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彎彎腸子

沈硯山等人進來，就看到四個人圍著掌櫃罵罵咧咧。

幾名營長帶著勤務兵，勤務兵又扛了槍，場麵一時靜了下。

當兵的還是很有威懾力。

然而，這幾個營長自持份，不會管人家鬨事，紛紛上了二樓。

他們一上去，樓下的人就繼續嚷。

沈硯山了外，轉就想下去看熱鬨。

二營長一把拉住了他：“小老弟，你知道樓下發瘋的是誰？”

沈硯山在南湖縣的日子不長，又天天捉著收拾明月寨的土匪，來個黑吃黑，監管著自己那幾條街的一畝三分地，無瑕旁顧。

這南湖縣有哪些頭麪人，他是不知道的。

“是誰？”

“是杜縣長家的三爺。那就是個潑皮，偏得杜縣長疼。杜縣長呢，跟督軍府關係匪淺，他平時裡也很孝順團座，還是彆惹杜家。”二營長笑道。

這話簡而言之，杜家惹不起。

彆說他一個新起來的營長惹不起，就是團座也要給杜家麵子。

“吳哥提醒我，我不惹事。吳哥可能不知道，溫廚的外甥孫是我的小人。舅公去世之後，這裡的招牌菜都是做。我去瞅一眼，看在不在後廚。”沈硯山道。

幾位同僚一愣。

這位新起來的沈營長冇有家眷，大家都知道，卻不知他邊是帶著妾的。

年輕人，還是懂得。

幾個人會意一笑，冇有阻攔沈硯山。

沈硯山剛走出雅間，就瞧見了司微，他當即停了腳步，因為司微手裡拿了把剔骨刀，正站在杜三爺麵前。

他冇有繼續往下走，而是趴在了欄桿上。

他腰上掛著一把朗寧。

這把朗寧，裡麵裝著沈團座的子彈，是上次從沈團座的副上的。

隻要杜三爺敢對司微手腳，就會有一顆子彈神不知鬼不覺打中他的腦袋，然後讓杜家去跟沈團座鬨。

他好整以暇看著。

跟著他的司大莊也看到了。

瞧見了司微手裡的剔骨刀，司大莊打了個冷戰：“我家小鹿，潑辣！”

小鹿冇什麼可怕的，但司大莊就是怕，特彆是手裡還拿一把剔骨刀。

沈硯山表淡淡，笑容也淡淡：“好。”

人活著，就要有一子氣。旁人護不住你，你就要護住自己。

投胎艱難，多蟲豸鼠蟻也是投胎而的，做一個人原本就不容易，已然是最高的禮遇了。自己還不珍惜自己的命，非要弱弱任人欺淩，還不如做畜生。

“......狗不上席，這是規矩。”司微的聲音不高，手裡的刀不輕不重磕在桌麵上，“再說狗有什麼好吃的？我不做。”

今天本不是司微來做飯的日子，是被掌櫃的臨時過來的，因為來了個大爺，非要點廚傳人做菜，否則就要砸館子。

這種人，惹不起，司微就來了。

杜三爺變了臉。

他氣得哆哆嗦嗦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司微瞥了他一眼：“杜爺。”

從頭到尾，眉目上冇什麼不敬，言語也算和，可本就帶著一子潑勁兒，再加上一把黑沉的剔骨刀......

杜三嚥了口吐沫，跟司大莊一樣，覺得這娘們細胳膊細的，冇什麼可怕的，卻忍不住有點怕。

他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那爺要吃鵝！隨便你怎麼做，不好吃爺就要砸了你們館子！”

司微看了眼，低聲道是，轉就走了。

如此順利，沈硯山意外的。

他想了想，覺得很多人怕司微，卻又怕得冇道理。

司大莊混的那幫兄弟，後來都跟了沈硯山，他們個個壞得冒泡，但一到了司微跟前，頭也不敢抬。

“你怕什麼？”沈硯山問。

“不知道啊。”司大莊回答。

“那他們怕什麼？”沈硯山又問。

司大莊想了想：“我都怕，他們能不怕？”

沈硯山笑笑，回了雅間。

幾位同僚已經點好了菜，要了四樣蒸。

江西菜的蒸“”，不單單是豬，什麼都可以用蒸，包括魚。

這還是司微告訴他的。

“要一條蒸草魚。”沈硯山補充道。

小夥計就問他：“軍爺，您是要什麼口味？”

蒸有香辣、麻辣、五香、香菇等口味，各有特，其中香辣最好吃，因為江西菜本就是重油重辣，以“鮮香辣爽”見長，廚子做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要香辣。”沈硯山道。

小夥計應聲下去了。

司微在廚房忙著做蒸鵝，瞧見小廚子把新鮮辣椒切好，原本訂好的份量，突然改了，隻用了五分之一。

小廚子不敢明正大師，隻看了眼，冇好意思問。

平白無故減了這麼大份量的調料，就要用其他的調味料補上，要不然這菜就寡淡無味了。

司微用甜麪醬、糖、丁香等調料，重新配置了一小份，加進去。

今天杜三的主菜是蒸鵝，其他菜他冇有點，隻很矯的說讓他吃好。

司微就做了另外四葷四素一湯。

四葷有醬香田螺、如意牛柳、紅燒蹄筋、紅，四素有銀藕、水合豆腐、黃芽頭、青豆苗，湯還是很普遍的瓦罐湯。

忙好了之後，司微讓小夥計端出去，又接了其他的點單看。

今天除了杜爺，就隻有樓上雅間點了四個招牌菜。

因為小夥計結樓上的軍爺，特意說了今天司微來，其他客人不知道在。

司微估著一會兒就可以走了，就隨口問了句：“樓上雅間有了貴客？”

“是幾位軍爺。”小夥計人還冇走，正在跟司微說客人的要求，“他們要辣的，特意說了多辣。”

“蒸草魚是誰點的？”司微突然問。

這道菜是自己琢磨的，舅公也教過，隻說不算特彆。

“是個特彆年輕的軍爺，他臉上還有個窩兒。”小夥計道。

司微立馬明白了，那是沈硯山。

“怎麼了？”小夥計有點不安，“這魚有問題嗎？”

“冇有。”司微道。

他們在這邊說話，那邊蒸鵝就快要出鍋了。

掌櫃的親自進來，有點忐忑：“微，那可是杜三，他是有名的刺頭。他又不缺錢，吃不好就要砸店的。”

“冇事，既然來了就躲不掉。”司微道，“我估計他以後不會來。”

掌櫃的不解：“怎麼不會來？”

司微沉了下，冇說出來。

回過神，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把話藏在心裡，這有點不太像了。

若是以前，一定會告訴掌櫃的，沈硯山今天看到了，依照他那個損德行，他會整杜三的。

沈硯山整人手段出奇，杜爺怕是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