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兩個人都沉默了半。

賀朝現在回想回想，也被自己的腦回路驚到,覺得沈捷這個人放的屁話他居然也信——別的不提,剛才被朋友揪著領親上來的姿勢累那個樣,再來一百次他也願意啊！

半響,賀朝才清清嗓子：“就，那個，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謝俞往後靠，窗外霓虹燈打在他臉上,然後他沒忍住笑了笑：“不好。”

“……”

“太智障了,我不會忘的。朝哥。”

賀朝剛才開窗吹風冷靜,額前幾縷碎發都被吹地立起來。

這人一向很,頭可斷發型不能。

謝俞看著賀朝開了前置攝像頭照頭發,由於線問題,攝像頭裏看不太清楚，他就手胡抓了幾把，想把頭發下去。

謝俞看了一會兒，胳膊肘撐在車窗邊上，隨口吐槽：“又沒人看你。”

賀朝又抓了幾下：“帥哥的自我修養。”

還修養。

畢竟車裏太暗,賀朝抓了半沒看到頭頂還有一撮頭發也翹著。

謝俞手上去,指尖淺淺地進這人頭發裏，然後擼貓似地，順著擼了兩下。賀朝的頭發這段時間長長了點,謝俞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這人頭發還很短,著估計都紮手。

“……”

賀朝愣了愣,回神發現剛才照頭發用的照相機還開著，於是喊了一聲：“老謝。”

謝俞抬頭看過去：“啊？”

賀朝對著兩團模糊不清的黑影按下了拍照鍵。

照片明明是靜止的，卻看得出晃的車廂，從車窗外照進來的沿途燈，還有約看得見一前一後形廓的兩個人。

“合照，”賀朝拍完，把那張看起來特別藝反正不別人絕對看不懂的照片設置了桌麵壁紙，“紀念一下。”

公車連報站都不報了，在街區裏反複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不知道哪條街街角，緩緩停靠下來，開了前門。

沒人上車。

司機扭頭衝下麵喊了一嗓子：“沒人？沒人我開走了，這是最後一趟啊——”

賀朝設置完，聽到聲音，抬頭往外邊看了眼，看到車站邊上那家的雜貨店，覺得有點眼。

謝俞順著過去。

“我好像來過這裏，”賀朝收起手機，又起坐到後排去了，挨著朋友一字一頓道，“建……建行雜貨。這附近是不是有家網吧，我應該沒記錯？”

這片街區離黑水街有段路程，公車彎彎繞繞半也沒開出去多遠，在這邊打著圈繞。

網吧的確有一家，就在雜貨店後麵。

謝俞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暑假的時候吧，”賀朝，“有朋友約我我就過來了，在家悶著無聊。”他也不記得都約了哪裏，反正瞎走走。

半時車程一點也不長，沒聊幾句就聊過去了。

到站下車之前，賀朝還想再坐兩個來回。

“朋友，這是末班車，”謝俞推著男朋友下車，“你想什麽呢。”

賀朝堵在車門口：“想再跟你待一會兒。”

這回謝俞沒踹他，司機師傅忍不住想踹人，司機師傅坐在駕駛位上，揮著手趕人：“你們倆個下不下，怎麽磨磨唧唧的。”

謝俞：“……”

賀朝：“……”

下車拐個彎過去就是汽車站，謝俞得轉路，賀朝坐鬆亭線，兩個人正好方向相反。謝俞投完幣，習慣往最裏麵走。

離發車時間沒幾分鍾，公車引擎聲震個不停。

這個點，車站裏已經沒剩下幾輛公，汽車站口陸陸續續還有人往裏頭走。

謝俞靠著窗戶往外邊看了一會兒，正好看到某個傻從邊上那輛鬆亭線上跳下來，臺階都沒走，直接從最上麵一躍而下。

然後這人從後門上來，穿過一排排座椅，站到他麵前。

謝俞裏一句“你上來幹什麽”還沒出口，就見賀朝低下頭，帶著幾分侵略地吻了上來——跟剛才那個吻完全不同，這次有點急切。

生又青，帶著些無法抑製的衝，莽撞地靠近。

賀朝作很快，不謝俞沒反應過來，車上其他人也沒人知道這男孩子風風火火衝上來幹什麽，隻看到兩個人湊在一起了幾秒鍾，然後剛才上車的那個男孩子又直起，從後門下去了。

“我找人，不坐車，不好意思。”賀朝下車前衝司機打了聲招呼，然後轉頭又對謝俞，“這回真走了。”

“……快點滾吧你。”

話雖然得狠，然而等車開出去幾站路，謝俞抬手了自己耳尖，發現還在燒。

周末兩時間過得很快，在三班班群裏一片‘不想上學麵對考試績’的哀嚎聲中，周日的尾也快過去了。

謝俞收拾完東西，上床之前看了兩眼班群。

[劉存浩]：兩為什麽那麽快，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活在世上的最後兩。

[萬達]：而且咱們學校老師還特別敬業，把試卷帶回家批了，你看沒看到老唐發的，他周一就能出績。耗子，你想好死後準備葬在哪了嗎，我想撒在海裏，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劉存浩]：我喜歡土葬，塵歸塵土歸土。

[許晴晴]：你們有毒吧，不就一次期中考。

[V長=ab]：學習，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晚，一次失敗不算什麽，重要的是端正自己的學習態度。

[羅文強]：學委，你又換公式了？

隔了一會兒，賀朝也冒出來了兩句。

[賀朝]：快什麽快啊。

[賀朝]：我覺兩過得好慢。

[羅文強]：……

[萬達]：這不像你，朝哥。

[劉存浩]：朝哥，你活膩了？

他們朝哥不僅看上去像活膩了，而且還一反常態，第二早早地到了教室。

“你今很早啊，”劉存浩因為早上要值日，不得不起早貪黑，直麵慘淡的人生，“早得有點古怪。”

賀朝抬頭，笑笑：“你這得，好像我每都遲到一樣。”

劉存浩簡直驚了，想‘你難道不是嗎’，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搖搖頭拿著抹布去廁所洗了。

謝俞來之前去學校外麵的早餐店裏買了杯豆漿，付錢的時候看到瘋狗和老唐坐在店裏吃飯，他拿著東西，一時間也不好就這樣走人：“薑主任，唐老師。”

老唐衝他點點頭，把裏的東西咽下去，又招呼他過來：“你這就喝豆漿？能飽嗎，坐下吃兩個包子。”

“不用了，我……”

“不什麽，過來。”瘋狗把邊上的塑料凳拖出來，充分現了濫用職權四個字的含義，“不然不準進學校。”

謝俞拿著包，坐在邊上聽薑主任吐槽學校食堂的夥食：“那個包，三口咬下去都吃不到。”

老唐點點頭：“第一次吃的時候我以為它本來就沒有餡。”

薑主任又：“味道也不太好。”

謝俞：“……”

薑主任這個人隻要不在學校裏，還好話，即使現在隻是跟學校隔著一條馬路。

跟平時廣播裏的薑播音員不太一樣，跟讓廣大學子頭疼不已的瘋狗也不一樣。

很普通。

普通到好像是因為肩膀上需要擔起來的擔子，以及老師兩個字，才變得強大起來。

謝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人來得都差不多了，萬達風風火火地從老師辦公室門口跑回來：“好消息，試卷沒批完！沒！批！完！可以多活一了兄弟們！”

劉存浩扔了抹布站在講臺上跟萬達熱相擁：“好兄弟，今中午我們吃頓好的，死也要死得風。”

“搞什麽，”謝俞從後門進去，坐下，“要死要活的。”

賀朝看了一早上熱鬧，總算把同桌等來了：“期中考啊，他們連囑都立好了。什麽如果我不幸被我媽打死……記不住了，大概這個意思。”

班級同學大早上立囑的畫麵太，謝俞覺得跟薑主任一起吃包子也不算什麽。

提到吃，謝俞想起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於是賀朝就聽到他心心念念了整個周末的男朋友，在剛見麵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對他的第二句話是：“你核桃吃沒吃？”

萬達的牆角也不是每次都準，他聽到的是試卷沒批完，其實沒聽全，是部分班級試卷還沒批完，三班並不在這個“部分”範疇。

於是當吳正抱著疊試卷走進來的時候，全班都安靜了。

賀朝倒是高興：“老謝你看，我這道題居然對了。”

謝俞心，我不是很想看。

“想不到吧，這點試卷，我周六就批完了，”吳正從筆盒裏挑了幾截筆頭出來，又，“都看看自己考什麽樣，萬達，你閉什麽眼睛，你閉著眼睛裝看不見也還是八十分……你看看人賀朝多開心，考三十分也有三十分的快樂。”

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