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24

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他親手煉制的蠱,除非是他的母親,苗疆如今的圣殿下。藍橋默然佇立片刻,終是收回了手,將那只煉制多年的花蠱的尸原樣放回玉瓶。

這只金蟬蠱是他母親親手煉就,天下舉世無雙,方才那只花蠱甫一試圖進,就立即被金蟬察覺殺死,必定是母親在其中下了制,方才那一下,遠在萬里之外的母親想必也一定收到了信號。

花蠱的死,是母親給予他的警告。

苗疆勢弱,此來長安只為尋大梁庇護、保苗疆太平,萬不可與大梁皇室牽扯上任何關系——藍橋明白母親的顧慮,卻忍不住心緒。

苗疆崇尚遵循天,藍橋自耳濡目染更是如此,他心中忿忿,索不管不顧地俯下去。

然而那一瞬間,他卻僵住了。

他從那個慕了許多年的年輕帝王口中,聽到了一個悉的名字。

藍橋腦中不合時宜地浮現出那個持劍站在雨中桃花下的年輕公子。隨即,幻象被深夜一聲驚雷震碎。

——“阿白”。

一聲驚雷,落花滿徑。陣陣春雷響遍,這深宮的春天便要過去了。

重重幔幛放下,道道殿門關上,針落可聞的寢殿中,趙鈞似乎終于堪堪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著藍橋離開的背影,黑不見底的眸子出一冷意。

作者有話說:

久等,這章好長~

第27章 緣分天定,不急

這一番折騰算是因禍得福,金蟬終于徹底安定了下來。余清粥進來診脈時,趙鈞已經能神自若地坐在書案后批閱奏折,思量苗疆一事了。

金蟬乃蠱中之王,就在藍橋試圖給他種下花蠱時他已有所察覺,清醒了過來。若非金蟬制,想必他此刻已是被花蠱駕馭的癡傻之人了。

有獨鐘花蠱,亦是撕心裂肺腐心毒。即使是郁白,他也不可能容忍這般行徑,遑論藍橋。若非看在苗疆的面子上,藍橋絕不可能好端端回去。

被算計的覺讓他回想起了早已遠去的年時代,像雨天蒙住口鼻的冷棉被,帶著強烈的窒息和腐爛,如同夢靨中開出的黑花朵。

趙鈞提筆停滯了會兒,忽道:“余太醫今年多大了?”

余清粥:“???”

不著頭腦,老老實實回答道:“臣生在崇德九年,現今已二十有二了。”

年紀不小了。趙鈞點點頭:“可有家室?”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村頭大娘說拉纖的通用開頭,余清粥心說您老是要給我介紹對象嗎:“回陛下的話,尚無。”

趙鈞略略沉片刻,似乎對這個下屬的婚姻狀況不太滿意,又道:“那可有心儀之人?”

余清粥:“……也無。”

現場氣氛一度尷尬起來,許久余清粥才聽見來自皇帝的充滿鄙夷的聲音:“廢。”

余清粥:“……”

好的,沒事,都行,沒關系——再給余清粥八個膽子他都不敢去跟皇帝囂,因此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南無阿彌陀佛后,老老實實地收拾藥箱滾出去了。

作為宮新晉翹楚太醫,余清粥還要去郁白那里進行例行檢查。他邊走邊吐槽,皇宮太醫這麼多,你這后宮又沒個鶯鶯燕燕,太醫院那幫人都快閑出屁來了,干什麼非扯著自己不放?——就是為了問自己“有沒有娶媳婦兒”?

那你去問那幫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子啊,一問一個準兒,還有娶了好幾個的呢。

燕南閣里,郁白正在等他。余清粥當機立斷奪過他手中的栗子糕:“這糕點過于甜膩,于傷口恢復不利,公子還是別吃了。”

郁白盯著空空如也的盤子沉默片刻:“余太醫。”

“嗯?”余清粥叨叨,“雖然公子這傷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要注意不能沾水,這藥膏你先收著,萬一沾水了就抹點……什麼?”

郁白重復道:“你有家室了嗎?”

余清粥:“???”

郁白從他的茫然中得出了答案,又問道:“那余太醫可有心儀之人?”

余清粥:“……勞公子過問,緣分天定,微臣不急。”

雖然他二十好幾的大好青年如今尚未婚配確實有些引人注目,不得有人想給他介紹,但也實在不必如此一天兩遍地提醒他一條吧,尤其這兩人還有某種不可言說的詭異關系。

——這倆人是想拿他當教材學習學習嗎?那可真不巧,他的坦坦清清白白。

緣分天定。若真有天定之緣,又該如何斷定是良緣還是孽緣?

不關己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余清粥迅速過了一遍皇宮求生守則,正離開,卻忽聽郁白道:“你袖子上是什麼?”

“啊?”

郁白站起來:“你從哪過來?”

“乾安殿……”余清粥突然啞聲。他眼睜睜看著郁白面急劇變化,扯著他袖子的手本該白凈,卻被袖子染上了黑紅的

余清粥兩眼一抹黑,差點沒當場猝死。

——靠,那是給趙鈞換藥時抹上的。

當然,也有可能時趙鈞故意讓他蹭上的,畢竟去燕南閣這項行程是趙鈞親自安排的。

只是無論如何,就是,是趙鈞傷口的淤,既不是他膽大妄為捅了皇帝一刀流出來的,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心吐上去的。余清粥在宮里爬滾打兩年多,還沒蠢到在這時候來一句“只是淤,于陛下無礙”。

見郁白對著那片那片染襟移不開視線,余清粥察上意地給臺階:“公子可要去乾安殿?”

“去乾安殿做什麼。”郁白恍若無事發生般坐下,淡淡掃他一眼,“余太醫還有事?”

余清粥頭搖的像撥浪鼓,識趣兒地滾蛋了。臨走前他心想,郁公子不僅膽大還冷心冷,恐怕趙鈞真的病死在床上也等不到郁白過去瞧一眼。

此景像極了兩年前。那時他剛太醫院不久,已對燕南閣那樁公開的事有所耳聞。

郁白高熱昏睡,而趙鈞獨坐書房接見大臣批閱奏折,寧愿花半個下午細細品一盞茶也不肯貴步臨賤地瞧一眼郁白,仿佛那個被擄掠來的年不過是只貓貓狗狗,玩過了便隨手扔了。宮中上行下效,又有多人會盡心給郁白診治?

——所以說,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都是自作孽。余清粥心中大逆不道地批斗著狗皇帝,殊不知他剛剛轉離開,郁白方才平淡自持的臉便驟然難看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攥了白瓷茶盞。

一日春萬里,終等到夜無邊。

十一像犯錯的小孩兒在父母面前承認錯誤一樣,期期艾艾地陳述:“……前幾天我去乾安殿例行匯報時沒見到陛下,只瞧見了小殿下……李公公說陛下突發惡疾,所以連夜請來了小殿下給陛下治療。怕你擔心,就沒多告訴你。”

郁白靜靜聽著,指尖忽然一陣刺痛。

那是不久前被鷹骨手釧劃傷的口子。傷口極淺,早已愈合,不知因何刺痛,仿佛是提醒他不要忘記曾經的傷口。

“你可知陛下如今怎樣?”

十一搖了搖頭:“阿白若想知道,我去找老大打聽打聽。”

“算了,你回去吧。”郁白的聲音有些晦十一躑躅許久,默默退下。

——如果他在這種時候告訴郁白“陛下已經無恙今天早晨還喝了兩大碗小米南瓜粥”,趙鈞會第一時間摘了他的狗頭吧。

明月輝盡數傾瀉進室,灑下如水清。郁白煩躁地翻了個,夢境尚未開始,眼前已又一次閃過那人的面孔。

——趙鈞。

——大梁如今的皇帝。

——曾是最不寵的庶子,卻以一己之力鏟除異己平定叛,將無上皇權握在手,堪稱英主。

——他將自己從西北帶到長安,說視自己為最親近之人,問自己愿不愿意帶他同回柳城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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