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說法，老夫人卻是一次都沒聽說。

人心向佛，自有佛佑，這是真的，但人心向惡，又是否會有報應，誰能說得準。

老夫人信佛，一來因為年輕時候做過些孽，為求安心；二來，便是也盼晚年真能為自己修一誠心，死后能上西方極樂，而非下十八層煉獄。

可柳蔚這個修之說，卻為老夫人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莫非當真是自在比誠心更重要？自在之人，神魔也不侵？

老夫人不沉思起來。

而這時候，楊嬤嬤從外頭帶來消息，說是老爺和大爺一道都過來了。

“這個點兒，他們剛下朝，來我這里做什麼？”老夫人里念叨著，還是起，抬起手來。

柳蔚看那只手就在自己眼前，愣了一下，才上前攙扶。

扶著以后，柳蔚又看了眼老夫人的眼，見其沒有任何不悅，不又有些驚異。

看來老夫人對，還當真是有些喜了！

兩人一道出去。

孝慈院的正屋里，柳城卻面漆黑，柳域也神復雜，兩人都在思忖，柳蔚這地到底又是為什麼離開逃走？

這沒有理由啊！

昨日才救了七王爺，為府里立了個大功，正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時候，怎麼就一聲不響的走了？

還有柳蔚那一院子的丫鬟，加上昨天千方百計要過去的那個亦卉的丫頭，也都擱放著，沒帶著一塊兒走。

那昨天折騰這麼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父子兩人都想不通，這會兒過來找老夫人，卻是想著柳蔚的事都是老夫人全權管理，老夫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柳城柳域同時抬頭，卻看簾子打開，先進來的，竟然就是折騰了府里一整個早上不得安寧的柳蔚。

柳蔚帶著面紗，一雙明亮璀璨的黑眸瞧著屋里兩人，恭敬的屈了屈，請安：“見過父親，見過大哥。”

說著，側將老夫人攙扶進來。

父子兩人哪怕是為多年，心早已異于常人，此刻也著實愣了一下。

等到老夫人上了首位坐下，才慢條斯理的看著兒子和長孫，問道：“是什麼天大的事，讓你二人一道過來？”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柳域先問：“祖母，大妹妹一直在您這里？”

老夫人看了眼柳蔚，柳蔚也看向老夫人，都是不懂，怎麼突然問這個。

老夫人自然的道：“是在我這，怎麼了？”

柳域皺起眉：“一個早上都在？”

這次老夫人沒回答了，反問：“到底怎麼回事？”

柳域又看向柳蔚。

柳蔚一臉莫名，眨了眨眼，很無辜的道：“我今個兒辰時未到，便來祖母這里請安，其后便隨祖母參佛了兩個時辰，大哥，我今日可當真沒惹事。”

你是沒惹事，可外頭因為你，卻天下大了！

柳城也覺得很荒唐，呂氏特地將他回來，說柳蔚又不見了，他惟怕又出了什麼事，急忙趕回來，連同僚們相約一道去一品樓，都給推了，誰知道回來，就是這樣一個景。

這些后宅婦人大驚小怪柳城是知道，但連查都不查，就胡驚他，是不是太不知所謂了！

“蔚兒今日當真一直在老夫人這里？”柳城不確定的再問一遍。

柳蔚這次可是真委屈了，忍不住凝起眉，眉眼因為被質疑，而愁一團。

老夫人擰著眉道：“是我讓每日兩個時辰在我這里思過，到底出了何事，你先說清楚。”

柳城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懷疑老夫人話中的可信度。

柳城頓時氣怒，呂氏自從兒失蹤后，思慮過度，子就時好時壞，他原本只以為呂氏子有病，現在看來腦子也有病了！

人好好的在府里，非說丟了！

在老夫人這里，卻說整個院外院都找遍了，是沒找到人，難道們找遍了所有院子，就是不來孝慈院問問嗎？

呂氏還真唯獨就沒來孝慈院。

之前柳瑤們過來，說得清清楚楚，沒有看到柳蔚，之后呂氏的丫鬟又去問，那丫鬟當然不好直接問大小姐在不在老夫人這里，便假意說，要求見老夫人。

孝慈院的丫鬟就老實說了，老夫人在小佛堂呢，要求見，等晚些再來。

結果那丫鬟，自然不會以為老夫人是和大小姐一起在小佛堂，就鬧了這麼個烏龍。

之后呂氏找遍了上下，也沒找到柳蔚，自然便去找了當家人，至于怎麼先找了柳城，卻沒有先求見老夫人，這自然就是呂氏的一個小心思了。

呂氏是認為，老夫人維護柳蔚，如果過了老夫人的口，老夫人必定會偏袒柳蔚。

但是直接找上柳城，柳城一怒之下，極可能找到柳蔚后，便是一頓責罰，有可能還會家法。

畢竟第一次也就罷了，第二次，難不這柳蔚還真當他們柳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客棧了？

呂氏有這樣的心思，便不愿意驚老夫人。

柳城回來后，不管于與理，肯定是要找老夫人的，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哪怕老夫人偏袒柳蔚，柳城正在氣頭上，那一子男人氣火，老夫人哪怕再是威嚴，也不好。

呂氏算盤打得很好，但卻獨獨沒料到，柳蔚就在孝慈院，一整個早上，哪兒也沒去。

離家出走，更是子虛烏有。

這會兒既然誤會解除了，柳城到最后也沒說明來意，就是斥責柳蔚：“怎的來了老夫人這里，卻也不招呼一聲？”

柳蔚可憐兮兮的，沒說話。

老夫人卻皺起眉：“要和誰招呼？來我這里請安，不是規矩所在嗎？還有誰不知道的？”

柳城不敢跟老夫人對上，斂下眉說：“正院那邊，如秋還等著去請安呢。”

老夫人冷笑，說道：“請個安而已，還要你來我這里要人？呂氏的派頭可是越來越大了！你這個朝廷命，一品丞相，日里不管朝中政事，盡埋在這后院之地，為眷出頭，何統？！”

老夫人這話也不是針對呂氏，只是不悅自己兒子。

堂堂男子，卻被人左右，沉溺于后宅人恩怨，忘了男兒氣魄！

柳城被無端罵了一頓，老臉都紅了，柳域原本想說什麼，看到父親都是這個下場，便不敢開口，唯恐惹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