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完,班裏雀無聲。

瘋狗從事教育事業十多年也沒上過這樣的學生，很明顯這兩個人還有除了牽手之外的“貓膩”，但他一時間被賀朝的作閃瞎了眼,都沒顧得上去檢查桌肚：“……你們，好,很好,牽手是吧。”

賀朝了，可能還會再接著什麽更的話出來。

謝俞趁瘋狗不注意，直接踩了賀朝一腳。謝俞這一腳踩得毫不留麵，賀朝被他踩得，握著謝俞的手無意識了幾分，吃痛道：“瘸子,這麽狠？”

謝俞低聲：“我他媽要是腳沒傷,你現在已經不在這了。”

瘋狗沒聽清他們在什麽，他就看到這兩位男同學牽在一起的手非但沒有放開，還越牽越。

簡直是在向他示威。

他覺自己教導主任的威嚴到了蔑視。

“既然你們那麽喜歡牽,那就給我牽著,給我牽到下課！”

瘋狗口起伏，被這兩個人氣得不輕,打算挽回一下自己的威嚴，他完又扭頭對其他同學：“你們好好監督，下課鈴沒響,他們倆個不準鬆開,我等會兒還會過來查。”

賀朝：“……”

謝俞：“……”

被賦予重任的其他同學：“……”

等瘋狗走了,劉存浩才捅捅萬達，猶猶豫豫地問：“我們……真監督啊？”

瘋狗懲罰人的方式總是很離奇，也很有創意，以前他遲到翻過一次牆，聽其他同學那堵牆很好翻，鼓起勇氣去了，結果牆的另一頭就站著邊吃早餐邊喝豆漿的瘋狗，逮住他讓他來回翻牆翻了二十多次。

但這回也太離奇了……哪能真去監督，還是監督牽手。

相比劉存浩，萬達就顯得淡定許多，他氣定神閑地翻開英語書，：“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用不著監督。”

教室最後一排。

謝俞雖然一隻腳不太好使，但戰鬥力還是相當驚人。瘋狗前腳剛走，三班教室立馬熱鬧起來，哐哐當當的，謝俞和賀朝兩個人的椅子都已經翻了，倒在地上，路過的人不了解況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老謝，你打我可以，”賀朝邊躲邊，“但我們得為其他同學考慮一下，等會兒要是瘋狗回來檢查，不能連累了他們……你懂我意思嗎。”

不管謝俞再怎麽炸，賀朝全程就沒鬆過手。謝俞甩都甩不掉，煩到頭疼：“我懂個屁。”

萬達那句“不需要監督”劉存浩剛開始沒聽懂。

現在圍觀了一陣，終於懂了，然後他拍拍萬達的肩：“您真是高人啊……料事如神。”

萬達抱拳：“承讓承讓，我隻是知道的太多了。”

這架沒打多久。

賀朝隻顧著扶著瘸子，生怕他一個沒站穩摔下去。

年穿得單薄，後背靠著牆，一隻手還跟謝俞牽著，另一隻手扶在他腰上，低頭：“好了好了，你別，我不躲，你想怎麽打怎麽打。”

語氣真跟哄朋友似的。

然後賀朝如他所願，被摁著打了一頓。

“帶你走進，高二三班，我是你們最最最敬的班長，”劉存浩兩運會拍了不照片和短片，還特意從家裏把相機給帶來了，他先是對著自己照了一通，然後又把鏡頭對準班級，從左邊掃到右邊，最後定在教室最後排的角落裏停下，“……角落裏，我們朝哥，達日常被揍就。”

劉存浩沒拍多久，萬達那張臉突然湊近，滿了整個鏡頭：“大家好……”

萬達剛了三個字，劉存浩十分嫌棄地摁著他的頭把他往邊上推：“你邊上涼快去。”

離下課還有近十分鍾。

各科老師過來了一趟，布置回家作業，作業滿滿當當地占了半塊黑板，總算衝淡運會停課兩、猶如野馬韁般的氣氛。

“這麽多啊。”

“作業太多了吧……”

英語老師寫完之後，把筆放回筆盒裏，然後拍拍手，把手指上沾到的塵拍下來，：“就是要讓你們清醒清醒，免得一個個都玩瘋了。”

英語老師又叮囑幾句就打算回辦公室，臨走前突然想起來前布置的那套試卷還有人沒有上來，於是又停下腳步，站在教室門口問：“賀朝，你作業呢？”

賀朝揚聲道：“再給我一點時間。”

英語老師想‘那你幹脆別了’，冷不防看到賀朝和謝俞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你們什麽況？”

謝俞麵無表，咳了一聲，賀朝識相地沒話。

最後還是劉存浩：“老師，他們倆個，牽手，薑主任讓他們牽到下課。”

英語老師問：“幹什麽？相親相？”

“是是是，現我們班團結友的神。”

雖然賀朝打架服服得相當快，快到仿佛沒有尊嚴，但他對牽手這個問題還是很執著，什麽也不鬆手。

謝俞實在是服了：“瘋狗又不在。”

“他神出鬼沒，”賀朝，“我們得隨時做好準備。”

“……”

“我要抄作業，”隔了一會兒，謝俞了手指，找借口，“鬆開，昨的作業還沒抄完。”

謝俞坐在左邊，被牽的是右手，他總不能用左手寫字。

但賀朝力行地向他闡述一個道理：你本不知道哥起來可以有多不要臉！

“我跟你換個位置，”賀朝，“你坐我這。”

最後兩個人真的換了位置。

謝俞坐在賀朝座位上，手裏拿著筆，照著萬達的數學作業抄了幾行，等一道題抄完，他才發現自己抄岔了。

而賀朝坐在邊上，用左手玩手機。

兩個人誰也沒話。

但是氣氛……氣氛怎麽那麽怪。

教室裏嘈雜的聲音仿佛越來越遠，謝俞覺到他和賀朝牽在一起的手越來越燙，不知道是誰的掌心出了點汗，黏黏糊糊的。

謝俞對著那道抄岔的題，愣了會兒神，最後還是把作業本合上了。

賀朝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手機屏幕上是遊戲界麵，開局十秒鍾不到就涼，然後就一直停在遊戲結束畫麵沒有彈。

沈捷跟他組隊玩的，看到他涼了，發過來好幾句私聊：朝哥你今為什麽那麽菜？？你留我一個人麵對這個兇險的世界？啊？你太殘忍了。

從來沒有覺得十分鍾那麽漫長，但是下課鈴響的時候，賀朝又覺得，十分鍾真他媽短。

賀朝對著自己手掌心瞧了半，再抬頭的時候，看到同桌已經扶著牆走到教室後門門口了：“你去哪兒？”

謝俞：“廁所。”

賀朝剛了個“我”字，陪你去三個字還沒出口，謝俞就打斷：“不需要。”

一如既往的冷酷。

賀朝坐在座位上翹著看他，隨口問：“那你撒尿方便嗎？”

謝俞也隨口答：“你想幫我把著？”

“……”

兩個人的時候都沒想太多，完了才發覺話題有點奇怪。

賀朝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突然覺得嚨發幹，他張張，半才：“那……那你去吧。”

半響，賀朝退出遊戲，點開企鵝，對著自己的個簽名上麵那一串“啊”醞釀了很久，點進去編輯，在那串“啊”的後麵又加上幾個啊。

發布簽名。

發布完，賀朝再回到好友列表，發現聯係人那項上麵冒著個紅點，隨手點開，跳出來一個通知。

——“你駿爺”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賀朝手指在屏幕上，停滯住了。

謝俞上完廁所之後還去食堂吃了個飯，本來腳傷也沒嚴重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就是走的速度慢了點，他短時間不太想看到賀朝那張臉，看著煩，不上來哪裏煩，但是一煩就想揍人。

為了賀朝的生命安全著想，謝俞直接下了樓。

再回來的時候，賀朝座位上已經沒人了。

“朝哥接到個電話出去了，”萬達回來得早，手裏捧著複旦茶，看到謝俞盯著賀朝的位置多看了兩眼，幫忙解釋，“他給你留了字條。”

謝俞在桌麵上掃了兩眼，還真有張紙條，用課本邊角著。

萬達看著他們班謝俞大佬一邊“關我屁事”，一邊把那張紙條了出來，然後看了半。

“寫了什麽？”萬達湊過去問。

謝俞放下紙條，心裏，你這他媽留個屁還不如不留。

見萬達實在是好奇，謝俞把紙條疊起來，：“不知道，看不懂。”

萬達：“……”

謝俞沒忍住，多嘲了一句：“什麽玩意兒。”

你駿爺是雷駿的網名，網上衝浪行走江湖的馬甲，這麽多年從來沒變過。

當初二磊退學之後，雷駿也把他拉黑了，之後三年沒有再聯係過。

加上好友之後，雷駿隻發過來一句話：你手機號多？

然後一通電話就過來了。

“我在你們學校後門，特別破的那地兒，”雷駿大概是在煙，呼氣聲很重，嗓音也，“你出來一趟。”

二中有兩個後門，一個常年被封，遍地荒蕪，鐵門都逐漸開始生鏽。

既然特別破，那應該就是這。

雷駿隻一人來的。

他蹲在後門門口，見到賀朝走過來了，才把煙往地上摁，碾了兩下，碾滅了。

賀朝走近了問：“怎麽約這裏？”

出不去進不來，打架也不方便。

雷駿還蹲在地上，他眼睛裏有點紅，隔著鐵網看他，他：“不找你打架。賀朝，我就問兩個問題就走。”

然後雷駿問了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來二中？”

賀朝有點僵，半沒話。

雷駿低下頭，手進頭發裏，把那截煙頭又往地上摁了摁，雷駿又問：“你今年……高二？”

這回賀朝沒再沉默，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