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捷的績和萬達旗鼓相當，這次考試座位又是前後排，隻不過前後順序有所對調。

兩個人按照考試號坐下後，大眼瞪眼互看半，然後相視一笑。

沈捷：“兄弟，你懂的。”

萬達：“我懂的，懂的，合作愉快。”

對完答案之後，兩人開始在紙條上熱聊，語文考試沒聊盡興，英語考試接著聊下半場。

-等考完了，一起去吃飯？

-吃啥？

-食堂，你還想吃啥。

-今食堂的菜有點恐怖……上朝哥他們嗎？

-難吃也沒得選，，都上，有難要同當。

-捷哥，起來，你跟朝哥認識多久了？

聊吃飯聊得好好的，萬達突然開始轉移話題，沈捷打開紙條看到這麽一行字，知道萬達那顆八卦心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沈捷仔細想想，他跟賀朝好像認識快三年了。

那個時候炫舞遊戲盛行，滿大街都是非主流，沈捷平時在家裏還算乖，出了家門野得很，帶錢去網吧，跟一個火星文妹子網。

這些非正規營業的網吧大多都藏在區裏，彎彎繞繞，找到門牌號後彎腰溜進去，推開一扇門，裏麵就是未年非主流年們的世界。

三塊錢可以一個時。

歸，這種網吧危險相當高，不就被舉報。

如果不走運被警察逮住，會打電話家長來領，在當時這可比考試考不及格還要嚴重。

沈捷至今都還記得，他付完錢，拿著號滿場轉悠找六號機在哪，在一群劉海遮住眼睛的非主流當中，他看到一個趴在電腦麵前睡覺的人。

黑紅球，頭發很短，近耳朵的地方囂張地剃了一個字母‘N’，手邊煙灰缸裏堆了好幾個煙頭。

看背影，覺得這人散漫得有些過分，又特別惹眼。

五號機。

六號機就在這酷帥哥們邊上。

沈捷心翼翼地坐下，摁下開機鍵之後，發現鼠標墊被邊上這人了一半。他想把鼠標墊出來，卻不心把人給鬧醒了。

那人頭上戴著的耳機本來就搖搖墜，隨著他抬頭，徹底了下去，搭在脖間。

“……”我去，這個值。

沈捷嚇了一跳。

帥哥沒話，睡醒之後繼續敲鍵盤。

屏幕上正是最近大熱的炫舞遊戲，就連沈捷也咬咬牙衝了企鵝幣買時裝。

對他們來，一套酷炫帥氣的服那簡直就是玩遊戲的尊嚴，遊戲裏大家哥哥妹妹地互相認親，但是旁邊這人穿著醜到不行的初始套裝，遊戲名字四個字“不加好友”。

手速遊戲，那人還能從中空，單手開了罐可樂喝。

沈捷早就聽經常有道上大哥專挑這種未年人專用型網吧收保護費，但是從來沒有到過。

直到一個手裏拿著子的男人大搖大擺踹開門走進來。

大夏的，男人就穿了件夏威夷花襯衫，啤酒肚太大，紐扣都扣不上，敞開大半。樣貌猥瑣，滿臉油膩。

花襯衫走進來，裏叼著跟煙，用子敲電腦桌敲了一路：“最近手頭有點，都自覺點……快點的。”

給點錢就沒事了，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到了沈捷那兒，正要給的時候手突然被人按住。

賀朝直接站了起來，可樂已經喝完了，他著可樂罐，手上略微使點力易拉罐便深深凹下去：“收什麽？幹什麽呢。”

回憶到這裏，沈捷在紙上寫：朝哥是我偶像。

最後一個考場裏。

謝俞半不知道回什麽，“你是傻”四個字寫在紙上又被他塗掉。

英語考試後半場，幾個後排同學作幅度越來越大，就差沒往監考老師頭上扔答案，唐森幹脆搬了椅子坐在後麵監考，就在賀朝側。

謝俞把紙條疊起來，最後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遞出去。

賀朝也沒等，他往桌上一趴，不多時便睡著了。

打鈴收卷，周圍再度活躍起來。

賀朝睡得，收卷的時候謝俞喊了他兩聲，他也沒反應，甚至幹脆偏過去把臉埋進臂彎裏。

“……”

謝俞順手幫他把試卷了，之前把他的答題卡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發現賀朝這套試卷答下來大概能有5分。

邊上的人正趁著收卷的時候趕再往上懟幾個正確答案：“這題，？那這題呢，B嗎？”

謝俞麵不改地把自己的答案改錯了幾個。

月考就考語數英三門。

下午數學考完，高二全年級集上兩節自習課，各科老師去批試卷。

劉存浩他們打算去場打球，賀朝也不想在教室裏呆著，起：“我也去，走。”

羅文強：“你每次看著我們打……腳腕還沒好？”

賀朝：“我太強了，怕打擊你們自信心。”

劉存浩：“放屁。”

賀朝又：“真的，我怕傷害你們。”

幾個人聊了一陣，果真要去籃球場。

賀朝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老謝，去不去？”

謝俞頭都沒抬：“走好。”

“你答應了。”賀朝直接去扯他的手。

謝俞簡直覺得莫名其妙，拒絕得那麽明顯，答應什麽了答應。

賀朝把“走好”兩個字拆開念了一遍：“走，好。”

謝俞：“……”

他們幾個還沒走到球場，就被薑主任攔下來，這位奔四的男人拉開辦公室窗戶，探出頭喊：“籃球場上的，幹什麽——上課時間你們在幹什麽，高二三班是吧，都給我滾上來。”

薑主任的大嗓門穿力極強。

萬達抱著球腳下踉蹌：“我去，這麽倒黴？瘋狗不用去批試卷嗎，他不是教數學的嗎。”

幾個人站在教導門口，排一排。

薑主任問：“解釋解釋？”

羅文強為育委員，這種時候義不容辭，主站出來：“我們在進行籃球練習，我們班立了一個籃球隊……”

“等等，”薑主任聽完理由之後更炸，“又沒有比賽，沒有比賽你們練習什麽籃球隊？！”

羅文強不出話了。

倒是賀朝，他十分冷靜地給出了四個字答案：“強健？”

於是高二三班全同學眼睜睜看著好要去籃球場打球的幾個人，頂著大太在場上跑起了圈。

許晴晴座位正好靠窗，看了半沒有看明白這個作：“……他們幹什麽呢？”

其他同學也表示不知道，猜測：“熱、熱？”

薑主任沒走，他站在蔭涼，給這幾個孩子數圈：“不是熱運強健嗎，跑，還有十五圈……跑不完就別回教室了。”

氣燥熱，隻有跑的時候捎帶起來的風，還有從額角緩緩流淌下來的汗水。

“十五圈，是男人就跑十五圈，”賀朝邊跑邊，“老謝你行嗎。”

謝俞懶得理他。

賀朝越跑越帶勁，直接跑到他前麵去，然後倒著跑，看著他：“賭不賭，十五圈誰先跑完。”

“你無不無聊。”

“你敢不敢。”

“……”

薑主任上十五圈，也沒有真的為難他們，看著他們跑了三圈，他人就走了，等於是默認讓他們回班。

場在太底下暴曬了一，塑膠味兒濃重。

薑主任前腳剛走，劉存浩和萬達就互相攙扶著走過去：“走了走了，真是要命。”

除了就算跑步也滋滋的委，就剩下賀朝和謝俞兩個人還在跑。

“他們倆瘋了吧……”萬達坐在升旗臺邊上，看著那兩個人你追我趕的樣子，有點懵，“真的要跑十五圈啊？”

劉存浩得不行，以為他們倆不知道瘋狗走了，高聲喊了兩下，發現沒人理會，於是也不管了：“他們大概真的是想強健，走吧，買水去。”

跑步這個東西，一圈一圈下來，有點上癮。

漓淋的汗水，永不停歇的步伐。放空大腦，什麽都可以不去想，想宣泄的話，就狠狠地、拚了命地繼續往前跑。

盡管累，累到呼吸急促，累到嚨裏直泛上來腥味。

謝俞跑到最後，後背，角夾著風。

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衝出去，繼續跑。渾都在燒。

……

十三。

十四。

十五圈。

兩個人同時邁過終點線。

賀朝又往前衝出去幾步，然後才停下來。

他站在原地頓了半，隨手抓起服汗，腰線和腹出來一瞬，汗沿著脖子往下淌，他完臉上的汗，抬手作勢想跟謝俞擊掌，聲音低啞得不行：“牛，厲害啊。”

謝俞彎著腰，除了急促呼吸，耳邊有點嗡，聽不太清楚賀朝的聲音。

賀朝也累，他直接往場上一躺，往上看是廣闊無垠的空。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剛才大腦陷極空的狀態，穩定下來之後莫名其妙的畫麵在眼前閃來閃去。

“……賀朝，你就安心複習，馬上就中考了老師這裏還有一套模擬卷，你做完拿過來我給你講。以你的績，A市哪所高中你上不了？”

賀朝抓抓頭發，不想再去想，裏沒忍住罵出一句：“。”

謝俞緩了一陣緩過來，坐在邊上，雙手撐在場地麵上，用腳踹踹他：“喂。”

賀朝隔了會兒才回答：“幹什麽啊。”

謝俞：“你一聲傻你敢答應嗎。”

賀朝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個：“……你才傻。”

“所以啊，”謝俞也順勢往下躺，劇烈運過後兩個人聲音都有點啞，靠得近，呼吸間似乎聞到了賀朝上洗夾著汗水的味道，“不要問別人，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