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架的打？”

謝俞漫不經心哼出來一聲“嗯”,著往前走了兩步，那截子點在地上，走的時候在水泥地麵上劃拉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還沒準備好幹架的周大雷：“……”

謝俞這個人特別能引戰,周大雷從到大打過的架,要是沒有這位爺在場，本來八都打不起來。

謝俞每次站在這種冒著硝煙的場麵裏,甚至有時候都不用話,看對方一眼，就讓對方從心底裏油然而生出一種：好啊,你是不是想打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過你！

想到這，周大雷手拉了拉謝俞：“謝老板,你……你起碼等我找件順手工。”

謝俞把手裏的子遞過去，反正他等會兒搏也行：“現在你有了。”

“……”

謝俞太顯眼，站在他們對麵的那群人也按捺不住,察覺到廣貿那群人裏頭有位男孩子看起來想搞作,扯著嗓子開始罵：“好,今這筆賬我們就跟你算算清楚，梅姐,平時我們敬你是這一片的大姐,那都是看得起你,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日你媽,跟他們廢話什麽,”領頭的那個抖抖煙灰,走路也沒個正形，“今來就是直接砸廣貿來的！”

賀朝聽到這裏，腦子裏那點“等會兒見到朋友給他一個驚喜，媽的我簡直是男友界的楷模，等我華麗出場朋友肯定死，然後我們倆牽牽手走在路上浪漫地逛一逛”的念頭立馬破了。

賀朝蹲在陌生的街角，盯著眼前那片高矮不一的住宅區，留意到了“廣貿”兩個字。

心，朋友這打打殺殺的日子真是彩紛呈。

謝俞掛斷電話，走到前麵，低聲問：“都什麽人，幹什麽的？……這屆混混不行啊。”

謝俞聽了半圈下來，這群人屁話一大堆，真正有用的信息一句也沒聽到，不知道為了點什麽事聚眾在這鬧。他本來耐著子聽聽他們接下來會不會點新花樣，但是這幫人問候來問候去，問候別人祖宗十八代的詞也不斷重複，翻來覆去肚子裏就那點髒話。

“就是群雜碎，煩得很，北街那邊過來的，我真他媽草……”許豔梅剛才了煙，嗓子還啞著，下意識想往外蹦髒話，蹦到一半生生止住了，扭頭衝謝俞瞪眼睛，“幹什麽，我還想問你們想幹什麽？雷仔，你趕拉著他回去。”

周大雷站在邊上，想也不想就：“拉不。”

許豔梅：“……”

簡單來就是許豔梅前幾有幾車貨要卸，廣貿這邊人手不夠，就管事的再去找點人過來，管事的人也是貪便宜，扣了點介紹費，讓這幫手腳不幹淨的過來幹活。

結果最後卸完，清點東西的時候發現數目不對。

還沒找他們算賬，這幫人倒是過來反咬一口，賴在廣貿樓下不肯走，什麽你們冤枉好人，往他們上潑髒水，還想訛一筆神賠償。

聽上去荒謬。

但是這種事，在這片地方，幾乎每都在發生。

普遍文化低下、治安混，很多人輟學之後寧願在街上晃，結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幫派的，雖不了什麽氣候，但因此也有許多七七八八的勢力。

打工是一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還自以為自己在道上混，自我覺特別酷。

許豔梅跟他們僵持這麽久就是不想真跟他們真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了年紀，變得越來越心慈手，想著得饒人且饒人，本來想嚇退他們，可偏偏這群二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款。

許豔梅趁謝俞不注意，扔掉手裏那一截完舍不得扔的煙頭，起：“媽的，忍不下去了。”

“想訛老娘，”許豔梅又，“還神損失，醫藥費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謝俞：“打。”

周大雷：“打一頓就老實了。”

周圍來來往往經過的人都在看熱鬧，不過附近居民看熱鬧看得一臉冷漠，畢竟這種事要是想看，哪都能看到。也沒人報警，當街習俗，自己街的事自己解決。

許豔梅：“你倆打個屁，趕回去！”

對麵人數有十幾個，他們這也差不多。

兩隊人馬來來回回磨蹭了快半時，謝俞活幾下手腕，打算直接手算了，就聽到周圍人群裏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度。

謝俞側頭看過去，看到一隊人馬從街的那頭走過來，手裏都拿著家夥，尤其領頭的那位，走路帶風，氣場很足。

雖然不知道什麽況，但是圍觀人群還是自覺自發給他們讓開一條道。

“……”

許豔梅也過去：“這誰啊，搞什麽？”

周大雷著著，琢磨出一似曾相識的味道：“這哥們，有點……有點眼？”

謝俞沒話，在心裏罵了一聲我。

“你多吃點，味道怎麽樣，好吃就再加一碗飯！”等謝俞回神，人已經坐在梅姨家裏的飯桌上，他用筷子輕輕搗了搗碗裏的米飯，然後又眼睜睜看著許豔梅同誌用筷子夾了塊紅燒——筷子夾著越過他，最後落在他邊上那人的碗裏。

賀朝了好幾聲謝謝：“味道特別好，比如這個紅燒，而不膩鹹淡適中。”

梅姨又往賀朝碗裏夾了一塊，被誇得高興了，豪氣衝道：“謝什麽，不用跟我瞎幾把客氣。”

“……”

謝俞放下筷子，不太想話。

周大雷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他還樂嗬：“哎——你剛才，帥炸了。兄弟你從哪裏找來那麽多人？”

賀朝：“在隔壁街網吧裏找的臨時群演。”

周大雷：“……”

剛才賀朝帶著人，過來有模有樣地鎮場子，這人戲太多，那幫人還真以為他是道上的什麽人。周大雷全程看得歎為觀止，最後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笑：“謝老板，你這個同學很牛啊……這人以後絕對是幹大事的。”

謝俞心想：是，未來的挖掘機一哥。能不牛嗎。

梅姨家裏餐廳，還是從客廳勉強隔出來的半間，以前要是人多想聚個餐，都是在後麵院子裏支個折疊大圓桌，還得翻日曆翻氣預報，挑個風平浪靜又吉利的好日子。

謝俞往後靠一靠後背就能靠上牆。

“怎麽了，”賀朝也放下筷子，手垂在桌子底下，了他，“怎麽不吃。”

謝俞半憋出來一句：“我緩緩。”

許豔梅對賀朝這個夥子的印象特別好，撇開這是家謝俞頭一回往家裏帶的同學這層關係，這人甜又會話，最後那盤紅燒周大雷都沒吃到幾塊，全進了賀朝的碗裏。

“梅姨，別夾了，”謝俞就坐在邊上看著梅姨沒完沒了地給賀朝夾菜，，“他吃不下了。”

許豔梅這才放下筷子，反思道：“好像是喂得有點多了。”

聽上去跟喂豬似的。

喂完了，許豔梅還拉著人不放：“我們俞在學校裏怎麽樣啊，他子容易衝，你要是能拉得住就勸勸他……”

謝俞想勸勸許豔梅同誌，他這學期在學校打的幾次架，都是跟麵前這人一起打的。

賀朝張口就來：“我們俞……不是，你們俞，那個，在學校裏好的。”

謝俞右眼皮跳了一下，約有種不太好的預。

果然，他下一秒就聽到賀朝開始胡言語，什麽上課認真，學習努力，團結友，遵守校紀校規都冒出來了。

怕他越越誇張，謝俞在桌子底下掐了掐賀朝的手。

許豔梅沒察覺到哪裏不對。

又覺得人家都誇了這麽一通了，誇得怪不好意思的，於是自己主挑挑刺，找了個缺點：“我們俞就是績不太理想。”

“沒事，”賀朝，“我比他更不理想。”

許豔梅：“……”

周大雷午飯沒吃上，得慌，還在往裏塞東西，撿剩下來的紅燒吃。

許豔梅轉去廚房間切水果，拿著菜刀切水果跟砍人一樣，乒乒乓乓一陣，聽著有點嚇人。

謝俞剛才掐完賀朝的手就一直沒鬆開，就用一手指輕輕地搭在他手上，勾著問：“你來幹什麽。”

賀朝湊在他耳邊，低聲：“來找你。”

兩個人沒再話，對上眼神，突然之間什麽話也不用了。

謝俞別開眼，覺剛才賀朝對著話的那邊耳朵好像有點發燙。

許豔梅雖然靜大，不過切出來的果盤賣相看著還不錯，但是果盤四周非常別致地擺了一圈核桃。

賀朝猶豫地問：“……這個？”

許豔梅手，從廚房間走出來，毫不遮掩地：“吃吧，補補腦子。”

謝俞：“……”

賀朝：“……”

最後走的時候，兩人手裏被塞了兩袋核桃，還是剝好的那種，也不知道到底籌備了多久。謝俞提著紅塑料袋，心有點複雜。

賀朝倒是高興，這份高興一直持續到他跟謝俞並肩走到車站站臺上等車，終於不下去了：“這算不算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