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穿而過的飛刀，眼球幾乎要出來。

面人這一停猝不及防，來人長劍收不住，又從前往后捅了個對穿。

來人看見面人前的飛刀，猛地回頭，就看見了只出一個頭和兩只手的師父。

正是方尚清。

方尚清能先去救龍宇，是因為信自己師父絕不會被人輕易占了便宜。而現如今、現如今這種姿勢，這滿屋年男人都懂的味道，自家師父的小臂，還有那一地象征著某人份的金銀針……

方尚清的頭幾乎要炸開，啞著嗓子嘶吼著一掌拍出——

“毒醫！放開我師父！！！”

書悚然一驚，連忙出了爾康手哀嚎著阻止：“住手！這是你師弟啊！”

第32章

師弟？！

方尚清本能地收手，然而盛怒之下全力擊出的一掌，又怎麼可能是那樣容易收回的？書見方尚清收勢不及便出手，正正撞上了方尚清蘊含雷霆之勢的一掌！

方尚清只覺一綿力自手上傳來，右手手腕一麻就失去了力道，這一掌所蘊含的力如同石沉大海，除了讓方尚清手腕微微一麻，踉蹌了一步，竟然再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方尚清松了一口氣，然后思維就陷了混，大腦在“我居然有師弟？”和“我師弟居然是圣手毒醫？”之間來回切換，最后被加黑的彈幕滿眼刷屏。

我不但有師弟，師弟還是圣手毒醫。

“師父？”方尚清沒什麼懷疑但本能地確認了一下。

書給了方尚清一個眼神讓他自己會。

然后方尚清神恍惚地地被書指揮著去查看三人的傷勢了。

啊，我真是一個失敗的師兄。

不但不知道自己有師弟，而且還不如自己師弟有錢。

書抱著子車痕無暇分心給打擊的大徒弟，輕輕地順著他順的黑發，從頭頂一遍遍地到脊背，著子車痕微微的抖，強行按捺下心底的殺意。

書撿到子車痕是在小孩五歲的時候，一的傷，書用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救回來。但是小孩不說話，每天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書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救回來的小孩居然有自閉癥。

書與系統拼了老命地連蒙帶猜，每天努力地和小孩通，過了足足半年，小孩突然定定地看向了他，第一次開口出了聲。

“苦。”

聲音沙啞，但是聽在書耳中卻如同天籟。

書當時正在喂小孩草藥，里面加了黃連，味道實在是不怎麼好。聽了他這話像打了一樣，等著子車痕喝完了藥，回頭就捅了人蜂辛辛苦苦造的窩。

自那天開始，子車痕和書慢慢悉起來。

書也慢慢了解到了在子車痕上發生的事。

子車痕原先是不子車痕的，他子車歡，歡喜的歡。

他原是商賈之家的孩子，雙胞胎里的哥哥。雖然面頰上的胎記丑陋，又被認為是不祥之兆，但是生活富足無憂無慮，兄弟友父母疼惜，倒也是輕松自在。卻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子車家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

他的娘被在他面前剖開了肚子，臟流了一地，子車家上下一百來口人，水在地上積了水洼，漫天的火耀得人要流下淚來。他的父母親抱著他們張皇出逃，后的人像逗弄老鼠的貓一樣追著他們，若即若離，地看著他們驚慌無措的模樣。

最終筋疲力盡，子車痕的父親忍無可忍逃無可逃，將弟弟給了母親，就拔刀沖上前去。

可他不過是在行商中學過幾招保命的淺功夫，哪里打得過對方？因此母親從父親撲上去的剎那，就看到了結局。

兩人是十幾年的夫妻啊，從白手起家，一路相伴，不離不棄。看見他的一個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然后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把子車歡扔向了落仙崖，然后帶著弟弟向著反方向奔逃。

子車歡被母親拋棄了。

母親猜得到，他們一路跟隨，為的大抵就是懷里的兩個孩子。因為前些日子有人來問過他們，愿不愿意讓兩個孩子上山門習武。夫妻兩個見孩子無心于此，便拒絕了他們，誰知卻招來了殺之禍。

既然他們要的是孩子，那就用一個做餌，能保下一個也是好的。

母親沒有猜錯。

子車歡被接住了。

小小的子車歡被人魯地起了頭發，然后被他臉上的胎記嚇了一跳，接著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竟然是個鬼臉，怪不得你那母親要拋下你。”

“小子，你招來了一家子的霉運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爹爹、娘、管家爺爺、張侍衛……大家死掉都是因為我呀。

原來爹爹和娘親這麼恨我。

子車歡低頭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口中一片腥咸。

那人下意識地一松手，子車歡便直直地撲向了懸崖。

既然這樣，那我就死掉好了。

那人沒想到子車痕竟然會一心求死，等到反應過來要抓住子車歡時，指尖剛好與他的角過，眼睜睜地看著他掉了下去。

子車歡閉上眼睛從高空墜下，被樹枝檔過，磕到微微凸起的石頭上過，最后落到了溪水里，撿回了一條命。

等他再睜眼，看見的是一個俊朗的三十來歲的男人，他笑著問他，“寶貝兒，你什麼名字？”

“我是書，河圖書的書。”

他是書，是視我如珠如寶的師父。

過半年時，子車歡回答了書的問題。

“我子車……痕。”

從今之后，再無歡喜，只余恨。

……

書抱著子車痕，心里疼得直。哪怕他的徒兒現在是名冠天下的神醫，卻也擺不了時的夢魘。

哪怕子車痕的武功越來越強，哪怕書百般開導，但是卻依舊習慣用頭發遮住半邊臉，也只有面對著書，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頭發扎起來。甚至在離開落仙崖之前，書問他想要什麼東西，他選的是一個面。

雕刻，遮住半邊臉，將子車痕沒有胎記的半邊臉更是映地俊異常。但是這不能改變它的本質。

再如何華，它終究是一個面。

再如何修飾，也依舊是擋住了那塊胎記。

書輕輕地拍打著子車痕的脊背，就像哄著在崖底的那個孩子睡的每個夜晚。

安心睡啊小五，師父罩你啊。

卻沒想到這次子車痕沒有像以往一樣，倚在他肩上慢慢睡去，而是覺子騰空，他竟然被抱了起來，然后子車痕走向了面人。

哦，現在不應該面人了。

這人淵臨，牡丹淵臨。

書猜，大概他就是當年屠了子車家的人之一。

子車痕一只手抱著書，一只手將頭發攏到了腦后，將胎記完全了出來，看著淵臨冷冷道：“你可記得我？”

淵臨雖然了重傷，但是不算致命，一時半會還有一口氣兒。他費力地抬起頭，仔細地盯著子車痕臉上的胎記，恍然大悟似的睜大了眼睛。

“哎呀，原來是那個掃把星。”

掃把星？！

書猛地回頭，在子車痕地懷里轉過來瞪向淵臨，恨不能將他吞吃腹。

他的小五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才不是什麼掃把星！

子車痕的手臂微微了，語氣冷靜地可怕，“你們為什麼要對子車家下手？當日行的人除了你還有誰？”說著，他自懷里拿出了一包藥。

他是圣手，卻也是毒醫。

毒心毒藥更毒，若他想供，沒有人想驗一下萬蟻噬心的痛苦。

淵臨顯然是在對戰時就猜出了他的份，子微微抖了一下，面上笑得卻更加燦爛，面上的牡丹紅得要滴下來。他沒有看向子車痕，反而看向了書。

“小東西，你真是會挑時候，收留了一條好狗啊。”

“只是眼不怎麼樣，明明是罕見的育蠱之，竟然就這麼活活的浪費了。”

“像他這樣的質，就應該待在浸泡著鮮和草藥的育蠱池里，讓他的長滿蟲卵，最后為蠱王的養料。”

書怒不可遏，一粒飛蝗石打過去，淵臨的腮迅速地紅腫起來。

淵臨一邊笑著一邊吐出了兩顆帶著的牙，一邊抖著一邊迸出，他混不在意地看向子車痕，笑的令人惡心，“你啊，就是個掃把星，也就是能哄騙這種沒什麼見識的小孩。”

“不過這種小孩死了就死了，想你也不會介意吧。反正子車家一百多口人都被你害死了。這種小孩死了就再哄一個唄。”

“雖然不知道你是給他吃了什麼讓他力暴漲，但是這種東西，能養出來第一個就能養出來第二個。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是吧，毒醫？”

子車痕的手臂越收越，書從難以遏制的憤怒中回過神來，察覺不妙，連忙從子車懷里掙出來，電火石之間擋住了子車痕的攻擊。

書看著手中的藥杵，臉沉地要滴下水來。

為醫者需要絕對的冷靜，這藥杵應該搗出救人的藥，而不是濺上渣滓的。

若是讓子車痕用藥杵擊殺了淵臨，那他每次搗藥時都會想起他的噩夢，子車痕的醫道就毀了。

顯然淵臨也知道這一點，他是要死也不讓子車痕安寧。

書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有底線。

平日里有系統管著，書完全不會罵人，但是罵人這種事，似乎氣到極致也就自然而然地會了。

只需要把心里的憤怒化為尖針，然后找準對方的痛腳狠狠下去就好了。

書了蹲下的子車痕的長發，然后笑著轉過了頭。

“那你還真的猜錯了，我這一本事是自己練出來的。”

“阿痕也是我先接近的，這是我家的徒弟，親的。”

“我家的阿痕是小福星，你們做下的混賬別往阿痕上推，你這種沒有擔當的人，金鱗和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大霉。”

“胡說！”一直笑嘻嘻的的淵臨第一次變了臉。

“胡說？”書看了那邊抱著阿默的金鱗，意有所指地說：“臨險境，用金鱗擋攻擊，甚至拋下金鱗的人是誰？按你的說法，金鱗豈不是也是個掃把……”

“閉！！”淵臨被了痛腳，狠狠地打斷了書的話，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瞪著書道：“我當然是鱗兒的，但是已經傷了這幅樣子，若是帶他走，不但他活不下來，我也會死！鱗兒當然是舍不得我死的！”

書沒和這個自私自利之人說些“難道你就沒想過同生共死”的廢話，冷笑著打斷了淵臨的鬼話，“那你為什麼用金鱗擋我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