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姑娘！”

鬼差老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趙無常，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最小的兒才剛剛滿月，他不能死啊！”

老三一邊磕頭一邊向林不語懇求道。

便是一旁共事的鬼差，也很難像往日里這個大大咧咧的漢子，會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不語姑娘，你們圣醫署不是有換命嗎？你拿我的命來換無常的命如何？我劉老三賤命一條，孤家寡人一個，死了就死了！”

淚水跟灰塵糊了一臉的劉老三仰頭看向林不語。

“休要胡說，我們醫家本就沒有換命一說！”

聽到“換命”這三個字，林不語的臉一下子鐵青一片，顯得十分惱火。

不過在看到老三那誠惶誠恐的眼神之后，心下又是一，繼而嘆了口氣道：

“你們拿著我的這方印信，派個腳力快的去圣醫署請一件名為‘雁魚燈’的三品圣過來，我在這里盡量想辦法拖延一下鬼氣擴散的時間，至于能否拖延到你們將圣請來，我無法保證。”

說話的同時，從腰間解下一枚印章，朝眼前的劉老三遞去。

“好、好！有林姑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得到林不語的許諾后，那劉老三一把站起接過印章，然后招呼旁兩名鬼差道：

“石猴兒、孫有福，你二人隨我前去圣醫署請圣！”

……

劉老三帶人走后。

林不語立刻屏退了房間的一眾鬼差、鎖上房門、用鐐銬鎖鏈鎖住病床上的無常，拉開全部琉璃窗的窗簾。

再從一只錦盒之中取出一套銀針。

“這套銀針也是圣嗎？幾品？”

就在林不語準備給病床上的無常施針時，許夜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

“你怎麼沒出去？”

被嚇了一跳的林不語隨即皺起了眉道。

“你沒讓我出去啊。”

許夜用一種很是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

“罷了，沒時間了，你就留在此吧，不過別再說話了。”

林不語不想跟許夜辯解，在囑咐了他一句之后，便又將視線落在了那無常上。

“呼……”

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林不語終于在那無常的腹部落下了第一針。

許夜在一旁看得神。

對于針灸許夜一竅不通，更不要說是這個世界的針灸，之所以看得神，主要是因為他想瞧瞧林不語是怎樣使用圣的。

對他來說這是一次不錯的學習機會。

“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這不是黃帝經里的嗎？”

他這個的眼力很不錯，雖然隔著一米多的距離，但許夜還是能模糊看到那一銀針之上刻著一個個細小的篆字。

“這麼看來，這個世界醫生用的圣，并不一定要刻儒家名著，醫家名著也行。”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也就在這時，林不語已經將全部九銀針扎了那無常的里，原本在那無常皮底下游的黑鬼氣，這時開始不停地向九銀針所在的位置匯聚。

只眨眼的工夫，九銀針就從銀變黑。

對此，那林不語表現得十分鎮定，好似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就在一銀針上的鬼氣快要溢散出來之時，林不語這才出手，開始用兩指碾那烏黑的銀針。

這原本是很尋常的針灸手法，但許夜卻發現，就在林不語以雙指碾銀針時，其周開始升騰起陣陣金霧氣，與窗外照進來的“日”相呼應。

隨著縷縷金芒從林不語的指尖溢出，好似流淌著的金細沙，一點點將那銀針上的鬼氣沖刷干凈，然后順著銀針流淌進那無常的，將那原本無法洶涌的鬼氣制了下來。

“這難道就是讀書人上浩然正氣在醫者手中的用法？”

許夜有些吃驚。

雖然經歷過一場惡鬼食人的災禍，也用圣擊斃過惡鬼，但在親眼見到浩然之氣從活生生的人上流淌出來時，還是給他的認知造了不小的沖擊。

“轟！……”

正當許夜驚訝于林不語上流淌出來的浩然正氣時，一陣森冷的風，忽然沒有任何征兆地在房間刮起，將桌案上的紙張吹散了一地。

不過此時的許夜卻是顧不上那散落一地的文書，因為他發現就在那陣風刮起的同時，病床上那名旗的周還是涌出如同濃煙般的鬼氣。

“吼！……”

那原本雙眸閉的旗更是突然雙目圓睜，上青筋暴突，不停地用力掙扎嘶吼著，試圖掙困在上的鎖鏈。

不過此時林不語依舊沒有半分畏懼之。

一手繼續捻銀針，一手死死按住那無常的膛，跟著開始語氣堅決地朗聲誦了起來：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

幾乎是在誦念聲響起的同時，金的輝如細霧般在周擴散開來，一下子將四周的鬼氣驅散。

“心之憂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接下來，林不語與那無常的鬼氣開始了一場拉鋸戰，通過不停地誦詩句驅散那無常擴散出來的鬼氣。

“所以說這個世界的人，的確是通過誦詩句跟文章來壯大自的浩然之氣，從而來制鬼。”

看著眼前這一幕，許夜驚嘆之余心中滿是慶幸，慶幸自己昨日誤打誤撞用對了。

“不過，目前這形勢對這位不語姑娘不利啊，是浩然之氣不夠用嗎？”

許夜從林不語額頭上不停滲出的汗珠可以看出，此刻的林不語并不占優勢，甚至連維持都十分勉強。

“我記得剛念的這首詩，好像是詩經里的《小明》……不知道換一首的話效果會不會好一點。”

見林不語一點點落了下風，許夜也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不語姑娘，你這首詩好像沒什麼效果了，不如換一首吧。”

許夜忍不住提醒了那林不語一句。

“沒……沒用的……我這個級別……能夠接到的詩句文章……大多是已經誦過……千萬遍的……對……對鬼已經沒有什麼效果。”

這時林不語也停止了誦，轉而以自浩然之氣，抗那無常涌出的鬼氣。

“不語姑娘，你所有閱讀過的六經篇目之中，可曾有《碩鼠》這首詩？”

許夜走到林不語旁，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