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緒沒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

第九章

冉緒沒想到卓文朗竟然直接打了電話過來，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愣了半天神，這才匆忙按下接聽鍵。

他聽著電話里的雜音，沒有主開口。

卓文朗那邊似乎還有其他人，嘈雜片刻之后，聽筒里傳來他略帶關切的聲音：“小緒，發生什麼事了嗎？”

屏幕上的稱呼，轉眼就了語音，冉緒聽電話的耳朵漲紅，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復。

卓文朗并沒有對他的沉默進行追問，沉了一會，道：“你如果現在出來的話，可以到1980來找我，我在這里等你還鑰匙。”

冉緒聽出來這是在給他解圍，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再去麻煩卓文朗就顯得有些不識趣了。

他連忙拒絕：“算了，卓先生，今天太晚了，我也只是說說……”

“好吧……”卓文朗拖長了聲音，語氣里帶著頗為無奈的笑意，“雖然我還是樂意充當你的傾聽者，但說不說的權力在你。”

他說了這樣一句，就沉默下來。

冉緒只能聽到那頭卓文朗的呼吸聲，連同他自己膛里的心跳，攪和在一起，在這樣寒冷的夜晚，仿佛了某種催人吐心思的藥劑。

深吸一口氣，冉緒緩緩開口：“我今天去圖書館給老師整理資料……”

他把事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說完的一刻，忽然覺松了口氣，剛才那種離奇的憤怒也消失不見了——孫誠的把戲實在拙劣，對于這種人，連生氣都很沒必要。

卓文朗在電話那頭安靜聽他說完，“嗯”了一聲，轉而又問冉緒有沒有考慮去樓下找宿管。

“算了。”冉緒嘆了口氣，“這種事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他們到底還是會開門的，事鬧大了一晚上又要不安生……我現在只想早點睡覺，跟您說完，我已經覺得好多了。”

最后一句被他說得很小聲，就跟貓尾輕掃了一下似的。

卓文朗掛掉冉緒的電話，半倚在皮質沙發上，晃了晃手里的高酒杯，轉頭又拿起手機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

卓明輝出現在走廊里的時候，冉緒可以明顯覺到這人上帶著的怒氣，他上樓梯的時候每一步都踩得很響，像是要把整個樓睡著的人都弄醒。

“你怎麼回來了？”

冉緒坐在暖氣邊上，手里拿著一本書，好奇看向卓明輝。

“丟，你在這里干什麼？！”卓明輝被腳底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低下頭去看冉緒，看著這個小跛佬在黑棉服里團一團，就出一顆腦袋。

卓明輝從口袋里出鑰匙，對著房門擰幾下，一邊擰，一邊忍不住罵街：“卓文朗真他媽的有病，裝好人還裝上癮了是怎麼著，管天管地，還管我在不在學校？我在哪住干他屁事……，這門怎麼打不開啊？”

冉緒微微一愣，隨即角就忍不住流出笑意，那樣子像極了吃到胡蘿卜的兔子。

他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卓明輝后：“門栓從里面鎖上了。”

卓明輝回頭看了他一眼，轉頭過去大力拍門。

孫誠打游戲的聲音還在繼續，聽見房門被敲，下意識吼道：“敲個屁啊，不是說等我打完再給你開嗎？別跟個娘們似的，凍一會就不了！”

“罵他媽誰呢？”卓明輝得聲音比他還大，“趕他媽的滾出來開門！不要等我踹門進去！”

空氣寂靜了幾秒。

或許這種張的氣氛下，冉緒應該保持嚴肅，但他就是忍不住角向上翹，說實話，以暴制暴這招雖然損了點，但真的用起來還是很爽的……

看樣子卓明輝是不知道冉緒和他哥之間的事，這通電話好像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小。

冉緒的角彎得更厲害。

孫誠出來開門的時候，臉鐵青，看見卓明輝的臉，一句屁話都沒憋出來，倒是卓明輝本來就不滿意他哥，這會正愁沒地兒撒氣，一把推著孫誠進屋，上去就是對著他小肚子一腳。

“輝哥！輝哥我錯了。”孫誠扶著床架子，跟卓明輝道歉，“我以為是冉緒呢，沒想著你今天回來。”

“冉緒？你關他干嘛？”卓明輝又補了一腳。

“我這……我這不是故意的，我想著等我把游戲打完就給他開門來著。”

打游戲……

提起打游戲，卓明輝看了眼桌子旁邊的電腦，屏幕上還在放著游戲里的界面，消息一條一條從左下角往上跳。

他大兩步，走過去直接手取了電腦，大力摔向地面。

金屬殼子撞擊地板，發出巨大聲響。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只見各種零件和碎掉的殼子在空中飛，孫誠也不顧上的疼痛，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看著地上摔爛的電腦，蠕：“輝哥，你這是……”

“你還玩嗎？”卓明輝面無表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領子，“現在還有的玩嗎？”

“……不玩了，不玩了！”孫誠被嚇得直哆嗦。

卓明輝歪著，咧出一個不怎麼友善的笑意：“很好，記住了，以后別他媽別人的東西。”

“記住了記住了。”孫誠點頭如搗蒜，抬眼看見卓明輝已經一臉無所謂地爬上床去，猶猶豫豫發問，“輝哥，那這個電腦……”

“我的東西，我愿意摔就摔，反正花的是我哥的錢。”他說得毫不客氣，“行了，熄燈，睡覺。”

冉緒趴在被窩里，腦子里還在不斷回放剛剛的事。

按理說，卓明輝和孫誠起沖突，摔了電腦，這事應該與他無關……但是，他自己又分明知道卓明輝是被卓文朗回來的，為了幫他。

哪怕是買不起，冉緒也知道那臺電腦的價格，說兩三萬，在當時，哪怕對于城市家庭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卓明輝說，那是他哥的錢。

心里面總覺得不安，冉緒翻來覆去睡不著，忍不住爬起來給卓文朗又發了條消息。

【卓先生，謝謝您。】

他不知道該不該同卓文朗說他弟的事，畢竟，不管怎麼說聽上去都很像是在告狀。

然而，直到冉緒帶著心事睡著，卓文朗都沒有再回復這條消息，仿佛那天晚上卓明輝的行為與他無關。

·

周一到來，冉緒的日子又忙起來。

他空跑去辦公樓給林正青送資料，恰巧在走廊里撞見了林瑩瑩，林教授的兒，也是冉緒的學姐。

“誒，小冉弟弟最近有沒有空啊？”拉住冉緒，眨了眨眼睛。

林家父對冉緒都很好，之前還邀請他去家里吃過飯，林瑩瑩對他以弟弟相稱，在學校沒幫襯他，因此，冉緒對這個比自己大一點的學姐也很有好。

他沖著林瑩瑩笑了笑：“怎麼了？是學生會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林瑩瑩是學生會主席團的一員，先前宣傳部人手不夠，拉著冉緒過來幫忙做過宣傳品。后來提議讓冉緒干脆進來學生會，但冉緒以沒想好為借口，推辭過幾次，只說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來找他。

“不是，這回跟學生會沒啥關系。”林瑩瑩搖頭，拽著冉緒到拐角，“是我們班想要做一個攝影展，但宣傳品還沒什麼著落，正準備去花錢找外面做，但是你看，水不流外人田，而且找外面的人又不靠譜，要不然……”

沖著冉緒了眼睛。

林瑩瑩是攝影專業的，雖然也跟有關，但確實跟設計什麼不太搭邊，那會的網絡也沒太普及，想找人幫忙，最好的還是找線下認識的朋友靠譜。

第十章

宣傳品主要是拿給贊助商看的，學生辦活，播出去的贊助金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基本收不回來。

因此，贊助商對他們的活容，一直都卡得很嚴苛。

“這期的攝影主題是‘天穹之約’，為了慶祝今年探月工程任務圓滿完。”林瑩瑩仔細將整理好的作品略圖到冉緒手上，“這是班里面的優秀作品，你也知道，我們快畢業了，這次攝影展對班里不人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