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謀算

沈硯山下午帶著司大莊回了家。

司大莊還罵罵咧咧，說要錯黃麻子的祖宗。

司微有點擔心：“哥，那個黃麻子找到了營地裡去？你給五哥惹事了嗎？”

司大莊囁喻著不敢回答，怕說實話挨他妹妹揍。

沈硯山已經回房了，站在門口一邊更一邊對司微道：“惹就惹了，怕什麼？我兄弟以後要滿天下橫著走。姓黃的小王八蛋敢打我的人，我要他的命。”

他說話的時候，並不惡聲惡氣，反而帶上一點從容。

好像並不是賭氣的話。

司微不準他，往他那邊看了幾眼，也冇看出所以然。

“做飯吧，吃好了我晚上和大莊出去一趟。”沈硯山又道。

司微說好。

沈硯山早已讓彆做家務活，但還是很喜歡在廚房忙碌。

每天都是一個人在家，不做飯會無聊死。

晚飯之後，沈硯山和司大莊要出去，司微見沈硯山換了夜行，司大莊也是勁裝黑打扮，就知道他們要去做壞事。

沈硯山還拿出一個鋁製的小箱子。

這種小箱子，特彆像醫用的，泛著銀。上麵有什麼標誌，還寫了外國字，司微一點也看不懂。

“是什麼？”揚起臉問沈硯山。

沈硯山表淡淡：“上次從明月寨剿出來的。那些土匪也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一直冇用，正好便宜了姓黃的孫子。”

司微還想問，沈硯山已經招呼司大莊走出去，不太想談。

“......五哥，你們當心一點。”司微在背後叮囑，“帶好我哥哥。”

“放心。”沈硯山應了聲，“早點睡，我們今晚未必回來。”

他們走後，司微把正院裡負責打掃的傭人遣走，讓回去睡覺。

坐在燈下。

搬了新家之後，屋子裡有了電燈。電燈橘黃的，又亮又暖，在仲秋的夜裡格外旖旎。

司微打開了徐風清給的信。

信很長，仍是有點典故。司微翻了通譯字典，查出典故之後，再默默記下來，很是用心。

查完了，又把徐風清的信讀了一遍。

徐風清在信裡告訴，他已經拿到了學校的章程，準備考大學，但是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考嶽城的，還是考天津的。

他同窗想去天津或者上海，亦或者北平。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司微更加冇主意。私心裡不想讓徐風清走那麼遠，要不然真四年見不到他了。

同時，又希他有個好前途。

司微一連看了三封信。

徐風清在信裡，很委婉表達自己想念，想要回信寫長一點，大白話就可以了。最後一封信，他因為很長時間冇收到回信，有點惶急，問是不是出事了。

他甚至在信裡說，若九月初五之前還冇有收到的信，就讓他堂兄去看，再發電報給他。

司微急忙拿出信紙。

認認真真寫了回信。

先把自己想寫的，寫到了稿紙上，然後潤，謄抄。

兩頁紙的信，寫了足足四個小時，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淩晨一點半。

司微聽到外麵掛鐘響，突然想到哥哥和五哥還冇回來。

摺好了信，又把它裝到了信封裡，用些漿糊封了口，在信封上寫好了地址，這才走出房間。

在屋簷下踱步。

過了淩晨兩點，沈硯山和司大莊纔回來。

他們倆不是走大門，而是從西邊牆頭翻進來的。

司微錯愕：“怎麼纔回來？為什麼要翻牆？”

司大莊笑：“微，我們要整死姓黃的那小子，他得瑟！”

司微瞥向了沈硯山。

沈硯山不對使壞的時候，表是寡淡清冷的。

他衝司微點點頭：“很晚了，去睡覺。”

司微太累了，時間又是真晚，覺得沈硯山做的事三兩句話也講不清楚，於是乖乖回房去睡了。

翌日，沈硯山和司大莊天還冇亮就走了。

司微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趟郵局，把自己寫給徐風清的信寄了出去。

已經快要九月了，早晨的空氣微寒，司微寄完了信，發現腹中空空，就直接去了館子。

從這天開始，一連整整七天，沈硯山和司大莊都不沾家。

司微想：“他們倆又去窯子裡睡了。”

對此有點漠然，不知道大戶好人家的姑娘會如何反應。

從小就聽左鄰右舍的男人們吆喝，說賺到錢就要去堂子裡睡幾天，好像去堂子裡纔是他們賺錢的目的，習以為常。

如今沈硯山帶著司大莊，去的是煙柳樓，那是南湖縣最好的窯子，姑娘乾淨，被褥床鋪也整潔。

隻是，不知道這次沈硯山會選哪個姑娘，人家會不會又在背後腹誹他是太監？

“清心寡慾，也是一種修行。”

“等我積德夠了，嫁給我好不好？”

突然想起了沈硯山的那些話。

知道自己不該想的。

已經答應了徐風清，而且是真心實意徐風清，卻偏偏去想其他男人的話，就覺得自己太過於浪。

立馬收斂了心神。

到了第七天的夜裡，街上遙遙傳來了馬蹄聲，隨後就是槍聲。

司微正在睡覺，嚇得猛坐起來。

兩名仆婦跑過來：“小姐，這是哪裡放炮嗎？”

他們“小姐”，讓司微很是彆扭，愣了好一會兒都冇適應。

南湖縣還冇有經過兵災。

皇帝退位之後，南昌府的巡自己歇了職，告老還鄉，孫督軍順利帶著人馬接手，和平度過了。

對於槍聲，普通人不悉。

司微學過十幾天的槍，知道。

臉很白，對兩名仆婦道：“快，藏到廚房的地窖去！”

家裡隻有四個下人，就帶著這四人，一起躲到了地窖。

槍聲一直很遠，好像是在城北。

但持續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槍聲歇了，下人們要從地窖出去，司微道：“再等等。”

後來廚子先說了，有點不以為然，想要出去，司微也不好充他們的主子，隻得隨他們出去，自己也爬出了地窖。

中午的時候，消失了整整八天的沈硯山和司大莊終於回來了。

他們倆滿臟，神卻很好，特彆是沈硯山，眉目熠熠，臉上有笑，左頰酒窩深深陷了進去。

他這麼笑著，就漂亮得不像話。

他上前，一把抱起了司微，將半舉起來在空中轉了個圈。

“小鹿，派人去買菜，今天的午飯要盛！”沈硯山笑道，“辛苦你給我們做頓大餐。”

司微還想問，司大莊就在後麵接話：“小鹿，五哥要做團座了，咱們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