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25

午后的親吻,夜里曖昧的懷抱,威嚴不可直視的玄金龍袍,親手披在他上的大氅,書房里提筆落下的為君之道詭譎難測,為他梳妝的手帶著彎弓搭箭留下的薄繭,誰都瞧得出來的擒故縱,被這擒故縱攪弄的心神不安的他自己。

以及那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帶著調侃、戲謔和……溫的“阿白”。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郁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了乾安殿門前。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趙鈞終于要和郁白見面了,拖了好久~

以后也許可以穩定隔日更新,如果卡文就第二天再更(狗頭)

第28章 幔幛之后

出乎郁白意料,這一趟走的意外順利。殿外靜悄悄的,沒有他想象中的劍拔弩張,更沒有嚴陣以待的侍衛、疾步而過的太醫,殿門微掩,李德海從中走出來時,如同刻意等他一般。

李德海躬道:“陛下等您許久了,郁公子隨老奴過來吧。”

宮規森嚴,不許喧嘩,宮中經年的老人兒走起路來都悄無聲息,李德海的步子又慢,踏在檀木地板上步步沉緩,更顯得這條路仿佛走不到盡頭。郁白跟在后頭,每走一步,心下的焦慮便多一分。

李德海將他帶到了乾安殿室里,奉上一杯清茶,卻只字未提趙鈞。縱使擒故縱的味道太過明顯,郁白終是沒有忍住:“李公公,陛下他……”

“陛下剛服了藥,郁公子如今過去怕是會擾了陛下安睡。”李德海公事公辦道,“陛下讓老奴把這個給公子。”

那是一個模樣普通的木匣。郁白接過來時,一瞬以為那是趙鈞曾給他描眉畫鬢時用的妝盒。

只是木盒里沒有胭脂和水,更無螺子黛和口脂,只靜靜放著一枚香囊,香囊下著一封信。郁白接過,心跳突兀地快了起來。

在接過信的那一瞬間,他本以為這會是趙鈞寫給他的——陳書也好,詔也罷,在他心中趙鈞總是不余力地出現在他面前的,或者說即使是如今,他也不敢確認“奄奄一息”這個詞會真的和趙鈞扯上關系。

事實上,他更覺得趙鈞而不發的病是釣他前來的餌,這封信出現在這里,便更顯得大有玄機。

直到他看到信封上的字。

——“吾弟親啟。郁菀寄。”

那簪花小楷清靈娟秀,一看便是兒家寫就,對郁白來說更是悉至極。

字跡的主人是個溫的年輕子,常常著一,明明只比郁白大了一歲多,卻能手把手教年的郁白讀書寫字。

拿著那封信的時候,郁白有些混沌,仿佛他已經等這封信等了許久了。

從黃沙漫天的西北大漠,等到錦繡堆砌的長安城,從冰凍三尺的寒冬,等到桃花灼灼的春天,終于等得這一封手書。手書的到來,也打消了那些若若現的疑慮。

……他不知道,這是一封本不該存在的手書。

“這兩年局勢不安,況且南北通迅不便,郁公子隨陛下京一事并無太多人知曉,實在無法與西北聯系。”李德海低低地咳了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郁大小姐的信在路上了段時間,近日才到。”

至于香囊……李德海攏了攏袖子,不再多說。他躬行了禮,低眉順眼道:“老奴先下去了,陛下吩咐過,公子看完信,盡管離開便是。”

“李公公且慢,這枚香囊……”

郁白口而出,卻又即刻啞然。

他不通繡工,卻能看得出這枚香囊的糙程度,絕不是出自宮中繡之手。那麼就是……

“公子自便罷。”李德海搖了搖頭,慢慢后退著走了出去。

夜風拂過,燈火愈發暗了些。郁白意識到窗子沒關,便起關窗,正見天邊濃云挨挨,將月亮掩埋其中。

難怪今夜如此昏暗,郁白如是想。

屏風后便是室,郁白靜靜看著屏風上的金龍出云,知道趙鈞就在其后沉睡。

來都來了,總得去看看。郁白推開屏風朝那人走去的時候,忽而覺得每一步路都無比悉。

重重幔幛將那人擋的嚴嚴實實,除非掀開,否則難窺真容。郁白指尖住幔幛一角,卻遲遲未敢掀開。

對他來說,死亡并不陌生,甚至悉到有些遲鈍。病逝的生母,戰死的將士,掙扎哀嚎,怒罵呵斥,刺穿管和心肺的刀劍,見取人命的毒藥。

這些,他在過去十九年間都親眼見過經歷過。

他知道趙鈞不會這樣輕易死去——沒有人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但很多時候往往來得比理智更強烈。郁白被“死亡”這個念頭駭的一震,幾乎是下意識便掀開了幔帳。

冷風不知何時撬開了窗子,挾著冷意卷,搖曳的越來越厲害的燭火中,郁白沒由來地慌,心跳如擂鼓一般。忽明忽暗的燭火間,他終于看清了榻上的形容。

……被褥齊整,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有異樣聲響從他后傳來,一步一步朝他近。郁白倉促回首,尚未來得及看清那人面孔,便已被攔腰挾住,天旋地轉間,被來人一把扣在下。

明暗紛雜間,兩個錯糾纏的黑影一齊消失在了月下。此時此刻,穿堂的冷風終于拂滅了蠟燭,一時滿室昏黑,江山寂寂。

作者有話說:

幔幛之后,是趙鈞在騙人?乛v乛?

…………………………

這章字數有點,明天會再更一章噠~

第29章 “阿白,你是我的了。”

烏云不知何時散去,清清冷冷的月過窗紙,搖落進漆黑的房間。

被扣到下時,郁白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對始作俑者怒目而視。

趙鈞攥住他的手腕,語氣冷冽:“若是朕死了,你這小沒良心的是不是就要走了?”還走的高高興興,毫不留

郁白整在趙鈞下,被迫以一種打開的姿勢與趙鈞相視。那人力氣極大,輕輕松松就將他完全錮,彈不得。許是察覺到年心跳快到了近乎危險的程度,趙鈞略略退后些許,淡聲道:“離開可以,先把朕給你花的銀子結清了。”

郁白怒極反笑:“欠多我還你!”

“那你準備怎麼還?”趙鈞松開一只手抬起他的下,細細挲,“阿白莫不是想說,待你回到柳城后再清算私產一一償還吧?阿白,生意可沒有這樣做的。”

氣到極,郁白卻是一窒。

——雖然說起來不大好聽,事實上的確如此。郁白不記得自己南下京帶了多銀錢,也不用他記得,只需想想自己那得可憐的小金庫便有底了。

他進宮是清清白白一貧如洗,如今是干干凈凈兩袖清風。

郁白的的確確,無分文。

然而畢竟銀錢如糞土,臉面值千金——郁白咬咬牙,一時惱怒。被欺騙的憤怒、被戲謔的惱涌上心頭,然而他并不愿意承認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慶幸。

“若是立字據嘛,也不是不可以,朕給你好好算算。”趙鈞唯恐惹不惱郁白一樣,只差拿個算盤拉珠子,“你剛進宮時不懂事,又腳,打碎的玉毀壞的字畫先不提,單說你多病多災的,喝的那些藥便是萬金之數。阿白,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喝的那些藥都是市面上隨隨便便能尋出來的吧?”

郁白:“……”

這就過分了。

很明顯,這時候再說什麼“原價償還”就是自取其辱,何況眼前這位的目的本不是那點銀子。

郁白氣急后反倒冷靜了下來,在趙鈞追不舍的問下,面孔一點點冷淡下來:“陛下到底要做什麼?陛下富有四海,這點銀子,想必陛下也看不上吧。”

“朕還是喜歡你喊朕的名字。”趙鈞笑笑,面龐卻的愈發近,“阿白,我真的心悅于你。”

郁白一時僵住,連趙鈞的自稱變了“我”都沒讓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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