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裡坐得滿滿當當。

司徒將馬車和馬匹都給了店小二，自己拉著小黃進店，因為店裡太熱鬧，反而沒太多人注意新來的客人。

掌櫃的在櫃臺後面忙著記賬，抬眼見有人進來，趕笑呵呵地迎上來，問：“客，要吃飯麼？”

司徒略一打量店裡的陳設，覺得還可以，就道：“住店，要一間上房。”

“好……”掌櫃的喊出口的半個“好”字，在看清了司徒邊的小黃後，又咽了回去，他尷尬地遲疑了一下，拿出賬本來翻了翻，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客……上房沒有了。”

司徒微微皺眉，冷冷看了那掌櫃的一眼，掌櫃的猛地就一個激靈，趕賠笑：“呵……看我糊塗的，今天生意好，上房都沒了，客，向前走過兩個街口還有一間客棧，你們要不然上那邊看看去吧。”

司徒不語，這掌櫃吞吞吐吐的，明明是突然改口說沒有上房的，擺明了不想做他生意。

那掌櫃做久了買賣，也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一看司徒氣度不凡就知道是不能得罪的主，怕他氣，只得一個勁兒作揖賠笑。

小黃見掌櫃的為難，就輕輕拽了拽司徒，道：“去別家吧。”

司徒雖心裡不痛快，但今天心還不錯，也懶得和那掌櫃的計較，手牽了小黃轉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見有兩個江湖人背著行李快步進了店，掌櫃的趕忙迎客。

“掌櫃的，兩間上房。”江湖人隨意地喊了一嗓子，“還有，上兩壇子好酒一桌好菜……死了！”

“好嘞！”掌櫃的趕吩咐店小二，“給客人收拾房間，上菜上菜。”

司徒耳力極佳，這幾人的對話聽了個真真切切，已經出門口的腳又收了回來。小黃也約聽到了剛才掌櫃的招呼其他客人的話，心知這下糟了，司徒定是要氣的，轉臉一看，果然，司徒黑著一張臉，緩緩回過，看了那掌櫃的一眼。

掌櫃的恰恰也抬起頭來，和司徒目一對，瞬間臉蒼白，張大了手足無措。

司徒是什麼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個行走的閻羅，別人躲還來不及呢，今天這掌櫃的偏偏還招惹了。小黃見司徒臉上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心裡就是一，這掌櫃的要倒黴了。

“呃……客……”掌櫃的一個勁兒汗，看著司徒緩緩地走回來，就覺脊背發寒，手腳發麻。

“一間上房。”司徒冷笑著道，“有沒有？”

“呃……”掌櫃的咽了口唾沫，抖著手去看賬本，點頭，“那個……有，有……我老糊塗了，看花眼了……”

“是麼。”司徒微微一笑，“眼神這麼不好？我認得好的大夫，給你瞧瞧吧？”

“好……好啊。”掌櫃的接著汗。

司徒左右看了看，笑，“那你去取個匣子來，把眼珠子摳出來放進去，我替你帶去給神醫看看。”

掌櫃的倒吸一口冷氣，連連賠笑，道：“是……是老頭兒我有眼無珠，客別跟小的計較……我這也是有苦衷的，不是不想做您生意啊。”

小黃手輕輕地拉住司徒，問掌櫃的，“為什麼不做我們生意？”

“唉……”掌櫃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小黃說，“其實……是因為小兄弟你。”

司徒和小黃都是一愣，尤其是司徒，那掌櫃的要是說因為他面相兇惡所以他不敢招待，那他也忍了，可小孩長相討喜人見人，怎麼還有人不肯做他生意的？

“最近啊，鎮上不太平，都是那采花賊鬧的。”說著，掌櫃的指了指店裡正在吃飯的好些武人，道，“百劍山莊的吳莊主懸賞一千兩黃金來抓這賊人，所以來了那麼多江湖人。”

司徒和小黃對視了一眼，點點頭，小黃小聲問：“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司徒有些無力地看看小黃，掌櫃的也笑了，低聲對小黃道：“小公子，男子秀氣您這樣的，也實在是見的，我是怕那賊人盯上了你，來店裡鬧事，到時候萬一和江湖人打起來，那我的店就完了。”

小黃不自覺地就臉一紅，手拽司徒的手，顯然有些不滿。

司徒點點頭，問掌櫃的，“你就是怕店裡遭殃，所以不肯做我們生意？”

“是啊……”掌櫃的趕笑，“我一時糊塗，一時糊塗。”說著，趕吩咐店小二引著兩人去房間。

司徒微微一笑，臨走前對掌櫃的低聲道：“你可知，未必要真打起來，店才會毀了。”說完，撂下一臉茫然的掌櫃，和小黃上了樓。

兩人的影消失在二樓的拐角，掌櫃的長出一口氣，剛剛回過神來，猛地就聽“哢哢”地脆響，正在迷糊，突然“轟”的一聲，整個店裡的桌椅突然全部裂開，那些正在吃喝的客人一個個甩了個四腳朝天。

店裡的人集愣住，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時，那個引著司徒和小黃上樓的小二歡歡喜喜跑下來，對掌櫃的說，“東家，那客人真大方，給了一百兩讓給店裡添置桌椅……”話沒說完，也在看到店裡的一片混後停住。

客人們已經紛紛站了起來，大罵店裡的桌椅不牢，有的跑到外面，說是地震了，總之是眾說紛紜。只有掌櫃的手猛額頭上的汗，吩咐小二：“小心伺候……小心伺候。”

小黃和司徒關了房門，可不知道樓下的靜，只是沒多會兒掌櫃的就命人送了一桌燕翅席上來，說是為剛才怠慢給小黃賠罪的。

司徒拉小黃坐下吃飯，邊給他剔魚骨，邊道，“這百劍城是怎麼搞的，被一個賊攪得天翻地覆，這花蓮陌也沒什麼名氣，至於要天下群雄來抓他麼？”

“我也覺得很奇怪。”小黃給司徒盛了一碗湯，遞過去，“捉賊一般不都是府出懸賞的麼？怎麼就百劍山莊出賞錢？”

“這在江湖上也是有的。”司徒給小黃送了一筷子魚到裡，道，“不過會這麼做的，通常是彼此之間有深仇大恨。”

“那就是說……百劍山莊和這個賊有仇了？”小黃一口魚還沒咽下去，司徒又送了一筷子過來，他還想說話，就加咬了幾口，作跟啃菜葉時的小兔子似的，不經意的一個舉逗得司徒哈哈大笑起來。

吃完飯，司徒照舊找了人準備熱水洗澡，正這時，聽到外面一陣大。

“像是出什麼事了。”小黃說著，走到窗邊推開朝街的那扇窗戶往外看，就見遠有一大批人舉著火把，手上拿刀，跑來跑去，場面哄哄的，好些人裡還在喊：“人呢？快追，別讓那個惡賊跑了。”

小黃還想看，司徒手輕輕關上了窗戶，道，“小心著涼。”

“他們好像找到那壞人了。”小黃道。

“呵……”司徒冷笑，“這幫子江湖群雄還是改行磨豆子去得了，連個賊都要這樣抓法。”

小黃聽得莫名，仰臉問他：“為什麼改行磨豆子？”

司徒笑了起來，手掐掐他乎乎的腮幫子，道：“豆子磨出來自然是做豆腐的……做好豆腐他們好撞啊。”

小黃被司徒逗得直樂，這司徒說話真是刻薄。

“洗洗睡吧。”司徒拉小黃過來，正想給他裳，突然手一滯，眼一寒，抬手在水中撈了一把，一揮……小黃就見一道白往房頂的方向飛去，隨後，房頂上傳來了一聲悶哼……隨即是袂翻飛之聲。

小黃有些搞不清狀況，茫然地看著司徒，司徒出剛才那只撈過水的手了一下小黃的脖子。

“呀……”小黃被涼得一，再看司徒的手，上面還有些冰渣。

小黃委屈地自己的脖子，看司徒，問：“剛才那是幹什麼？”

“有人想看你洗澡。”司徒湊上去就親，同時，外面也傳來了喊聲，“他在那裡，別讓他跑了，快追。”

小黃被司徒親著，手按住他的頭，問，“剛才那個……就是那賊麼？”

司徒聳肩，邊解小黃的帶，邊道：“不知道，不過他被我打傷了，應該跑不了多遠，要是這樣那幫江湖人還抓不住他，那就真的只能去種豆子了。”

小黃聽得直笑，乖乖被司徒得只剩下件小褂子，抱起來輕輕放到熱水裡。

次日一大早，司徒起人送來早飯，小黃大概是連日趕路有些累了，所以抱著被子不肯起來，懶洋洋的樣子看的司徒一大早就熱沸騰。

床上的小黃只穿了一件白的小褂子，下面一件小衩，半個子在被子外面，褂子翻起一些，出白白的一截腰，微凹的小腹，還有松松的衩下面一截白細的小。腳丫子在外面，看起來致，長長的頭發披散，鋪了一枕頭，又黑又亮。

司徒看得口幹舌燥，就去拿桌上的涼茶來喝，只喝了一口，就引來了小黃微微抬起頭，說，“茶是涼的麼？我也想喝。”

司徒走過去坐到床邊，手抓了一把小孩那細的腰，道，“喝涼茶不怕跑肚子呀？我買了豆漿，溫的，喝不喝？”

“嗯。”小黃爬起來，把尖尖的下架在司徒的上，低聲說，“要喝，還，想吃包子。”

司徒心裡苦，吃包子，我想吃你……

苦著臉拿了早餐摟著小黃吃下，司徒趁機吃了些豆腐，不過也不敢太放肆，畢竟出門在外，司徒不敢做得太勤，小黃子不好，萬一傷著了，可找不到那爛木頭來醫治。

“我們今天就往北，還是在這裡再住上兩天？”小黃仰起臉問。

“你來過大理沒？”司徒問他。

“沒有。”小黃搖搖頭。

“那就得逛逛了。”司徒笑道，“大理這裡也算寶地，名菜名勝多了去了，另外還有些東西，你大概會很興趣。”

“什麼？”小黃問。

“大理奉信佛法，有很多佛家典籍。”司徒道，“還有很多石窟佛雕，有些古人留下的詩詞碑拓……你個書簍子應該能買到好些喜歡看的。”

“真的？！”小黃一下就來了神，三兩下爬起來，道，“那我們去逛逛吧，現在就去。”

司徒無奈搖頭，湊過臉去，“親一下。”

“嗯。”小黃順從地湊過來，樓主司徒的脖子，就在司徒角啾了一口。

司徒就覺全燥熱，抓了小黃的腰，按到床上狠狠親了一陣子，直親得小黃乎乎推他，才罷休。

兩人起床，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到了樓下，只見店裡桌椅已經都換過了，可是客人卻很，司徒和小黃對視一眼——大概昨天湊熱鬧抓賊去了，現在都補覺呢。

“呦……兩位爺起得早啊。”掌櫃的這回學聰明了，上來熱地打招呼，“早飯用過了沒？要不要上一壺早茶喝喝？”

司徒點點頭，和小黃挑了張桌子坐下，邊喝茶邊跟掌櫃的打聽附近哪裡有廟宇名勝，哪裡可以買到佛經典籍。

掌櫃的一一給兩人說明路線，正這時，有幾個灰頭土臉的江湖人從外面進來，坐下就喊：“掌櫃的，來些吃的！”

掌櫃的趕吩咐人準備，邊問，“幾位大俠，那賊捉住了麼？”

“嗨，別提了，讓他給跑了。”其中一個狠狠拍了桌子一下，“這賊子太能跑了。”

司徒微微皺眉，轉臉見小黃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他，像是問——怎麼會那麼多人抓不住一個傷的人呢？

司徒也覺奇怪，他昨天觀其氣息，這人功夫只能說是一般，而且還被他打傷了……怎麼可能走，莫非昨夜之人不是賊？

“都邪門了。”其中一個江湖人道，“那小子能飛天遁地不，我們眼看著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看來像是被哪位英雄打傷了，可是追到北城，人卻突然消失了。”

“媽呀……”掌櫃的大吃一驚，“消失了？”

“可不是。”江湖人憤憤，“地上的跡到了北城門就突然沒了……城門口也有門倌把守著，沒人見他離開。”

司徒聽了幾人的對話，微一挑眉，湊過去在小黃耳邊低聲說，“有些蹊蹺，我們先去北城門那裡看一眼。”

小黃點頭，隨後又有些張地說，“看過之後，要去買佛經哦。”

司徒咬牙——娘的，要是每天都能做就好了！

78 非賊非兵

司徒和小黃一路往城北走，就見沿途每隔幾步就有一張懸賞捉拿花蓮陌的榜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