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施主，山門簡陋，不堪相留。

天尚明，下山沿道往東，不過兩三裏路，便有客棧。”

他著窗臺，直勾勾盯著被智緣和尚堵得嚴嚴實實的門，無聲地吶喊。

書生，不要走，千萬堅持住！留下來！ “大師，學生走不了。”

越過智緣的頭飄進的聲音，充滿了堅定。

“隻借宿一晚，行個方便。”

智緣的背影僵了一下。

那聲音又補充：“但有片瓦遮首便可。”

智緣終於低下了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若不嫌寒陋，便請進吧。”

他躥上窗臺，看著打開的山門興地手。

哇哈哈，太好了！又有鮮的，進京趕考的小書生可以玩耍了！ 他了。

唔，背著包袱進山門的這個小書生，幹邦邦的，看起來不甚鮮多。

不過…… 想象一下其半夜抓著被子臉煞白失聲尖的模樣…… 甚有意趣，很值得期待！ 智緣引著那小書生邊走邊聊。

“施主可是進京趕考途徑此地？” “嗯。”

“道平坦，緣何繞行荒山？” “沒錢，尋借宿之，省點是點。”

“……”智緣笑了一下，雙手再合十，“貧僧法號智緣。”

那書生一揖還禮：“學生俗名張屏。”

直起後，書生環視四周，目掃過斑駁的欄柱，覆塵的窗欞，鏽蝕的香鼎：“寶剎幽靜，似有人至。”

智緣上回廊，斜下，長長的倒影拖曳在青苔累累的階上：“寒寺幾無香客，寺中僅貧僧一人。”

智緣走到廂房前，停步回：“施主當真要在此留宿？” 他在暗的角落，不聲地注視。

那張屏的書生肯定地點點頭：“多謝大師收留。”

智緣垂下眼簾，推開廂房的門，此門久未開合，機括嘎吱聲響糙刺耳。

“空置許久，積塵甚多。”

張屏進門，又四下掃了一眼：“學生自己打掃便可。”

智緣道：“廊下有掃帚，院中有井，桶盆和抹布都在井邊。”

張屏將包袱放在床上，去院中打水。

他悄悄尾隨在後，要不要此刻就給這張生一個驚喜呢？還是等到晚上慢慢玩？ 先送份見麵禮吧。

幽幽樹蔭，深深老井，微微清風，涼涼寒意。

井繩吊著木桶墜下，沙沙，樹影婆娑，水麵忽然咕咕冒起水泡，一抹白影嗖地在水麵一晃，噗，一朵水花躍起。

呀呀—— 樹杈上，一隻老鴰啼了一聲，撲棱棱驚飛。

張屏著井繩，將木桶自井中提起，眼皮都沒一下。

喂，書生，你是瞎子麽？明明正瞅著井口，那麽明白的影子，那麽大朵水花，你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