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當然，隨時歡迎你。另外，你今天是不是應該去醫院拆線了？”

沒想到卓文朗竟然記得這樣清楚，冉緒呼吸一滯：“是，謝謝您還記得。”

“是啊，我當然記得。今天下午1980可是提前打烊了，就等你下課。”

“啊？”

“十五分鐘之后見，我在你們學校正門等你。”

掛掉電話，冉緒往宿舍走的路上，還覺得不真實。

就在一個星期前，他還覺得自己和卓文朗往后應該沒有集，現在卻儼然一副越來越近的形——卓文朗說要陪他去醫院，拆了線請他好好吃一頓慶祝。

冉緒本來不好意思答應，但男人語氣堅定，并表示這也算是老板給新職員工的“面試”。

老板請客當面試，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但冉緒對著卓文朗溫和的聲線，是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快步回宿舍放下東西，剛一出校門，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的奧迪，還是冉緒先前見過的那一輛。

卓文朗搖下車窗，似乎在跟門口的保安通暫時停車的事，周圍幾個大學生好奇地探頭張，畢竟那會的奧迪價格也不算太便宜，況且卓文朗又那麼年輕英俊，出現在學校門口，幾乎讓人誤以為是哪個家里有錢的本地生。

冉緒不太好意思當眾過去，但讓人等著也不是回事。

他著頭皮走過去，卓文朗抬眼看見他，停止與保安的流，對著冉緒招了招手，臉上出笑意。

車子里開足了暖氣，冉緒一進去就覺手指腳趾都暖和起來，他一邊跟卓文朗道謝，一邊仔細系好安全帶，那樣子莫名其妙的乖巧。

卓文朗用余從后視鏡里看向冉緒。

他剛才在公司應付完幾個東，心不太好，走出來的時候腦海里就蹦出了冉緒那張漂亮干凈的臉——這個小孩有意思，又乖又惹人憐，雖然和之前往的前任比起來，冉緒年齡太小了點。

但是他不介意多給這只遲鈍的兔子一點時間，畢竟在卓文朗看來，中的追逐游戲也不乏是一種另類浪漫。

卓文朗就今天換了一休閑裝，灰圓領里面搭著白襯衫，架著那副細框眼鏡，頗為學院派。

冉緒沒忍住從后視鏡里多看了兩眼，卻被卓文朗抓個正著。

“卓先生。”他尷尬開口，“謝謝您今天陪我，但其實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耽誤了店里的營業時間。”

卓文朗笑起來：“小緒，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嗯？”

“你每次見到我都在說謝謝。”卓文朗打開車載音樂，還是鋼琴曲，舒緩而溫和，“放松點，我有那麼嚇人嗎？”

“怎麼會。”冉緒連忙搖頭。

“那就別老說謝謝了，不如換個話題。”卓文朗轉回去，專心開車，“之前的宣傳品，后來怎麼解決了？”

“卓明輝幫我修了后面的，現在已經送去印制了。”冉緒不好意思地了鼻子，這麼看來他好像是把這卓家兩個兄弟給麻煩了個遍。

后知后覺，冉緒想起卓家兩個兄弟關系微妙，他抬眼打量著卓文朗的神，卻并沒有從那人的表中看出什麼波。

卓文朗只是頗意外地笑了笑：“哦？那小子還知道幫助同學了？”

冉緒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點了點頭，又聽見旁的男人低聲嘆了一句：“看來讓他回學校待著這事還有點……”他沒說完，臉上的笑意褪去些。

冉緒沒太注意卓文朗的表，那會他正在擔心拆線疼不疼的問題，一門心思盯著自己包裹得嚴實的手。

說來也巧，兩次來醫院上的都是同一個醫生。

那醫生看著冉緒傷口愈合的程度，頗欣地點頭：“恢復得很快，不愧是年輕人，看來你這個哥哥也監督得到位的嘛。”抬眼看向卓文朗。

上次就被誤解了兩個人的關系，冉緒怕卓文朗心里不高興，出聲想要解釋，卻被卓文朗驀地在后頸上，安地了一下。

卓文朗沒有反駁醫生的話，相反，頗為有禮貌地順著那話說下去：“我弟弟這兩天很聽話，您合技也好……這個會留疤嗎？”他看向冉緒的手。

傷口不算大，但因為創口比較不規整，導致那里痂還沒落完，歪七扭八。

冉緒下意識想要把手翻過來，遮住傷口，抬眼卻看到卓文朗的眼神——沒有想象中的嫌棄或反，甚至……有些許心疼？

冉緒生怕自己會錯意，心跳飛快垂下頭去。

那醫生沒注意到這邊兩個人的小作，快速在單子上寫下兩行字：“就算是留，應該也不會特別大，過幾年應該就淡了。”

過后那個醫生在說些什麼，其實冉緒沒太聽清，他的腦子里只是不斷回放著卓文朗剛才那一句“我弟弟”，還有后頸的皮上留下的。

卓文朗給他的善意貌似已經超出他的理解范圍，現在冉緒的大腦正在于某種宕機狀態，無論卓文朗說什麼他都只會答應。

事和他預想的有點不一樣，他和卓文朗的關系好像也不止是一句“好”能解決的問題了。

冉緒張起來，他不能讓卓文朗看出自己的這種齷齪心思，明明人家對自己百般照顧，甚至把他當“弟弟”，自己卻想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那就跟臭水里窩著的耗子一樣，見不得。

冉緒下定決心要好好將其藏好。

然而他的這些心理活，卓文朗并不知道，他只是看冉緒對著面前的飯菜不怎麼筷，以為他不喜歡。

“怎麼了？是吃不慣這邊的飯菜嗎？”

隔著一張桌子，卓文朗在冉緒面前揮了揮手，提議：“桌上的菜吃不習慣可以告訴我，撤了讓他們換別的上。”

第十九章

卓文朗請客的地方是一家粵菜館，開在某個酒店，價格完全超出學生的消費水平，但味道確實不錯，偏甜口。

按照卓文朗的話說，冉緒手上的傷口還沒好，就算是想吃重口一點的菜也得等以后。

冉緒聽了這話連忙擺手，下意識接道：“老讓您請客怎麼像話，下次要吃也是我請。”這話一出口，他的臉就紅起來。

冉緒自知自己的荷包不充裕，想要還卓文朗一頓等價的飯，未免有點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

“要不，我親自給您做一頓也行。”他改口說完，又擔心卓文朗看不上他的廚藝。

也是，聽說港城的消費水平相較于地要高上不，卓文朗又不差錢，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也不稀罕他那點手藝。

冉緒剛想再找個話頭將話題岔開，卻見卓文朗臉上出笑意：“真的嗎？那看來是我有口福了。”

男人的表很真誠，不像是在敷衍。

卓文朗頗為期待的樣子弄得冉緒也不自覺認真起來，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思維已經完全跟著那人跑偏了，甚至認真思考起來要做什麼菜才討喜。

話匣子被打開，冉緒放松下來，就連餐桌上的菜也變得更加味。他一邊和卓文朗聊著，一邊放開肚皮對著滿桌子的菜大快朵頤。

卓文朗在餐桌上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嚴肅，也沒有“食不言”這麼一說，相反，他還會主問起冉緒關于學校和專業課的事。

席間冉緒告訴他關于更換贊助商的事。

“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我去干什麼。”或許是吃飽喝足，冉緒的語氣也變得活潑了一些，不自覺跟卓文朗抱怨起來，“外聯的事，我可一點經驗也沒有，萬一說錯話，那不是平白給林學姐惹麻煩。”

“不會，你不是說你們的新贊助商是一個文創品牌嗎？完全有可能是他們的負責人覺得你的設計很特別，所以想見見你。”卓文朗搖了搖頭，他從餐桌旁邊拈起一張紙，忽然傾用紙抹了一下冉緒的角。

男人的作太突然，冉緒整個人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