忪的了眼睛，口齒不清的道：“還沒來得及……”

蘇言頓時無語。

這傻子現在可變得真明！連周景的床都敢隨便爬了，下一步難道是想上天去？

“你趕下來，小心周老師一會兒醒來收拾你！”

“不會的，因為周老師說他冷，所以我才替他暖暖，周老師不會收拾我的。”

“冷？”

蘇言吃驚的看著傻子正兒八經的臉，有些懷疑他所說的真實。

然而當他低頭看向周景，卻看平日裡白一道閃電的周景滿臉通紅，乾的起皮。

“我去！怎麼都發燒這樣了！”

蘇言不敢耽擱，立刻就把尚且懵懂的傻子拽了起來，派他給周景迅速穿好服，然後迅速的給周景喂了退燒藥。

傻子一看到周景被喂了藥片兒，終於著急了起來：“周老師他怎麼了？”

“生病了，而且很嚴重，必須馬上去看醫生。”蘇言咬住下，心裡也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很嚴重……”傻子呆在了原地。

他知道生病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嚴重是什麼意思。

他剛剛來這裡的時候是周老師救了他，然後就有另外一個人在他耳邊說：“況比較嚴重，做好救不活的準備。”

救不活的意思，就是死……

他傻乎乎的安自己：“我們送周老師去看病，很快就會好的。”

“這點我也知道，可是這破地方本沒有醫院可以去！”

周景燒這樣，靠退燒藥肯定不夠。

可縣城距離這裡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遙遠，除非他們飛過去。

而且馬上兩個小時後學校就要開始上課，他跟周景必須有一個人在，不然那麼多孩子鬧起來也是個大問題。

就在這時，傻子卻突然告訴蘇言：“我知道那裡可以。”

“你知道？”蘇言半信半疑的看著傻子，心裡燃起了一希。

傻子一邊把周景背到自己的背上，一邊使勁的點頭：“嗯，我知道，就是我當時治病的地方。”

蘇言眼前一亮：“太好了，就去那裡！”

不等他決定，傻子已經背起了周景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傻子材魁梧，力氣也大的出奇，背著周景一路小跑的速度蘇言本來趕不及。

跑了二十分鐘左右，終於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

山裡的人一般都醒的早，這家人也不例外，傻子也顧不得敲門，徑直就朝裡面奔去。

“醫生！醫生！快出來治病！”

他一邊跑一邊大喊出聲，驚了很多周圍的鄰居。

從屋裡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冷著臉呵斥傻子道：“別喊，我爺爺睡著呢，看病要等他醒。”

“可是周老師病了。”傻子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求求你！”

卻沒想到姑娘一聽周老師三個字，語氣瞬間就變得起來：“周老師？是學校裡的那個周老師嗎？”

“是他，他生病了，病的不嚴重，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醒。”

那姑娘也是從小跟著爺爺學醫，自然懂得一點醫，再加上周景的名字的確讓興趣，便走到傻子跟前，去看周景的況。

只消一眼，就足夠讓心驚。

“天！”姑娘驚訝的捂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這要不算嚴重，世界上恐怕就沒什麼嚴重的病例了！”

傻子氣的不行：“你胡說，明明就不嚴重！”

怎麼會嚴重呢，嚴重的病人是救不活的，救不活的意思是死啊。

周老師這麼好的一個人，不可能死的，如果周老師會死的話，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姑娘不甘示弱的反擊了回去：“我才沒胡說，不過跟你個傻子說也沒用，你趕把周老師送到屋子裡躺著，等著我去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