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許家老祖傳下來的圣吧？”

鎮鬼司明字營衙門一間類似于審訊室的房間，武判將一只裝有一塊塊戒尺碎片的托盤推到許夜面前，渾上下都著一不怒自威的氣息。

“是。”

許夜點頭。

“依照鎮鬼司的調查，許家老祖的這支戒尺，早在十余年前便已經耗盡了浩然之氣，無法使用了，可現在它明顯有被使用過的痕跡，能說一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武判繼續用那雙如獵鷹般的眼睛，死死盯著許夜。

“是我大哥李淵在最后關頭誦一首我從未聽過的詩，讓這支戒尺重燃生機，殺死了那頭換皮鬼。”

許夜眼神坦然地與那武判對視著。

武判靜靜地凝視了許夜良久，隨后才點了點頭道：

“你有一個好大哥，他強忍剝皮之痛十五日，只為給你掙得一生機。”

隨即他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在一份卷宗之上勾畫著什麼。

“判大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許夜忽然向那武判發問道。

“說。”

武判頭也不抬地說道。

“那換皮鬼為何只用湯藥讓我不得彈，而不是直接殺我換皮？”

許夜說出了心中積攢許久的困。

“你許家雖然沒落了，但祠堂之中的香火尚存，而那換皮鬼的目的，便是將你許家上下幾十口人整個取而代之，最終吞食這一香火，從而蛻變為更加強大的鬼。之所以留下你，那是因為如果許家所有人都死了，祠堂的香火也就不復存在了，于是便將你囚了起來，準備一點點地蠶食掉你許家的香火，最終再吃了你。”

武判放下手中的筆，一臉嚴肅地看向許夜。

“原來如此。”

許夜聞言心頭恍然。

“好了。”

武判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略微沉了一下，隨后轉頭看向門外道：

“孫無常，將案卷宗拿進來，此案已經可以結案了。”

說著，就見一名顴骨外凸，眼睛細長的男子，端著幾張卷軸走了進來。

“武判，這是本案的案卷宗，閻君那邊已經批閱過了，這邊勘驗無誤，就可以簽字畫押了。”

孫無常將那一摞卷宗放在桌上，那對狹長的眸子，冷冰冰地看向許夜。

“許夜，看看吧，若是沒有異議，便可以結案了。”

武判指了指前的案卷宗。

“敢問判大人，害我許府的那些惡鬼，當真全數被封印了嗎？”

許夜沒去翻閱那一摞文書，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

“卷宗上已經寫明，除了那畫皮鬼之外，其余鬼已經盡數被封印。”

回答許夜的是那孫無常。

一聽這話，許夜心頭一跳，暗道：

“畫皮鬼沒被封印，也就是說我的猜測沒錯，被那許家老祖封印在了我的左眼之中。”

一念及此，許夜下意識地去了自己的左眼，跟著心念一轉道：

“既然還有一只惡鬼未被封印，便不算結案，我不能簽字畫押。”

“你這廝莫要沒事找事，依照鎮鬼司的律令，惡鬼鏟除十之八九便能結案，趕畫押！”

那孫無常聽到這話之后，臉一下子落了下來，變作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一旁的武判閉目不語，顯然是默許了那孫無常的做法。

“怎麼？大人你鬼抓不著，反倒是威脅起我這害一方了？”

許夜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十分從容地看向那孫無常。

“你……”

那孫無常正要發怒，卻被一旁忽然睜開眼睛來的右判抬手止住。

“你莫不是聽信了呂判的話，以為我們急著結案，便打算來敲詐我們一番？”

武判瞇眼冷冷看向許夜。

“逝者已矣，而我這活下來的還得繼續生活，既然靠你們抓不著那鬼，那就得多考慮考慮我跟我妹接下來的生活了。”

許夜笑著靠在椅背上，拿手輕輕敲擊著桌案，目毫不躲閃地與那武判對視著。

“你這無恥之徒，若非你見起意，那鬼蠱，你許家上下幾十口人，哪會遭此艱難？如今你不但沒有半分悔恨之意，居然還敢以此要挾鎮鬼司，為你謀好？下作！”

那孫無常對許夜破口大罵。

看得出來，這孫無常是打心底里厭惡許夜。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許夜了下，隨后眼珠一轉，看向那孫無常繼續道：

“我許家這場禍事，當真是因我而起？我看不見得。”

說這話時，他的目再次看向一旁的武判。

許夜這話，并非在為自己這的前主人爭辯，而是在這“十四五”天的時間里，一點點觀察那畫皮鬼們的行時得出的結論。

“許家這場禍事，并非表面上因“他”而起，更像是一場的謀劃。”

他收斂起了玩世不恭的眼神，轉而目鋒利地直視著那武判投來的目。

“休要信口雌黃，案卷宗就在你面前，此案全是因你而起，不存在其他緣由。”

此言一出，那名孫無常“啪”地一聲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反駁道。

“孫無常，你急什麼？難道說，真的被我說中你？”

許夜目平靜地看向那孫無常，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你！……”

孫無常一時語塞。

“夠了。”

一旁的武判這時終于睜開了眼睛。

“許夜，我實話跟你說吧，這件案子閻君已經有了批示，就算不結案，也必須封存，你若是能夠同意結案，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圍，盡量幫你爭取一些朝廷的優待。”

他有些無奈地拿手了眉心，然后手在桌案上輕輕拍了拍道。

“多謝武判。”

聽到這話，許夜的角當即出了笑意。

“拿族人命換好，你這廝真是無恥……”

“你閉。”

一旁的孫無常看到這一幕，氣得吹胡子瞪眼，剛想要罵幾句，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孫無常按了下去。

“武判你也知道，如今我許家是徹底沒落了，我與阿妹若想繼續在城中生活，得要一大筆開銷，所以我想向朝廷要個兩、三萬兩恤金。”

對于孫無常的話許夜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滿臉貪婪地看著那武判道。

那武判在聽到這話后，神無比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滾蛋。”

說完還徑直起，轉就要走。

“別啊，武判，還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許夜一把將那武判住。

“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再說。”

那武判停下腳步，一臉不悅地瞪了許夜一眼。

許夜收起臉上的笑意，很是認真地看向那武判道：

“不知武判能否舉薦小人進鎮鬼司，讓小人在您手下做一名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