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館》第109章 昆侖有恙,帝王如故

眼前的水流自然而然地分開,衛淵不斷地下沉,能夠奪取生靈命的水流極為順服地纏繞在邊,而后伴隨著衛淵的心念牽引著他往前往下,越過了很長的距離,衛淵抵達傳說中禹鎮無支祁的地方。

他忍不住浮上水面,向周圍。

這里原本是起伏的山區,但是現在已經不見了當年各部族的人躲藏的地方,五千年歲月如流水,再多的痕跡也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重新回到水中,在水流牽引之下抵達了淮水水底。

手按了按河底。

眉心的符文亮起,手中浮現了代表著河神的印璽,往下輕

本來堅真實的大地豁然破碎。

衛淵墜黝黑深淵,周圍一道一道白水流像是水龍一樣纏繞在他邊,讓衛淵的擺稍稍晃,讓他的發梢揚起,雙目往下看,一片漆黑之中,卻能聽得到鎖鏈的聲音,然后是兩道漠然的金亮起,注視向衛淵。

而后是鎖鏈上的涂山文字,淵。

衛淵雙眼化作金,能在水中視

他看到了破碎坍塌的宮殿,看到被鎖鏈封鎖住的無支祁,看到那一道道鎖鏈直接沒虛空當中,不知倚靠著什麼將祂封印,鎖鏈晃,引水流波,無支祁就這樣懸在凡人無法及的淮水之底。

祂看著出現在這里的衛淵,沉默了下,道:

“……你是真不怕死啊。”

鎖鏈一陣晃

無支祁道:“你就不怕我直接將你鎮殺在這里?”

衛淵提了提手里的酒壇,笑道:

“我帶著酒來的,你應該不至于這麼做吧?”

“酒?杜康造的那東西?”

“應該比當初勁兒大的多。”

衛淵一牽引,這些大都是那種很刺鼻燒嚨的烈酒,無支祁手腳皆被束縛,但是控水流將酒壇擊碎,刺鼻的酒香味道讓祂怔了一下,然后牽引這些酒水大口飲下,轉眼間已經吞下一壇的分量,長呼口氣,道:

“好!”

衛淵盤坐在水中,也提起一個酒壇子,和無支祁了下。

他自然沒有這種怪一樣的酒量。

但是至在這個時候他還有水神地祇的權限,輕易做到天龍八部里段譽類似的事,況且喝酒這種事更看重的是個氛圍,倒不是說拼酒,無支祁狂飲烈酒,衛淵見他暢快,又外出一趟,買來了燒之類食。

無支祁只是一口就將這些食吞下。

闊別數千年的酒讓這古之大妖禍神極為痛快。

衛淵順手掏出了剛剛到手的那玉龍,以他對于古代歷史的了解,只能看得出,這大概是戰國年間的風格,至于的年限,以及其特征倒是看不出來,他握著玉佩遞向無支祁的方向,道:“你認得這東西嗎?”

無支祁只看了一眼,便即搖頭,道:“不知道。”

“只看樣子,應該是昆侖山的玉石。”

昆侖有玉。

衛淵略作猜測,心中疑,難道這真的是應龍庚辰的佩飾?但是應龍本就是龍屬龍神,一位龍神配龍玉,似乎有些不對勁,況且以應龍的審,應該更趨近于古代,戰國的風格未必到他喜歡。

索著這玉石,想到曾經和自己所說的,古之上往往會摻雜有不同之人留下的意念,能夠看到曾經經歷過的過往,這玉石之上顯然也纏繞著類似的氣息,略作沉,看向無支祁,道:“我且看看。”

無支祁擺了擺手。

衛淵坦然盤坐在地,右手扣住玉,與此同時,臥虎腰牌微微亮起。

驅鬼神通本就可以運用于這種況。

無支祁金雙瞳看了一眼閉上雙目的衛淵,滿臉古怪。

“你是真的不怕死。”

祂嗤笑一聲,自然而然移開視線,只是自如飲酒吃喝。

……………………

衛淵的意識和玉佩上殘留最濃烈的氣息融合起來。

視線逐漸變化,像是以玉的視角去看了一幅幅畫面,看到一個個故事。

這是古玉,為周穆王前往昆侖見西王母得來的,但是那傳說中曾經和周穆王相識的西王母,卻并非是衛淵記憶中的西王母,只是其出于昆侖虛則毫無疑問,這玉石是周穆王從那里得來。

來自于昆侖的天為神州的君王而傾心。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毋死,尚能復來。’

周穆王再不曾前往昆侖虛。

這玉石始終留在了中土。

而后一代代地流傳,歷經一代代帝王,諸多人紛紛而過,未曾在這玉上留下痕跡,它在勾踐稱霸之年被雕琢為龍,但是即便是那梟雄霸主,也不曾讓此玉留下太過于濃重的痕跡。

這畢竟是來自于西昆侖的玉石。

大片大片的帝王將相,豪杰之人,也只在其上淺淺沾染的氣息,數百年的歲月悠悠而過,被封藏在匣子里,暗無天日,微弱的玉靈不知時間流逝了多久,有人得到它,很快又換了另外一個主人。

這些主人當中,甚至于有帶著冕旒的周王。

它對于這些權貴毫無在意。

當又一次長時間被裝在盒子里,它被挑選出來做為佩飾,擁有了新的主人,打開盒子,和其他諸多莊嚴的玉一同放在了桌子上,約約有男子走過,他穿著一服,腰間一柄劍,那劍比起其余長劍更長。

有蒼老的聲音苦苦勸說道:“大王,陛下,您要祭祀淮水之君,這是四之神,您至在這個時候得要穿上這十二章服啊,還有這帝王冕旒,這可是帝王威嚴所在,乃是象征天下萬民之心和萬民所向……”

他手中有一套相較于男子服更為繁復厚重的服,上面有日月星辰的圖案,極為威嚴,玉冕之上有十二旒,玉靈對這有印象,好像無數的人都希得到這些東西。

哪怕它最初的主人也是見到穿著這一著的周穆王,才訝異之下與其相識,這一服就代表著地位和威嚴。

穿著墨著的男子卻毫不在意,只是道:“吾以劍立國,自戰國而稱帝,若是這東西就是萬民所向,周何以亡?”

老臣無言,只得跪地叩首道:

“冕旒為軒轅皇帝所創,三皇五帝,代代如此,這是定規。”

男子扶劍回:“黃帝所創冕旒,又如何?”

老臣愕然驚慌。

男子語氣自然道:“一則,吾大秦以戰國而一統天下,周已廢去,周禮當滅,為何這所謂章服冕旒尚在?三皇五帝又能如何,朕之功績,遠超于他,二來……”

男子順手將那極為奢華,自三皇五帝代代傳下的帝王冕旒放在跪地臣子頭頂。

臣子大驚失,面煞白,冕旒玉珠一陣晃

那看上去仍舊年輕的男子只大笑道:

“卿若戴戴便知道,前后十二旒在頭上,太沉了些。”

“朕不喜歡。”

男子持劍邁步而出,他只是戴冠,穿墨的袀玄,但是雙目平視前方的時候,一位位穿著黑甲的軍士半跪于地,皆面狂熱,玉靈第一次知道,原來真正的帝王本不需要那所謂的十二章服,不需要十二旒珠的冕……

著因為帝王而尊貴浩大。

而非帝王因這著而偉大。

他在淮水之岸拜下祭祀,祭祀四之神。

男子扶劍端著酒,看著滔滔涌的江流,道:

“朕愿天下四海,祥和無波,淮水上下,再無災禍。”

“此祭,淮水之神應知。”

祭祀之后,將手中玉石和酒拋淮水。

這樣的祭祀讓微弱的玉靈茫然,它來到神州從不曾見到過這樣的祭祀,旋即男子度過淮水,一直抵達了湘水之地,本來是要順著這里,回返都城,但是在度過湘水的時候,湘水之上突然升起巨大波濤。

哪怕是百戰將軍都不下這波濤,生生阻攔男子的腳步。

男子招來那蒼老臣子,詢問道:“湘君神是誰?”

蒼老的臣子恭恭敬敬回答道:“聽說是堯帝的兒,舜帝的妻子,被葬在這里,為了湘水之神,接祭祀。”老邁的博士員遲疑了下,還是叩首道:

“陛下,您曾自稱功高三皇五帝,恐怕惹來此事,引來湘水神不喜,若要除此難,可下罪己詔,也可自謙以示天下,平各國民之心,亦可平復此禍。”

男子問道:“朕自滅六國來,書同文,車同軌,可知出巡為何祭諸神?”

博士斗膽道:“是如同周天子登基祭祀諸神?恭敬地獻上人間的五牲和各種祭品,以雅樂取悅于諸神,以懇求天神眷顧神州,免除災禍,風調雨順。”

男子笑言道:“錯了。”

蒼老的臣子訝然,他夙夜難寐,不知道王的意思,而第二天他終于知道了。

第二日,君王持劍指向前方,風雨之下,名為泰阿的長劍紋,在暴雨狂風之中顯森寒,雙目寧靜,就像是他向六國和天下時候的眼神,這一日,王令三千刑徒伐湘山。

伐山,留了一步余地,不曾破廟。

于是江水平復,不起波瀾,他平靜回到都城,對蒼老的博士道:

“天下的文字太多,所以各國無法流,所以要書同文,各國車軌不同,影響驛傳,所以要車同軌,各國皆有祭祀的神靈,現在神州一統,各國子民若仍按照以往祭祀,必有大禍。”

“他們皆是我大秦子民,當有相同祭祀。”

蒼老員突然明白了什麼,面煞白,抖著跪倒在地。

君王手掌搭在他的肩膀按了下,神平靜地轉過離開,道:

“順秦者為正祀,逆秦者為祀,既是祀,自然就當破除,朕知道你們口中那句話的意思,但是對于這遍布于神州各地的所謂神靈地祇,朕卻也只有這一句話了。”

“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

蒼老員叩首于地,許久不曾抬起頭,第二日時候辭去了職。

玉龍真靈徹底為之折服,心澎湃。

‘既生得龍形,自當如此人量,當如是哉!”

雖然很久不曾再被那男子佩戴于,它卻不曾忘記那影,哪怕是自己真靈顯化,也下意識現出了一如當年那男子裝扮的袀玄,卻因為愧疚而又下意識換了更為繁盛的帝王裝束。

短短十四年后,咸被破。

斬殺白帝子的劉沛公,力能扛鼎縱橫天下的霸王。

縱橫捭闔,天下無雙的兵仙。

雖在民間卻有草莽龍蛇之氣的陳勝吳廣。

大秦最后的名將章邯。

在祖龍歸天之后,一個個潛伏于神州的豪杰就像是之前不存在一樣,一個個地出現,讓人不敢相信,在過去數十年中,這些曾經攪天下的豪杰英才為何會默默無聞。

而此玉被席卷而走,最終墜了水流,落了另外一個男子手中。

淮水的水君,應龍庚辰,之后它一直在這位新的主人邊修行,直到有一日,那位始終控制著淮水,使其不至于暴的應龍神卻發生了變化,來自于遙遠地域的法傳訊給他。

“昆侖有恙。”

PS:秦以戰國即天子位,滅去禮學,郊祀之服皆以袀玄。漢承秦故。

秦始皇一統天下之后,就沒有再戴過冕旒。

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風,幾不得渡。上問博士曰:“湘君神?”博士對曰:“聞之,堯,舜之妻,而葬此。”於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樹,赭其山。——《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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