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在的時候就不開業嗎？”他試探發問。

孩想了一會，蹙起眉：“嗯……我倒確實沒在店里見到過其他人，你是第一個。”

“那白天的時候都是老板親自在看店？”

孩看著冉緒笑起來：“你還真是新來的呀……你們家老板開店時間那麼任，你沒有提前了解嗎？”

冉緒搖頭。

“開店時間一直都不固定，有時候看上的件也要預訂，之后再來取貨。”孩說完，指了指墻邊的展示柜，“喏，我訂的就是那邊左數第二款，你們老板說貨已經取到店里，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吧。”

這可就讓冉緒犯了難：“可是我沒有那個柜子的鑰匙。”

“不是柜子里的啦！”孩脾氣也不錯，耐心跟他解釋，“那個柜子里的人偶只做展示，看上哪個再重新做一個賣給顧客，所以……你或許應該去倉庫里找找看？”

“好，抱歉，請您稍等一下。”冉緒紅了臉。

他只想著要來店里打工，卻提前什麼都沒問過卓文朗，甚至下意識覺得那人會在這里陪他……這樣想，或許是太自作多了一點。

冉緒下心里的緒，走到店鋪后面的小儲藏室，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孩說的那只人偶，旁邊放著一張便簽，用蒼勁有力的字寫著一個名字。

“孫小姐？”他對著便簽核對。

孩報了自己的全名，看樣子是確有其事，冉緒將玩偶遞給孩，并收獲了今天晚上第一筆，也是唯一一筆營業額，兩千三百元。

兩千三百元在那時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是對于一個陶瓷玩偶來說，即便是其做工致，也不在冉緒考慮的范圍。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給卓文朗撥了一通電話，然而對面卻變了忙音。

明明說好有事可以聯系他的。

冉緒心中升起一點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委屈，但他仍害怕會打擾卓文朗工作，因而也不敢打第二通電話過去，只能發了條短信將事告知給他。

冷清的一個晚上。

臨近午夜的時候，窗外開始飄起了雪，街道在燈和雪花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蕭瑟的蒼白，相比之下，1980店溫暖而干燥，沉靜的檀木香味縈繞于冉緒的鼻尖。

這會夜深了，人群基本都聚集在旁邊的娛樂場所，不會有人在半夜來顧這樣一家玩店。

但冉緒始終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他的目漫無目的飄向窗外，似乎是在期待卓文朗的歸來——短信猶如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不知道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冉緒打定主意要在這里等卓文朗回來，至要等到他一條短信或者一通電話，否則他沒辦法安心。

反正卓文朗也沒和他通過的下班時間，冉緒在心底替自己的行為作出狡辯。

十二點的時候，墻上的布谷鳥鐘準時起來，冉緒卻困得不行，窩在沙發上一閉眼睡了過去。

·

首都機場。

卓文朗著一件黑大，拖著行李箱往接機口走去，后跟著同樣一言不發的卓明輝，兄弟兩個保持著相當克制的距離，樣子卻都略顯疲憊。

剛下飛機的時候，卓文朗就已經看到了冉緒的短信，但他沒什麼心回復，看了一眼就關上了。

司機已經在接機口等待，卓家兄弟倆帶著滿寒氣坐進后座。

“先生，是回辰山那邊嗎？”司機放完行李坐到駕駛位。

“不用，先把他送回學校，然后開車去1980。”卓文朗了眉心。

“我不回學校。”

“那你要去哪？”

“隨便，反正我不回學校。”卓明輝抱著雙臂，看向窗外，一副就是要故意作對的樣子。

“卓明輝，適可而止。”卓文朗沉下臉，“開車，送他回去。”

第二十六章

冉緒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他睜開眼，剛好看見卓文朗背對著他的影。

那人今天穿得很素凈，從大到皮鞋都是清一的黑，外面落雪了，導致服被浸了些許，皮鞋的邊緣也沾著泥土的痕跡，與往常整潔得的樣子有些區別。

卓文朗手里正拿著一支百合花，面向那個鎖住的展示柜，不知道在想什麼。

凌晨一點半，外面正安靜地落著雪，1980也很安靜，冉緒甚至能聽到卓文朗淺淺的呼吸聲。

他拿不準主意該不該打破這氣氛，但在冉緒猶豫的時候，卓文朗已經轉過來：“醒了？”

冉緒這才發現男人今天沒戴眼鏡，了鏡片的遮擋，五深邃的廓頓顯銳利了一些，尤其是那雙眼睛，明明是多的桃花眼，長在卓文朗臉上卻毫不顯氣，上挑的眼尾反而平添了幾分上位者的貴氣。

冉緒盯著他的臉挪不開眼睛：“卓先生，我看您一直沒回消息，所以……”

“所以你在擔心我？”卓文朗接了他的話，總算出點笑意。

男人將百合花順手在花瓶里，走到冉緒旁邊坐下。

冉緒本來想從沙發上起來，卻被卓文朗按住肩膀，只好又直愣愣躺回去。

卓文朗搭在冉緒肩膀上的手一直沒撤開，有意無意拍了幾下冉緒的肩頭：“回來能看到你，覺還不錯。”他的聲音很低，就像是故意在耳邊的呢喃。

冉緒心跳飛快，呼吸急促起來。

卓文朗的話太曖昧了，這讓冉緒本來在心里筑好的防線變得岌岌可危，他無法克制住臉頰上騰起的熱度，張到指尖都在發抖。

“您去哪里了？”

“港城。”卓文朗轉過頭來看他，神莫名有些古怪，雖然角掛著笑意，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

冉緒被他的坦誠驚訝到，隨即連忙說抱歉，他不是有意提起卓文朗的傷心事。

“這不算什麼傷心事，沒關系。”卓文朗搖了搖頭，轉換話題，“我聽說，卓明輝最近在學校又打架了？”

話題跳得太快，冉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聽卓文朗提起他弟弟，冉緒這才后知后覺，好像卓明輝也確實從未在學校提起過他的父母，好像是這兄弟二人正相依為命一般，讓人忍不住覺得憐惜。

再一想到卓文朗單槍匹馬來大陸闖，遠離家鄉，頓時心里又下幾分。

“對不起。”冉緒嘟囔著先道起歉，“卓先生，打架的事我也有責任。”

抄襲的事卓明輝已經在學校出面幫他，若此時再跟卓文朗打小報告，反倒是顯得冉緒不夠義氣，他不打算這樣做。

“哦？怎麼了，乖小孩也摻和他們打架的事了嗎？”卓文朗半開玩笑，一只手起冉緒散落在沙發上的碎發，他俯下看著冉緒，擋住上方暖橙的燈。

冉緒被卓文朗這麼看著，本沒辦法思考，他斷斷續續跟卓文朗講了事發生的前因后果，包括卓明輝幫他澄清抄襲的事。

卓文朗聽了之后輕笑起來，低聲自語了一句：“是嗎，沒想到這個小子也有出手幫人的時候。”

“我覺得……”話匣子被打開，冉緒的困意也褪去，他忍不住開口替卓明輝辯解兩句，“我倒是覺得您弟弟雖然折騰了點，但人不壞，或許您應該和他好好談一談，不然明年我們就大三了，卓明輝如果再多掛幾門課，肯定是畢不了業的。”

“談一談？”卓文朗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臉上的笑意更濃，“我們兄弟二人之間的事，小緒，你不太清楚。”

這話說得并不算客氣，冉緒心下一沉，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一時瞎猜測了。”

“沒事。”卓文朗笑著回應，卻忽然蹲下來，和沙發上的冉緒到同一水平線上，兩個人的目在空中匯，距離卡在曖昧的三十厘米，“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知道，卓明輝和我，你會更喜歡誰？”

卓文朗說話的時候，兩個人的呼吸疊，中間的空氣迅速升溫，猶如一個膨脹起來的氫氣球，隨時準備燒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