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考場的氛圍，跟差生聚集地比起來簡直差地別。

沒有人聚在一起嗷嗷著為作弊做戰略部署,也沒有賣答案的。隻有一幫爭分奪秒埋頭翻書、就算隻剩下一秒鍾的時間也要抓時間多看兩個英語單詞的學霸。

謝俞推開門的瞬間不由地恍了恍神。

賀朝走在後麵。

他整個人閑散得不樣子,黑水筆敷衍地塞在校服口袋裏,完全不像是過來參加考試的。

還沒走到教室門口，靠著窗戶衝教室裏的陌生同學們來了句‘朋友們好’。

全場沒人敢吱聲,除了薛習生——三班學委坐在第一排第六個位置上,他雖然績算不上特別拔尖，但很穩定,每次排名都穩在前十。

薛習生皺眉，從英語詞匯手冊裏抬頭：“賀朝同學，請安靜一點。”

賀朝比劃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謝俞沒那麽多話,他往後手,抓著賀朝袖,拉了後那傻一把。

“考試即將開始，請各位考生收起跟本次考試無關的用——”

廣播催了好幾遍。

謝俞剛拉開座椅，椅子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劃拉”聲響，還沒坐下去,卻覺到邊上那位同學整個人了：“……”

“我很嚇人？”

監考老師還沒來,謝俞頭往後靠了靠，低聲問：“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賀朝順著謝俞的目看過去，也看到了隔壁組不停手抖的那個同學，不手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賀朝心,怎麽會嚇人,我家朋友多可啊。

然而話到邊，又想逗逗他：“有點吧，不然你笑一笑表示一下友好？”

“嗬嗬倒是可以給你嗬一個。”

賀朝著手去謝俞角，想手給他弄個友好的微笑。

謝俞不知道後這人在搞什麽作，扭頭往後想問他帶了幾支筆，話還沒出口，賀朝食指指尖便從他角過去，不偏不倚抵在他上。

兩個人都愣了。

不是什麽大作，但這姿勢看上去有著不上來的曖昧。

隔壁組同學抖得更厲害了，手裏那支筆差點都沒拿穩，從指間落下來砸在桌麵上。

心非常崩潰，這次考試還沒開考，心態就崩了個徹底。

嚇人不……

為什麽這兩個校霸看起來那麽不可言？

考試鈴響前的幾分鍾，監考老師才攜著試卷從走廊對麵過來。

第一考場這幫學霸隻對考卷難度有興趣，眼裏隻有題目，本不在意監考老師是誰。

正埋頭複習，隻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

賀朝半晌才收回手，指腹還殘留一點溫熱。

“上次是意外，”他不太自然地去勾桌上那支筆，在手裏，又，“不信這次再比比？”

謝俞輕扯角：“不意外。你低的那兩分，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準確的來，應該是人和傻之間的差距。

兩個人實力不相上下，真正角逐起來，決定勝負的也就是那麽一分兩分。

謝俞仔細想了想，他從到大唯一對績排名興趣、並且以此為目標鬥過的好像也隻有“倒數第一”這個位子。

高跟鞋聲在高二（1）班門口停住。

徐霞暗暗告訴自己‘不過是兩個學生’，這才推開教室門走進去。

徐霞臉上沒什麽表，進門就開始清點試卷。

賀朝倒是有點意外，看一眼，手上轉筆的作停了兩秒：“……啊。”

徐霞把試卷按組分好之後，再抬起頭，目不經意地從前排兩個人上劃過去。

謝俞連個餘都沒賞給，試卷還沒發，幹脆趴在桌上睡覺。

他後麵那位斜坐著，後背靠著牆，坐姿懶散且隨意，在過來的時候，毫不避諱地對上的眼睛。

……

尷尬、無地自容，還混著某種不上來的緒，讓倉促移開眼。

考試鈴響。

鬆了口氣。

一班考場不怎麽需要監考，徐霞在講臺上坐了會兒，起四下轉兩圈。

伴著試卷翻頁的聲音，又想起來那兩個高到不可思議的總分。

心底那份不肯相信，以及好奇心不斷迫使著……轉第二圈的時候，終於放慢腳步，裝作不經意地去看謝俞和賀朝兩人的試卷。

這一看，擊退了心裏所有囂著的‘不可能’。

不知道是氣太悶熱，還是真的不過氣。

徐霞口悶了半。

謝俞沒注意到徐霞監個考都有那麽多戲，這次A市統一考卷，題目出得確實難，有幾道題他也拿不準到底寫沒寫在點上。

期末考連著考了兩。

考完回到原班級，大家都在對答案。

“耗子，”萬達剛從考場回來，扶著門一臉凝重，“對不起，我可能沒有辦法繼承你的滿級法師賬號了，我也要死了。”

羅文強：“還有我，我也不行了。”

“……”

劉存浩心悲苦，想不到產繼承人也紛紛離世，悲苦一陣，繼而又揚聲問：“朝哥，你們覺怎麽樣？”

賀朝永遠充滿自信：“覺很好。”

劉存浩：“你每次覺都不準——上次跟我超常發揮，是超常，簡直不是正常人。”

賀朝對‘不正常’這個定義有異議：“我哪裏不正常？”

謝俞：“你著你被扣掉的卷麵分再話，皮一下開心嗎。”

賀朝沒話了。

教室裏吵了一陣，老唐進班講假期和返校的事。

“這兩周大家養蓄銳，接下來的一年非常艱苦，假期出行注意安全。”老唐帶了很多屆畢業班，每回提到高三這個話題，還是忍住替這幫孩子擔憂。

假期太短，短得有點悲傷。

就放那麽幾，多半還要被家長按著去上各式各樣的補習班，沒人期待這個假期，對老唐的叮囑也不甚在意：“哦，知道了。”

“走的時候把東西都收拾好，返校咱就不在這間教室了，調到智遠樓去。”

二中幾棟教學樓分工明確，智遠樓離場較遠，相對而言也比較安靜，每年高三學生都會被安排進這棟樓。

教室門牌從高二（）班，變了高三（）班。

等似有若無的假期過去，返校補課那，大家還覺得新鮮。

劉存浩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種‘大哥’氣勢，覺得走在路上背都能得更直，他這學期住校，收拾東西邊：“以後我們就是二中資曆最大的了，二中上上下下，都得尊稱我一聲學長！”

謝俞剛洗完澡，劉存浩的聲音隔老遠從走廊另外一頭傳過來。

他赤著腳踹了踹剛到寢室就往他床上躺的賀朝：“什麽況，他們這學期都住校？”

賀朝沒睜眼：“是來回太費時間，分秒必爭衝刺高考。”

那就熱鬧了。

三班這幫人湊在一塊兒，還衝刺高考，指不定瞎搞。

“你還洗不洗了。”謝俞又問。

外頭太大，高溫氣。

賀朝本來是想躺一會兒等朋友洗完澡他再去，現在那熱氣消散不，也就懶得彈，隨口反問：“有沒有想我？”

總共放假沒幾，整不是視頻就是電話，比起他，顧士反倒經常念叨這位“婦之友”。

“讓他有空來家裏坐坐啊？想吃點什麽，媽下廚。”

“他沒空。”

“你都沒問怎麽知道人家沒空。”

“……”

賀朝抬手遮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才起拿換洗去洗澡。

“咱寢室有蘋果嗎，”賀朝洗到一半，想起來萬達他們送的什麽喬遷禮，探頭問，“我們是不是也要送一下？”

“什麽？”

才剛返校，哪裏來的蘋果。

最後劉存浩他們這些“新住戶”一人收到了一張A4紙。

羅文強正在打掃衛生，好奇地把紙翻過來：“這什麽啊——”

賀朝：“好東西。”

謝俞靠在門邊，不是很想去看那個畫麵。

A4紙上是飛揚跋扈的“賀朝”兩個大字，滿滿當當地占了大半個板麵。

羅文強：“……”

劉存浩：“……”

所有新住戶：“……”

這算啥，送自己的簽名？

“我想了想，也沒什麽可以送的。不如這樣，等我日後飛黃騰達，你們就可以拿著我的簽名賣個好價錢，肆意揮霍……”

賀朝話還沒完，羅文強手裏掃帚已經蠢蠢。

返校不到兩個時，男生宿舍樓就發生了一起大規模‘群毆’事件，兵荒馬，聲勢浩大。引發一至六樓住宿生多方圍觀。

謝俞置事外，看著賀朝被這幫人從三樓追到頂樓，又往下跑，連著跑了兩個來回。

“朝哥，你有種你就站住。”

“要不要臉了還，你見過有誰簽名簽你——那麽大的嗎，是不是還得給你裝個框裱起來？”

一片討伐聲中，是賀朝認真又欠揍的話：“裱起來，這個想法可以啊。”

“……”

謝俞還在羅文強寢室門口，靠著牆，聽著聽著沒忍住低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