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請示一番，這才斷了容棱一心想給柳蔚冠上容姓的意圖。

不過容棱也沒放棄，吩咐下面，稱呼柳蔚的時候就公子，帶了姓顯得生分。

明叔傳達旨意后，這次柳蔚沒說什麼，大概自己也沒發覺。

的確，柳蔚沒發覺，不過今天發覺了。

容棱覺得剛才在馬上不該太過分，柳蔚壞，又記仇，而且記仇的時候，腦子特別好使。

就像現在。

之后兩人沒說什麼，到了西隴苑，遠遠地便看到里面在冒煙，柳蔚已經習慣了，知道那是兒子在煉丹。

看到他們回來，柳小黎愣了一下，這段時間娘親都是早出晚歸，今天怎麼這麼早？

小黎起，了一聲“爹”，音還沒落下，柳蔚已經進了房間。

柳小黎站在門外，手里拿著小鍋鏟，臉上臟兮兮的，鼻子下面還有圈黑灰，他眨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迷糊。

容棱走過去，小黎的頭。

柳小黎當即不管娘親了，從鍋里鏟起來一顆藥丸，喜滋滋的遞給容棱：“容叔叔，我剛做的，你嘗嘗。”

容棱：“……”

柳小黎說著，笑的特別開心，好像做出了什麼上好的食。

看容棱不，小黎又補一句：“甜的。”

容棱還是沒，只看看四周：“明香，惜香呢？”

柳小黎鼻子，不說話。

小黎不說容棱也知道。

柳小黎煉丹的第三天，讓明香惜香試藥，兩人回去拉了兩天，后來還是靠柳蔚施針，才止住了腹瀉，但是之后，卻死活不肯在小公子煉藥的時候去伺候了。

這時，柳蔚在房間喊：“找到了。”

容棱立刻道：“你爹我，自己玩。”

說完，抬腳就走。

柳小黎沒喚住他，撇撇，哼了一聲，將藥丸放進自己的小瓶子里，心里盤算著，要不明日去一趟越國候府，給那個壞人吃？

三顆紅丸想必那個中了苦髓之毒的哥哥已經吃完了，他這兒新做的，十藥效的有五顆，八藥效的有九顆，六左右的有十顆，他可以先拿一顆十的，一顆八的，三顆六的給那個哥哥送去。

順便讓把自己新研制的藥丸，給那個壞人吃。

這麼一想，柳小黎又開心了，蹦蹦跳跳的，還哼歌。

柳蔚在房中翻找一番，找出一本《怪至論》。

從臨安府的變異小蟲開始，柳蔚便開始看關于南疆蠱蟲的書，但南疆一派素來過于神，哪怕想查，資料也始終有限。

而這唯一一本記載蠱蟲一多一些的《怪至論》，更被直接當做了床頭書，每晚都要看一下。

今日要找這本書，卻是因為另一個原因。

指著其中一行字，給容棱看：“蟲蠱之門源于深海，早年有喻，孤島之外，世外桃源，蠱深，靈歸一魂……”

容棱看著，眉頭蹙。

“這個地方是講蠱的，說南疆蠱，癡不渝，擅用蠱捆住郎心，但是你看前面一句，蟲蠱之門，源于深海。”

“你是說……”容棱看著，沉默。

柳蔚道：“孤島之外，世外桃源，若巫蠱一族是在島上，遼州又地質靠海，你說，有沒有可能，權王在遼州結識了巫蠱一族？”

這種山野志論，當不得真，但如今所有疑點都指向遼州，看來，也并非意外。

柳蔚看容棱不說話，便拿不準他的意思，只說：“至現在有個可懷疑對象了，按照這個方向查，總有苗頭。”

容棱“嗯”了一聲，又抬眸，看著，說：“此事，不得泄。”

“我明白。”

權王如果對皇位真的有野心，那麼這些年，權王遠在遼州，但與京都的朝臣，必然不會沒有關聯。

兵部，刑部，京兆尹，調查兒失蹤案三年，沒有一進展，這其中，會不會就有權王的爪牙，在故意從中搗？

這種攀扯了大位的謀詭計，柳蔚一個小小八品仵作，知道了，并沒好，說，更是害人害己。

就在這時，外面明香進來，傳報說：“爺，公子，柳域，柳大人求見。”

柳蔚恍惚一下，一提到柳家人，就想到自己的母親。

“可遞過拜帖？”

明香搖頭，道：“沒有，就是突然來了，說要見爺。”說著，看向容棱。

容棱沉默一下，道：“讓他等著。”

明香識趣的去回話。

房間里，只剩容棱、柳蔚兩人，容棱看著柳蔚微垂的眼瞼，突然道：“紀家的事，我查到一些。”

容棱這話說的突兀，柳蔚猛地抬起頭，看向他。

容棱道：“紀夏秋，是柳城的四姨娘。”

柳蔚聞言，愣了一下。

當初讓容棱幫調查時，柳蔚打了個心眼，希容棱能往紀家本家查，而非查到柳府頭上，可到底想得太天真了，容棱要查，自然從京都開始查，這樣一查，查到柳家也不足為奇。

“我要解釋一下。”柳蔚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柳城的兒子。”

容棱看一會兒，突然笑：“我知道。”

柳蔚開始不自在，其實柳蔚知道，容棱應該是知道是兒的，更或者，他早就確定了，就是五年前，替他以解毒那人。

只是他需要幫他破案，便不打算穿這層窗戶紙。

柳蔚自然也求之不得，哪怕是掩耳盜鈴，也要繼續堅持自己就是男兒。

雖然這個堅持，有些無濟于事。

但是總好過剖開自己，讓自己赤的站在他面前來得好吧。

如今說不是柳城的兒子，容棱這句知道，顯然又是在提醒，他知道不是柳城的兒子，而是柳城的兒。

柳蔚有點煩，到了這會兒，看得出容棱是想等給他一個坦白，他此時此刻想從里知道，到底和柳家是什麼關系。

但柳蔚不想說。

兩人間陷沉默，房間里安靜異常。

過了好半晌，柳蔚才抿了抿，盯著手中的書，才說道：“你幫我先查，其他別問。”

容棱深深看柳蔚一眼，最后，還是沒有勉強。

容棱很快出了院子，去見柳域。

柳蔚看著容棱的背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