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緒應了一聲，將紙質資料收進懷里：“學姐放心，我一定盡力。”

林瑩瑩本來說要給錢，但被冉緒拒絕了。

他只說，自己水平不穩，萬一要是做的不好，還是得去外面找專業人士。

但林瑩瑩心里清楚，就憑他們班撥出來幾百塊的預算，去外面找人，估計也很難會找到比冉緒做得更好的——這個男孩的設計作品在全校都很有名，還代表學校去參加過一些全國比賽……要不是因為他的外語績實在拖后，估計專業前三名里應該會有他的名字。

雖然教授們對他的作品，評價都不錯，但對于冉緒自己而言，他卻始終覺得不滿意……或許是作品里還缺了什麼技以外的東西，卡在瓶頸，不上不下。

周末，冉緒跟卓文朗約好了去還鑰匙。

嚴冬已經徹底到來，街上沒有落葉，樹枝孤零零暴在北風里，街上行人裹得嚴實，而冉緒還穿著那件深的棉服，一雙板鞋踩過水泥地面，一路向1980趕去。

他和卓文朗約的時間是晚上六點，但誰料下午的課，教授拖了半天的堂，現在時間不太充裕。

冉緒不想給卓文朗留下不守時的壞印象，拖著右，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上次那個流浪漢還在地下通道里，蹲坐在墻邊，抱著手里一塊餅啃得投，看見冉緒過來，還列出一口黃牙，不停地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冉緒不太習慣被別人看著，因為他一旦想要快步走起來，那走路姿勢就會變得更加奇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小時候幾乎不怎麼會跟同齡人一起玩鬧。

趕到1980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分鐘，冉緒站在店門口，將服整理好，剛準備敲門，就聽見卓文朗的聲音在他后響起。

“小緒。”卓文朗從一輛黑奧迪上下來，走到他后，“有鑰匙怎麼不進去等？”

“沒有，我也剛到。”冉緒了手，從棉服口袋里找出備用鑰匙，“卓先生，之前的事，謝謝你。”

“嗯？”卓文朗從他手心里將鑰匙拿走，一邊開門一邊發問，“什麼事？”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是真的不知道冉緒在說什麼。

冉緒撓了撓頭，提醒道：“就是，孫誠關我的那天。”

卓文朗應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笑瞇瞇看向男孩：“這算什麼幫忙，聽你說說學校的事也有意思，覺自己都年輕了不。”他嘆了口氣，將冉緒往屋子里帶。

“可是……”他想說，其實要謝謝卓文朗把他弟弄回宿舍，不然的話，當天晚上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但冉緒又怕是自己自作多，畢竟人家哥哥管弟弟天經地義，萬一跟自己半點關系沒有，他又上趕著跟卓文朗說，豈不是很尷尬。

“可是什麼可是。”卓文朗失笑，“你這小呆瓜到底會不會聊天，我說自己老，你也不反駁一句。”他將冉緒拽進門，自顧自掉大和皮鞋，走到毯后面去燒水。

“您當然不老！”冉緒被他牽著鼻子走，說完這句才后知后覺自己這行為，像是在反復驗證他真的“不會聊天”，于是干脆紅著臉把閉上。

都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卓文朗這個年齡，材管理良好，長得也英俊帥氣，放在人堆里都是會一眼被挑出來的，怎麼也跟“老”沾不上邊。

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冉緒又真的會從心底生出幾分對長輩的敬重，既有點害怕，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其實際能力也并不算太差，但在卓文朗面前，好像這項技能就徹底作廢。

他盯著卓文朗盯得出神，目落在他淺灰的上，那里掛著一個裝飾的鏈，好像是一顆野的牙。

“吃過飯了嗎？”卓文朗將熱水端到冉緒面前，明的玻璃杯，里面飄著一朵隨水綻放的帝王。

冉緒接過茶水，拒絕得很快：“不用了，卓先生，我今天晚上要去店里打工，在那邊隨便吃兩口就行。”

“minority？”

“嗯。”

卓文朗盯了他一會，表好像不太贊同，但皺眉也只是一瞬的事，很快又恢復了溫和的樣子：“那邊的工作會不會很辛苦？”

“還可以，其實我是在后廚工作，也不用怎麼走。”冉緒的注意力在那朵漂浮于水面的漂亮大花上，小口抿著茶水，“主要是那邊的工作時間不會和上課時間撞上，而且……薪水也不錯。”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畢竟夜店那種地方比較。”卓文朗評價。

冉緒張起來。

對面的男人一直都表現得很隨和，讓冉緒幾乎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卓文朗渾的書卷氣息，一舉一都風度翩翩，像他這樣的人，肯定是看不起夜店、酒吧之類的地方吧。

自己還傻兮兮跟他解釋在夜店的工作，這樣對方給他的印象一定更不好了吧？

不過，幸而卓文朗在說過這麼一句之后，并沒有再表出任何不喜，他轉移話題跟冉緒聊了聊平時上課和工作的時間分配。

冉緒一一回答。

“……所以，你現在的課程排得也不是很滿，對嗎？”

“是，因為我們畢竟是生嘛。”冉緒了鼻子，茶水甘甜可口，已經被他不知不覺喝見了底，“上課的時間不太多，更多在學校的時間都在畫室或者別的地方完作業。”

卓文朗點了點頭，思考了一會，向冉緒發出邀請：“那你要不要考慮來1980工作？薪水的話，我可以照著minority付給你的同等酬勞給。”

“那怎麼行！”冉緒瞪大眼睛。

冉緒心里清楚，在普通玩店做兼職店員的薪水，和在夜店這種高消費的地方，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況且，1980營業時間再怎麼說也是從上午開始。

他就算是兼職也只有晚上來，一共呆幾個小時，剩余的時間還得卓文朗另聘店員——也就是說，卓文朗這個提議本只是為了幫他，安排出了一個閑職白給薪水。

“卓先生，能和您坐在這里聊聊天，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值得開心的事了。”冉緒在這件事上相當堅決，他不愿意無緣無故接別人的好，更何況卓文朗已經幫助他太多次。

卓文朗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拒絕，只是點點頭告訴冉緒，希他再仔細考慮考慮，如果哪天覺得minority的工作不合適，可以隨時找過來。

冉緒在店里又坐了一會，眼看快到工作時間，起向卓文朗道別。

男人目送他走出店門，看著那個略顯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轉走回店。

卓文朗將角落里的留聲機打開，抓著邊一串珠子在手里玩了一會，起打通了隔壁的電話。

“你給那個冉緒的男孩調調班吧。”

第十一章

近來幾天卓明輝仿佛突然轉，一直都按照門時間準點回宿舍。

雖然讓宿舍里剩下幾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但對于冉緒來說，他本來也喜歡泡在圖書館和畫室，這樣一來，卓明輝不但對他沒什麼影響，反而是讓孫誠安分老實了些——至不會再想著把冉緒關在門外之類的事。

周末早晨，冉緒計劃著把給林瑩瑩的宣傳品初稿做出來，八點多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圖書館。

他盡量小聲取走自己的服，卻沒曾想，還是把卓明輝給吵了起來。

卓小爺顯然非常不爽，虎著張臉，翻下床，一把將冉緒扯去樓道。

冉緒手里抱著東西，腳不方便加上樓道的地磚很，被他這麼一拽，再次功跌在地上。

周末早晨的走廊，安靜得嚇人，倆人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場面很尷尬。

“你是不是故意每次都要摔？”卓明輝盡量低音量，但脖子上跳著的青筋還是向人昭示著他的不悅。

冉緒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服，對卓明輝這個臭脾氣一回生二回，淡定回：“你又為什麼每次都要突然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