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相貌這麼嚴肅的保鏢，還會聽。

略微背過，他低聲拒絕了付晨的熱邀請：“今晚搬家呢，有點忙，改天吧。”

“行。”付晨雖然失，也沒勉強，忽然想起個事，“對了，院長媽媽生日快到了，你是不是得回去一趟？”

他們一同長大的孤兒院，院長是位善良慈的老婦人，被孩子們親切地做院長媽媽。

最近意外發生的事太多，金池被他提醒，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付晨便在電話里嘲笑他：“當然了，不過你干嘛每年非要穿白襯衫，去彈那個什麼小星星，不膩啊？”

金池靠在后座皮椅上，了額頭，“院長媽媽喜歡看我穿那，說像個大學生，至于那首小星星……”

他無奈地笑了笑，因為想起那里的人和事，眸子里像倒映著整條星河，亮閃閃的。

“孩子們很喜歡。”

……

一通長長的電話打下來，結束時，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金池下了車，抬頭，他再次來到了這個暗詭譎的古堡。

就算這里的主人是虞臨淵，無論看多次，他仍舊不習慣這里。

——太冷了，不像活人該住的地方。

被迎進古堡，裴一便退下了，老管家接替了他的位置，一邊介紹，一邊帶金池去安排給他住下的房間。

延著雕刻著眾多壁畫的長廊走去，金池打量墻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花紋古老的壁燈，問旁看起來很好說話的老管家：“這里沒有通電嗎？怎麼沒裝電燈，多不方便。”

老管家笑瞇瞇道：“老宅位置太偏，不好通電，好在大家都習慣了。”

金池微不可查蹙了下眉，沒說話。

一下午車子都能開個來回的地方，能有多偏？

既然對方不想提及真正原因，金池便不再問，古堡著實太大了，目測至上千個平方，還不包括天區域。

路上經過了一個被人嚴加看守的鐵門，門上掛了幾把生銹的鎖頭，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金池往那邊瞅了眼，“那是……”

一直微笑著的老管家看上去神不太好，催著金池遠離了那附近，才鄭重地告訴他：“那是只有先生能去的地方，不要過去。”

察覺氣氛有些凝重，金池打了個哈哈，這才不神地拋出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

“可能有些冒昧，能不能了解一下，有關多人格的事？”

什麼地不地的金池其實并不關心，他就想知道虞臨淵上發生了什麼事，仔細想來，他對對方的事其實并不了解。

談間，到了安排給金池歇息的房間門口，老管家掏出鑰匙，嘆了聲氣：“這件事很復雜，我給您泡杯茶，進去坐下慢慢聽我說吧。”

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嗅著醇厚的茶香，金池聽到了更詳細的，和虞臨淵所說的副人格不太一樣的版本。

虞臨淵是老來子，自出生起便不好，從小養在深山老林的道冠里，令人日夜祈福，除了幾位垂垂老矣的老道士，和伺候的人，漫長的二十余年，大部分時間只有他一個人度過，被生生磨去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老管家說：“先生其實一直很寂寞，好不容易回到塵世里，大家敬畏他的份，依舊沒什麼朋友，你在這里住下，也能為先生增添點人氣。”他向金池投來了慈的目，“你還是第一個，先生愿意談這麼久的人。”

那可未必，金池不由尷尬地笑了笑。

現在虞臨淵只是認為他救了自己，所以對他十分客氣，這是他的教養。但如果知道金池就是六年前匆忙逃走的謝星，如此斯文君子，恐怕立馬變了臉，人把他轟出去金池都不覺得意外……

如今虞臨淵好好活著就行了，想起曾經自己做過的混賬事，他心虛地了鼻子，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過去死死瞞住。

老管家繼續說道：“那些年，唯一會來看先生的，只有前任家主，先生的親大哥。兄弟倆很好，前任家主工作繁忙，只能月初過來一兩次，先生雖然里不說，每到月末，總會高興幾分。”

“所以。”他用嘆息的語氣敘述道，“先生大哥的意外去世，給他造了很大的打擊，再加上族部分平時還算德高重的人，覬覦家業，做了不荒唐事，那時起，先生就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

“……”

金池試著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心疼壞了。

那麼好的人，會耐心溫地給傷的兔子理傷，卻因種種原因，被迫分裂出殺戮型人格用來保護自己，這得了多大的委屈？

而用來承所有痛楚的副人格，又該多麼痛苦？說他護犢子也好，偏也好，他始終不相信虞臨淵所說的副人格多麼濫殺。

想到這里，他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當時不和那個稚鬼較勁了，無非占點口頭便宜。

金池微微坐直子，四指番敲擊深系的絨面沙發，片刻，話語直刺向目前最急事態的核心：“這麼多年，你們肯定看過權威的心理醫生吧……他這種況，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老管家卻一反常態地停了下來，不再說話，隔著沙發沉默了很久，沉默得他心中不安，才出悲憫神，緩緩道：“如果兩個人格只能二選一……”

他看向金池：“你希誰留下？”

“……”

氣氛死一般的沉寂。

到最后老管家也沒有得到金池的回復。

兩人默契地忘了這個問題，他簡單給金池說了下日用品在哪，便準備離開房間。

走之前老管家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過兩天老宅里會舉辦每年一次的家族聚會，可能會有點吵，如果可以，建議您別四走，免得撞上不長眼的人。”

家族聚會？

都是和虞臨淵有脈關系的族人嗎？

從老管家口中得知的信息，讓金池下意識對這些虞臨淵緣上的親人心生抵。

老管家走后，他環顧四周，與外面的風格一致，屋子里依舊沒有現代化設備，擺設十分復古，像極了中世紀的貴族臥室，窗前的紅木架子上甚至放了一臺魯特琴。

房間不如想象中的昏暗，厚重的窗簾被金的流蘇勾起，窗臺外修剪過后的藤蔓纏繞在窗下，綠縈繞，往外看，是遮天蓋地的茂樹林，山風在林間穿梭，清脆的鳥聲時時現。

這是在城市里看不見的景。

出人意料的。

金池撐在窗臺前，仰著臉吹了會兒風，忽然皺了下眉頭，單手捂著腮幫子。

怎麼這時候犯老病了。

他打小吃甜食，小時候沒條件，等自己工作后，不加節制地猛吃了好一段時間，導致甜壞了牙，牙疼一陣一陣的。

把包翻了個底朝天，走的太匆忙，除了必要的份證件，什麼藥都來不及帶。

金池尋思這里就算再崇尚中世紀貴族生活，連豪車都買了，就算沒有消炎藥，制冷的東西總該有吧？

把包放進柜子里，他想出去找個人問問有沒有什麼藥，結果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附近一個仆人都沒有。

每個走廊都鋪著同樣花紋的地毯，墻上雕刻著差不多鮮艷繁復的畫，橫看豎看沒什麼區別。

不出意外。

十五分鐘后，金池發現自己迷路了。

剛開始還能聽見約的風聲，鳥聲，走到后面，走廊里死寂無聲，腳下的地板變得不平起來，越走越冷，他了一把有些褪的墻壁，指腹上沾著蹭下的材質不明的料和水汽。

現在才下午五點，這里卻像提前迎來了黑夜。

只是得知此間主人是虞臨淵后，金池完全沒了第一次來的忐忑，異常膽大，憑借自己混的方向尋找出路。

又拐過一個沒什麼兩樣的墻角，冷刺骨的汽倏地撲面而來，激得他生理地栗了一下，看清走廊盡頭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