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淡淡的香氣彌漫開來，房屋兩道呼吸漸漸變得清淺。

書隨手下了繩子，站了起來。

他用力了個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啪啪”聲，然后輕輕走近小爺。

小爺突然睜開了眼睛。

！

書被嚇了一跳，仔細看過去，小爺的目竟然是暗淡無神的，他把眼睛睜了一會，又慢慢地閉上了。書驚奇地湊了過去，聯想到了小爺白天指使著要他給他解開布條的場景。

原來小爺不是傻，而是本能強悍。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小爺應該在朦朧間能知到誰強誰弱，就像野能夠準確鎖定比自己弱小的狩獵目標。若是他的能力加以鍛煉，必定是一項極為強悍的技能。

不過書斂息早已進化境，除非力比他強悍幾倍的人不可能看出他所擁有的一力，這小爺本能地認為他可以幫他，大概是像小一樣的……第六？

書一邊想著，手下作卻依舊飛快，將略帶涼意的藥膏在了小爺的眼角。指甲這部位帶著許多細菌，況且書看十八便知道，他的一功夫全在手上，雙手干瘦有力，指甲堅銳利，不知道沾過多人命，書可不能保證，他在打斗中灑在指甲上的毒已經清理干凈。

藥膏作用溫和，最大的作用是消毒，倒沒有祛疤白之類的功能，也不用擔心第二天被發現不對勁。書很快理好了小爺。站起來四看了看，從床上拿下了一個散發著令人到不愉快味道的枕頭，然后給枕頭凹了個造型，把布條草草纏繞在枕頭上，最后把枕頭放在了月照不到的地方，看起來就像一團的孩子。

還差點東西。

書有竹地走到了窗邊……然后看到了釘死窗戶的釘子。

書：到了來自南風館深深的惡意。

和窗戶相對無言片刻，書想了想，將手放在了釘子上，下一瞬，竟然生生將釘子吸了出來。

書：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書如法炮制，將另外的釘子也吸出，最后將窗框直接卸了下來。他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像一片云朵一樣從兩層樓高的房間飄了下去，再回來時手里抓了一只胖乎乎的灰老鼠。

書水汪汪的眼睛和老鼠黑黝黝的小綠豆眼對上，接著書沖老鼠呲牙一笑。

老鼠：大哥別這樣，小的有點方……

書笑容一斂轉頭就喂了胖老鼠一指甲蓋的藥。

秒睡就達。√

書看著瞬間癱倒的老鼠把它塞進了枕頭和布條之間，并為自己默默地點了一個贊。

那麼接下來，就該搞事了。

書走到門旁，出了一個搞事的微笑。

這種破地方，搞不到你破產算、我、輸！

＊＊＊

龍韜與方尚清坐于室中，皆是面凝重。

“二弟，你……也這樣覺得？”龍韜的聲音微微抖，帶著一近乎絕的期盼。

方尚清無言點了點頭。

龍韜面上的一下子退了干凈。

“若現在在府中的不是吾兒，那吾兒究竟在哪里？”龍韜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方尚清不忍，卻也不得不引導龍韜回憶起他不愿回憶的事。

“大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到侄兒不對的？”

龍韜臉慘白地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大概是今日早上，我檢查他的功課時，他竟然沒有躲開。”

方尚清皺著眉頭點頭，“的確，若是以侄兒對周圍氣息的天生應，是不可能躲不開的。”方尚清想了一會又道：“愚弟今日中午去與侄兒玩鬧的時候，侄兒看見我似乎驚訝了一瞬，但是愚弟之前就常與侄兒玩鬧……”

方尚清話未盡，龍韜便明白了方尚清的意思，面白到接近明，雙目卻是漸漸變得赤紅，微微抖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方尚清看見連忙上前一步，以右手抵住龍韜背心，幫龍韜運轉力。許久，龍韜吐出一口來，雙目的赤紅終于退了下去。

他握住方尚清的手，仿佛要從自己的兄弟上汲取對自己兒子依舊活著的希，現在他不是龍府府主，也不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萬人敬仰的“龍在天”，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

方尚清的手亦微微抖著，但還是強作鎮定地拍了拍龍韜的手，道：“大哥莫急，愚弟出師前，師父曾給過一包藥，名為‘吐真’。師父說，凡是服下的人都會神恍惚，有問必答。所以只要讓那鳩占鵲巢之人服下這包藥，便很有可能知曉侄兒的現狀。”

龍韜眼中芒乍現。

……

輕微的“咔咔”聲過后，龍韜手下的石椅竟然被生生了。

方尚清氣的全抖，抑著怒火道：“大哥，你我一同去，去會會這……”

“南、風、館！”

第10章

那被補到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服被換了下來，現在書上穿的就是再普通不過款式。普通到從大街上放眼去，五六歲的孩子十個有八個這樣穿。書隨意地用藥把小臉抹黑，聽了聽外面無人走，便快速地出了門。

走廊很長，隔著七八米才勉強能看見一只蠟燭，燭如豆，飄忽不定，好似風大些就會將這些微弱的燭火一舉吹滅。也因此，走廊里十分昏暗，只能勉強辨識出對面有沒有人，以避免不小心撞到對方。

倒是方便了書。

書躲過一個巡查的守衛，著墻疾走，他落地極輕，像是一朵平平飄遠的烏云。烏云的耳朵了，最后看向了最吵雜的一。

既然“館主”有事要商議，想必去的都是館中有些份的人，若是能夠混進去將里面的人看上一遍，等到關門打狗的時候，應該便會方便許多了。

書打定了注意，輕飄飄地飄向了外層頂樓。

南風館分為三個部分。

表在最外層的是南風館，也就是“做生意”的地方；

居中的是那些館中的小倌、頑，以及侍奉的婢小廝居住的地方；

最層，不見外人、將前兩部分包裹起來像是保護又像是囚的，是侍衛、公、仆婦以及剛剛運來需要調教的“新人”居住的地方。想從南風館出去，須得要穿過層層巡邏的公侍衛。

這三層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樓層越高環境越好。單拿最外層來說，樓層越高“貨”就越能被賣出好價錢。

書速度極快，不過須臾便到了外層頂樓的拐角，這頂樓已經華麗到一時難以用言語形容。不說那細致的雕繪、千金一兩的熏香，單說那如兒臂的蠟燭就讓人看直了眼，將這一層映得明如白晝。

這下書的行就有些麻煩了。

若是這一層稍稍昏暗些，他就能稍稍靠近些聽，或是在窗戶紙上捅個看看。但是現在亮到如此地步的環境，縱使他有一力氣也沒出使。他站在影不敢向前一步，皺著眉頭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實在不行，只好上房揭瓦了。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只能看到一群黑的頭頂不說，還很容易被發現。

書正苦惱地想著，耳朵一。

有人來了。

“快點快點快點，要是得了里面大人的青眼，直上青云也未可知！”

前面領頭的中年人容貌平平無奇，但是功力不弱，一雙小眼左右看著，看上去頗為明。看腰間的腰牌，大概是個管事。

在他后跟著一串男子，說是男子，其實從五歲左右的到十五六歲的年都有，最前面的幾位男子年齡大概已經二十有余，不是年雌雄莫辨的秀，上充滿了剛之氣，大抵是為了迎合某些口味的“客人”特地調教的罷。

這一行約麼有二十余人，或灼灼如火，或冷冷若冰，或姿容艷麗如同二月花，或溫寧靜好似暖春水，姿容各異，氣質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同樣奪人眼球的容貌。哪怕是那看上去只有五歲的孩子，五還未長開，氣質還未顯，也有著那份獨屬于孩的氣質，干凈懵懂，像是晨，晶瑩剔，卻又反著萬般。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撐在房頂影的書彎了彎眼睛，看向末尾那孩子的眼神沒有一笑意。

“嗯？”管事突然皺著眉頭回過頭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由得搖了搖頭。大概是自己神經敏了吧。站在門前，他再次點了點人數，人沒有，就連最后那個打著呵欠的小家伙也沒有掉隊。

很好。

他沖著門口站立的兩個侍衛點了點頭，侍衛一左一右將門推開，出一室靡麗。

管事看著一行人一個接一個地走進房間，直到最后一個，目難得帶上了沒什麼價值的憐憫。

只有四歲的頑，年齡確實太小了。

大概只能當個一次用品吧

管事眼中的憐憫越發濃重。

但誰讓只有他是完全沒有被“開發”過，在一群四歲頑中發育最好，看起來符合"售賣"年齡的呢。

管事移開視線，眼中的憐憫如同遇見的朝，散了干凈。

他的生死，與我何干。

似乎是覺到了視線的轉移，剛剛被注視的孩子微微彎起了角。

純凈的黑眸子掃過一室風，那雙眼睛里包含著世間萬，而那雙眼睛里的世界，將要迎接一場暴雨。

……

廣闊的房間，可以輕輕松松地容納五十余人，大的蠟燭流下鮮紅的淚水，把房間照的亮。他們姿態各異地坐在雕鏤著花紋的椅子上，腰后下是的、制作細的墊，而腳下踏著的則是大片的皮制的毯。

酒香氤氳，他們饒有趣味地看著走的二十余人，就像猛在挑選自己的獵。

斜倚在人榻上的館主，一雙眼地幾乎要滴出水來，黑發旖旎地在雪紅上鋪散，眼角一顆淚痣殷紅。他輕笑一聲，懶懶道：“喜歡就點吧。”

聲音微微嘶啞，帶著勾人的磁，像是人沉淪的黑暗中的狐妖，又像是黑暗本。

隨著他話落，座下的人興了起來，有人指向了看起來年齡最小的孩子，“小家伙，來，讓爺爺疼你。”

雙手枯瘦，指甲尖利，如同從墳地中猛然出的白骨。

“呦，十八，還是對小家伙有獨鐘啊。”不知是誰吹了聲口哨，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

“呵呵，那種被沾染的貨有什麼意思。”十八急不可耐地看著有些茫然驚慌的孩子，如同出閘的惡狼，對調侃混不在意，“這種干凈的小東西才夠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