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頭，僅有半截的子，迎著兇煞的鞭風，竟然開出了一朵小花。

這小花是淺，陡然出現在尖，如在春日里突然生長的花枝，帶著一種試探的麗。

“什麼東西？”段香嬈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想要回鞭子。向來靈活隨的蛇骨鞭，眼下卻像是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纏住似的，一時竟難以拔出。

越是用力，蛇骨鞭陷得越深，仿佛在與簪星面前，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沼澤，將鞭子往其中吸去。

“怎麼回事？段師妹怎麼不了？”臺下的弟子只看到段香嬈突然停住的作，疑地開口。

簪星冷冷看著段香嬈，手中另一截斷再往前一送。

空曠的比試臺上，鞭與纏的曲面里，陡然間漾出一層淺淺的漣漪，如秋夜里月下的湖水，盛滿夜幕下的月。那一皎潔銀月隨著漣漪起伏，水中空中，難以分辨。

這畫面非但不鄙，反而充滿詩意。令臺下的諸位弟子，都看得一時呆住。

“拙劣的手法，”段香嬈諷刺道：“你之前就是用這招，通過了第一的考核嗎？”松開手，任由蛇骨鞭朝著簪星面前的水鏡中飛去，猛地掌心合元力沖向鞭子，喝道：“蛇影——”

臺下的紫螺張道：“不好了！”

段香嬈所挑走的功法，《蛇鞭》，蛇鞭里第三重招式，就是蛇影。蛇影威力極大，段香嬈能在短短十幾日里煉至三重，已是不同尋常。但尋常人對待同門弟子，極有使用這招的。只因此招狠辣，蛇影，瘋狂吸收人上的元力。被傷者輕則修煉倒退，重則有命之憂。

簪星的修為本就不及段香嬈，如今段香嬈又以蛇影殺招相迫，簪星恐怕要吃些苦頭。

果然，被陷水鏡的蛇骨鞭在陡然間，鞭變虛影，又在剎那間，分化數十數百細鞭。仔細看去，哪里是鞭子，分明是會的黑蛇，無數蛇影朝著簪星撲去。

那道原本還漾著淺淺波紋的水鏡，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裂，隨即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漣漪散去，月碎了一地。

“去死吧！”段香嬈的鞭子已近眼前。

簪星步上斜，復回擊過去。那蛇影卻像是無窮無盡，每一道蛇影落在側，就“嗖”的一下鉆，盜走一分元力。

筑基后期與筑基前期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不過轉瞬，簪星的灰紗袍已經被染紅。段香嬈攤手，無數蛇影飛回手中，匯聚一條閃著幽藍澤的長鞭，朝著簪星飛來，揚鞭道：“你可以下去了！”

簪星咬牙，持迎上，上道：“話不要說得太早！”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靈臺之中，似乎響起了一個悉的聲音。這聲音清脆、和，在天地間，如洪鐘般令人清醒。道：“人之，空中之音，相中之，水中之月，鏡中之花。”

隨著這子聲音的落畢，簪星手中的斷陡然增長。到的梟元珠似乎要沖破桎梏，索不再控制，任由梟元珠的元力將殘包裹。

靈識中的白子站在花樹下，舞激起的風將花樹上的花朵掃落，如今比試臺上，并無花樹，然而卻在那尖所指，層層疊疊的綻開了一層霞來。

芙蓉如人，畫舫樓臺永遠藏在艷春里，沒有春秋，沒有日月，沒有遲暮，沒有榮枯。千樹桃花萬年藥，不知何事憶人間。所謂碧云紅霞，稍縱即逝，斗轉星移間，不變的，唯有鏡花水月本。

臺上的尖，漾出了一片花海。這花海層層緋，將天邊晚霞都襯得失。一片紅霞中，那站在中間的灰袍子似乎都被模糊了絕人，手持兩只斷，分明是狼狽的模樣，竟顯出了一點驚心魄的冶麗。

遠的月道人手一抖，駭然開口：“鏡花水月，竟然學會了完整的鏡花水月？”

能打出半招，已經出乎人的意料了，且不說簪星的領悟力如何，單就如今的這個修為，本不可能打出完整的“鏡花水月。”

臺上的段香嬈已經覺到了不妙，用力揮手中蛇骨鞭，然而那蛇骨鞭撞上一層花朵，非但沒有將花朵碎，反而如撞上一層堅壁壘，將那蛇骨鞭彈了回來。

簪星猛地運轉周元力。

在修煉《青娥拈花》的數十日里，這一招鏡花水月用過很多次，但沒有花樹的況下，只能使出“水月”而無“鏡花”。而今日，在被段香嬈絕境的那一刻，簪星突然領會到了“鏡花”的深意。

原來“鏡花”一開始就是虛妄，既如此，“有花”與“無花”并無區別。“花”是假的，但“”是真的。但“”的存在是為了舞出“花”。

就如這個書中的世界是假的，可卻是真實的人。頂著這個工人的份，不過是為了創造出真實的、屬于自己將要走的那條路，而不是做一個不知道下一刻會被命運拋向何方的附屬品。

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主宰自己命運的走向罷了。

子在空中劈搗，所劈搗，花海如流瀑。上下翻飛的花使得段香嬈的蛇鞭無法近前，自己卻被得節節后退。

眼看著就要被至比試臺邊緣，段香嬈咬牙，再次合元力揮鞭：“蛇影！”

無數蛇影朝著花海飛去。虛妄與虛妄，森然與艷，令這空曠的比試臺也詭麗起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有人猜得到結局。

“砰——”

那幽藍的鞭子斷為兩截，上頭的澤迅速黯淡下去，如一截腐朽枯木，再無剛剛兇狠靈。下一刻，灰袍子迎轉滾，手中殘劈向對手膝腳。

段香嬈飛出了臺面。

臺上臺下，一片寂靜。

灰袍子收，空中漾開的水紋、花海、霞剎那間消失，仿佛剛剛只是一場瑰麗的夢。

宣讀的弟子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比試臺：“第三十組，楊簪星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