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裂開找太醫啊，你又不是太醫——郁白忽地一愣，連掙開趙鈞的咸豬手都忘了：“陛下知道今晚會有刺客？”

趙鈞笑笑：“這些人覬覦朕的皇位太久，想不知道都難。只是怕驚擾到你，故而未曾告知，不想還是讓你卷進來了。”

門外忽傳來聲音：“屬下四見過陛下。”

進來的是個干男子，黑束發，面肅殺，想來是趙鈞影衛之一。郁白被趙鈞按著離開不，默默瞅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似曾相識的悉，只覺得這人的氣質和十一截然相反，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四看了郁白一眼，言又止。趙鈞揮揮手：“無妨，你說就是。”

四不再猶豫，磕了個頭，聲音鏗鏘有力：“陛下恕罪，屬下辦事不力，只重傷了那刺客，卻讓他逃出了皇宮，三已經帶人追出去了，陛下降罪。”

“那刺客是天麟府首領，又籌謀已經，你們抓不住也無妨。”趙鈞淡聲道，“朕只是為確認他的份，告訴三不必追了，重傷已夠了。”

四應下，迅速退了出去。

“陛下不擔心？”郁白遲疑道，“宮行刺，必定蓄謀已久，怕是這次沒得手，還會有下次。”

“沒什麼可擔心的。”趙鈞替他挽了挽松散的黑發，作很和，語氣卻是冰冷，“天麟府府主叱咤江湖多年，功力早已能獨步江湖。若是尋常作戰或可一試，若是死命相搏，三他們不見得占上風，朕何必為了這樣一個亡命之徒折損自己手下兵？”

“這些人自江湖而來，形單影只，本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說著趙鈞笑了起來，“怎麼，阿白也想讓朕降罪不？”

指尖劃過郁白鬢角，似是對待孩般親昵，卻無形中帶著淡淡的曖昧：“你這一傷，朕都忘了你還是朕名義上的影衛。作戰不力放走刺客，該當何罪？”

郁白：“……”這時候你倒想起來我還是你的影衛了。他和趙鈞默默對視，神堪稱無辜。

只聽趙鈞玩笑般道：“罰的太重也不好，不如就先別回家了，陪朕過了這個年如何？”

春三月讓人陪你過臘月的年，可真夠說得出口——郁白的心思趙鈞看的明了，悠悠嘆口氣：“逗你的。朕聽說你被卷時已經了余清粥在外面候著，可要太醫看看？”

那刺客掌風實在凌厲，方才那一擊，郁白仿佛整個人都被影籠住了，呼吸不得。他點點頭：“多謝陛下。”

。

今夜趙鈞要忙的事很多。放走天麟府府主，不僅是因為此人極難生擒，更是一個試探，試探他那些有不軌之心的朝臣和兄弟。郁白也能約猜到這個答案，自知不可手，便安安靜靜地窩在榻上揣今晚那刺客的針法。

——確實出神化。

正此時，余清粥自門外提著藥箱上前，躬施禮：“微臣見過公子。”

郁白笑笑，也覺得自己此時的模樣不太好見人，所幸來的是余清粥不是旁人：“我的傷口好像有些裂開了，余太醫幫忙重新包一下吧。”

余清粥依言打開藥箱，取出紗布和藥膏：“微臣冒犯了。”

郁白聞言頓了頓。余清粥那人神經大條，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再細細想來，他的聲音似乎啞了很多。

他手握住余清粥過來的手腕，有意無意地岔開話題：“余太醫近日得了風寒嗎？怎麼嗓音這麼啞。”

——他在寬袍大袖中到了冰冷堅的質。

那是刀槍劍戟特有的覺。

手腕被人握住，“余清粥”猛然抬起頭來，廣袖微抖，其中飛出一柄匕首，直取郁白咽。

距離那樣近，速度那樣快，郁白甚至來不及做任何閃躲，刀已占據他瞳孔全部。他立時抬腳踹上那人口，與此同時一個后翻，與此人拉開距離。

就在騰而起的那一瞬間，郁白想起了此人那雙眼睛，與他剛剛在宮道上手的那人沒有毫分別，是一雙冷冰冰的鷹隼一樣的眼睛。

逃跑的天麟府府主……他竟在這里！

一盞青花小瓷杯被掃落在地，磕在地毯沒有覆蓋到的地方，碎裂聲清脆悅耳。

“阿白？”

郁白來不及回話，揚手出橫在案頭的長劍，出鞘便刺向那人心口，然而他畢竟年，又是傷之，縱使這天麟府府主力戰已久，又如何與之抗衡。

那人的匕首已經橫在郁白面前，聲音低啞，暗含威脅：“我此行只為趙鈞而來，你若是想活命，就裝作無事將趙鈞進來。”

郁白冷眼看著他，橫檔他匕首的劍微微抖，手背青筋畢。那人冷笑了一聲不知死活，猛然發力將他掀翻，重重摔了出去。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到，他沒摔到冷冰冰的墻壁上。

“阿白。”趙鈞迅速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手按在他口為他輸送力，“是朕。”

郁白心口涌上一陣暖流，如同溪水般緩慢而和地貫通了他全經脈。他力般半臥在趙鈞懷里，明知此時應起迎戰，卻被冰封般彈不得，半晌，終于忍耐不住地偏過頭去，哇的一下吐出一口沫。

陛下……趙鈞，他怎麼回來了？他是聽到屋打斗的聲音了嗎？那他應該想的到發生了什麼，怎麼還會單槍匹馬闖進來呢？更何況……他還給自己輸送力……

郁白混混沌沌地想著，不知已經染紅了白，染臟了趙鈞的玄金袍服。

“阿白。”趙鈞眉頭鎖，安似地喚著他的名字，手輕他的脊背，一下一下替他捋順氣息，“莫怕，我在。”

雪亮刀橫在了他眼前。

太醫帽子滾落，藥箱中的瓶瓶罐罐砸了一地，一時滿室狼藉。趙鈞看著來人笑道：“府主好手段。”

眾人皆以為天麟府府主已經逃出皇宮，誰料此人竟能偽裝太醫，混寢宮行刺。此時守衛都在外圍，趙鈞已將影衛派遣出去查探況，邊無人，要得手自然輕而易舉。

“不必。”那天麟府府主淡聲道，“趙鈞，我不取你命，你該知道我要什麼。”

“萬里江山本無常主，你又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擋住本座的刀？”

“那閣下覺得，朕的影衛還有多久會趕到？”趙鈞暗暗朝郁白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抓離開，然而那天麟府府主的反應卻比他更快，手腕一抖拋去三枚銀針。

銀針力道極大，竟是生生將郁白的衫同墻壁釘在了一起，可想而知若是刺進皮骨會是何種淋漓模樣。

他收了手，神漠然：“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趙鈞側頭窗外，不經意間與郁白的眼神相逢——年自角捻起一枚銀針，縱使形容狼狽，神卻依舊堅韌而平靜，恍然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那個十七歲的郁白。

僵持之際，敲門的聲音傳來：“郁公子？微臣余清粥來……啊啊啊啊啊！”

銀針破風而來，郁白眉眼一凜，揚手拋出一把折扇，銀針同扇面相撞，雙雙滾落在地。正牌子余太醫嚇得幾乎要把眼珠瞪出來，片刻后終于想起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當即扯起吊嗓子的氣勢，喊聲撕心裂肺：“來人啊！有刺客！”

聲音所過之，木葉搖，夜雀驚飛。

月清明，長刀淬著冷冽寒襲來。

郁白離那刺客僅有一步之遙。對那天麟府府主來講，在守衛沖進來的幾秒鐘功夫前，挾持一個重傷的年顯然比挾持年輕力壯、武功了得的趙鈞更容易些，這雖不是最理想的選擇，但卻是功可能最大的，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然而有一個影疾速掠來，擋住了他出鞘的刀。

郁白猝然出口：“趙鈞！”

急迫間他沒意識到自己喊了什麼，被狠狠甩在地上時，只聽到了刀劍破開皮的噗呲聲。

趙鈞攥著那天麟府府主的手腕，劍鋒已經沒他的膛，他猛然發力，生生握住劍柄將劍離，厲聲喝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