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來了京都，柳蔚原打算等兒失蹤案告破后，離京前再聯系金南蕓見一面，卻不想，回了相府，兩人在府中相認了。

金南蕓年輕，就算落了孩子，調養合適也不會影響再要孩子，柳蔚對這件事本沒有太多想法，可是方才金南蕓這樣躲躲閃閃，不免讓人上心。

有什麼是需要瞞的？

難道那孩子，不是因為第一次懷孕疏忽大意而掉？是有什麼別的緣由？

柳蔚這麼想著，便招來閱兒。

閱兒之前被浮生打發離開，這會兒回來，看三已經走了，又見自己小姐臉不好，不免有些不安：“小姐？”

“你在府中日子久，可知道三的事？”

閱兒愣了一下，雖然心中狐疑，還是恍惚道：“奴婢在外院做事，三乃是院主子，加之又不常住相府，三的事，奴婢哪里知道？”

金南蕓的確不常住在府里，柳逸是商人，家里時常會有商人朋友來往，為怕影響相府門楣，柳逸與金南蕓大多時候都住在外面的另一棟宅子里，平日很回相府。

柳蔚問：“三嫂嫁給我三哥幾年，可有孩子？”

說到這個，閱兒就唏噓：“之前是懷上了，后來不足三月便給掉了，之后，便沒消息了。”

“怎麼掉的？”

閱兒知無不言：“這個奴婢也是聽人謠傳的，是真是假，卻不清楚，外頭都說，那孩子掉，是因著三爺府中那位游姑娘。”

“嗯？”

這個柳蔚還是頭一次聽說：“說明白些。”

閱兒道：“那游姑娘是三爺兩年前出外辦貨帶回來的，據說是家里遭了禍，讓三爺撞上，便給救下了。原在府中暫住，但份卻不太清楚，說是借住的客吧，偏又做些下人們做的事，說是要納進門的姨娘吧，偏又住在遠遠的客院，離三爺十萬八千里……”

說到這兒，閱兒低了聲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那游姑娘現在還住在府里呢。”

柳蔚挑眉：“現在還在？”

“可不是嗎，奴婢聽說，三原要做主，要不就把那游姑娘給三爺納進房算了，但三爺不同意，還說三多想了。還鬧過一陣子，連相府這邊的云姨娘都驚了，老夫人也出面問過三爺，說是要不要收那游姑娘進房？三爺死活說不要，三就說，那不要，你讓一個大姑娘無名無份的住在你府里，又像什麼樣子，外面傳，不是毀人家姑娘的清白？”

“三爺卻說，他答應了要替游姑娘找家人，便不能失信，他與游姑娘就是普通的男友人，不帶半點那方面的意思。”

柳蔚突然笑了一下：“后來呢？”

閱兒嘆了口氣：“后來沒多久，就傳出三懷孕的消息，但是聽說有一次吃壞了東西，孩子掉了，而那天聽說進過廚房的人就有那位游姑娘，但那游姑娘說進廚房是給自己熬紅棗粥，沒三的燉品。”

柳蔚沉思下來，一直覺得金南蕓心高氣傲，聰慧敏銳，又從小母親姐姐教導，哪怕遠嫁到京都這樣的地方，應當也有一套自己的保命法子，輕易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萬沒想到，竟已經過了委屈！

“此事之后，三嫂的態度如何？”柳蔚問。

閱兒回憶一下：“三說，是自己不小心，那次之后，三再未懷過。”

柳蔚已經明了了。

金南蕓不懷，定不是顧忌再被人迫害，而是本不想懷。

柳逸，到底傷金南蕓的心了。

將閱兒打發走，柳蔚回到房間，關上房門，便看到桌上的香囊和藥材。

柳蔚走過去將那香囊拿起，放到鼻尖嗅了嗅，嗅到里頭的葵花香氣，便索將這香囊別在了腰間。

柳蔚素來不喜花香，唯獨葵花香氣淡漠，并不排斥。

別好了香囊，柳蔚又看向那顆不大的褐藥材。

此藥名喚“逐寒”，是一種生長在深北之的植果實，這種植并不罕有，但凡北方懸崖峭壁之，多多都長一些，但是采摘回來，再加以研制，卻是比較費工夫的。

逐寒藥偏冷，是一種抵制燥火之藥，藥用價值很高，最常用的，是用在抑制肝火旺盛，火心扉等藥方上。

但逐寒還有一個偏門的藥效，它能封寒。

封寒，顧名思義，便是將寒氣封鎖住，北方之人，喜用逐寒研制藥漿，在冰冷之地讓尸浸泡藥漿中三日三夜，其后，至十日，能保尸在烈日之下不腐爛。

在柳蔚看來，這藥就相當于古代的冷凍庫，只是一顆逐寒，藥有限，要想將一尸，完完整整的凍結起來，至需要百上千顆。

這在夏日，一般是棺材鋪的人購買最多，柳蔚曾經也想過或許可以用逐寒配置出一種保留尸臟不腐的藥，可惜最后因為其他配藥太過龐雜而且所需實驗經費太大，中途放棄了。

不過沒研制出來，別人卻研制出了。

改版的腐陵散。

逐寒在改版的腐陵散中扮演的角，便是配合其他腐蝕藥，暫時的凍結尸表面。

尸被腐陵散浸泡后，該是立刻加速腐爛，但偏偏其中有一味逐寒，它給尸蓋上一層寒冰似的表皮，讓尸至保數天不爛，但數天后，加速腐爛的程度，卻又一次加倍。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小孩尸被送回來，停靈三天時，尸沒有任何問題，也無人發現任何不妥，但三日一過，一旦下葬土，立刻從皮到骨，腐爛得再無人樣。

柳蔚其實有些佩服那背后的兇手。

這麼多花樣，想必兇手的藥劑師才華該是頂級的，若是沒有的干涉，對方這些小心思，大略是無人發現的。

只是偏偏，攪了這局，那麼這局中之人，又要什麼時候才會找上呢？

柳蔚一下子有些期待了。

既然找到了新的線索，柳蔚自然要聯系容棱。

目前柳蔚有三個想法。

第一，回三王府一趟，將消息帶回去，只是這樣會比較麻煩，尤其是要是被小黎發現了，就別再想走了。

第二，讓珍珠跑，但是珍珠描述能力有限，這麼多信息，它恐怕無法完完整整的帶給容棱，并且要讓珍珠傳遞消息，需要小黎在場，容棱可聽不懂珍珠在什麼東西。

第三，讓容棱自己來一趟。

柳蔚斟酌再三后，覺得，還是第三個方法省時省力。

給珍珠傳了話，讓珍珠容棱晚上來一趟。

珍珠滿口答應的離開，然后……

下午……

申時。

懷月院中院門閉，柳蔚看著屋那端坐在椅上，干凈修長的手指捻瞧玩著逐寒的男子，開口說道：“我不是說，要你晚上過來？”

容棱臉部廓的冷線條勾勒出他致的五，看上去十分難以接近，此時掀了掀眼皮，瞧向：“不是說有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