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不顧一切。

欣喜若狂，自怨自艾。

難以控制的緒，幾乎要將他瘋。

像極了熬鷹。

只是這次的餌不是食，而是習慣與溫暖。

寧恒清醒地知道那難以控制的期待與悲喜不是出于意，可是當習慣深骨髓，不論是是恨，已經不重要了。

他一頁頁地背著古籍與功法，在黑暗的空間，看不見時的流失。

而因為冉蒼刻意為之，寧恒醒的時間越發不定，因而沒有發現，寧恒對百日僵漸漸形了耐藥。

寧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就代表著，能更長久得適應冉蒼不在的時間。

寧恒樂觀地想，其實除去不能切會，現在的狀態倒是和閉關無異。

長時間的鉆研，讓之前一知半解的容豁然開朗。

以前師父曾說，他對武功著了魔的專注，擔心有天他鉆了牛角尖。可是現在，這種近乎瘋魔的著迷，也將他從深淵中一步步拉了出來。

他的眼中有功法，有武林，有江湖，有日月。

又如何看得見那一個小小的冉蒼呢。

再后來，冉蒼開始真的忙了起來，即使恢復了百日僵的飲用藥量，他也經常會錯過時間，從而無法發現寧恒產生抗藥的事。

幽冥令。

巢。

圍剿。

……

寧恒坐在方寸之間，卻看見了江湖上的風雨。

風雨來。

直到有一天，他醒后，聽見外面竊竊的、不同尋常的聲音。

他回應了。

再后來，他被救了出來。

五十年之后，再一次看見了藍天白云，看見了日月星辰。

那關在籠中的鷹，展翅飛向了他應該去的地方。

……

冉蒼躺在床上，他全不能，只能從小小的窗口，看見一小片藍天。

難以避免地想起寧恒。

有時候那個書，會帶來寧恒的消息，例如功力突破，縱馬江湖之類的，他知道這個人的意思，就是要他難，求而不得。

這人心眼小的很，尤其是旁人到他逆鱗的時候。

他冉蒼真是何其有幸，一下子到了三四片。

不可能不恨的。

可是有時候又生出一慶幸。

至還能知道他的消息。

寧恒這樣快活，就像是鳥飛回了天空，狼回到了草原，魚回到了水里。

邊伺候的人只剩下了孫公公，他對冉蒼一如既往的妥帖，只是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關切。

他看著冉蒼，小心地問：“您在想什麼？”

冉蒼頓了頓，突然笑了。

“只是在想，有些鷹，注定是熬不出的。”

第338章 番外五

在冉星辰登基后的十五年，朝廷安定，百姓富足，武林平靜，書和二零八八當下一拍手，在醉仙樓舉辦了大婚。

這一場婚禮照著書喜歡的來，熱熱鬧鬧，他友廣泛，在武林中又是一戰名，因此來客眾多，醉仙樓偌大的地方，居然住不下了。最后眾人一合計，便讓不太方便在外夜宿的客住房，多的便在外面搭了帳篷，烤飲酒，列宴擺席，倒是自在得很。

對于書大婚這件事，其實眾人都沒什麼意外的，之前書是孩或是老人的模樣到還好，如今書九生大，狀況保持在巔峰的青年時期，之前貌似正常的互就變得格外曖昧，若是誰看不出來才有鬼。

讓眾人瞠目結舌的，是書公布的師門關系。

書一直有些擔心，這次公布會打江湖上的某些平衡，畢竟半數領域的佼佼者都出自同一個師門也太離譜了，書自己都沒想到，他的徒兒們會達到這種水平，難道還要怪他們太出嗎？

書雖然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優秀的七個孩子是他的徒弟，但是考慮到種種，書覺得這樣其實也好，他這個做師父的，只要看著徒弟們好好的就好了。

但是他這樣想，幾個徒弟卻不是這樣想的，在書大婚當天，這七個人一個接一個上來賀禮，行的是師徒禮，道的是“師父師爹”，讓人想打哈哈糊弄過去都不，書被這份“大賀禮”給驚得一哆嗦，又是好氣又是，趕鴨子上架地宣布了師門的關系。

一場大婚熱鬧紛呈，他們師門終于在大眾的眼下團聚了，書難以自已地著，只覺這是最好的一份賀禮。

不過讓書擔心的混并沒有到來，被韶斬笑著說明白了，他才發現自己是在山中，方尚清幾個分布江湖朝廷，并將其打理得井井有條，書已經宣布不收弟子，說來說去，現在的江湖朝廷狀態極好，哪有什麼人想不開，能引起什麼混。

要說是混，也不是沒有，就是來找書求師的多了很多，即便是書已經不止一遍地放出消息，不再收徒。還有的是打著讓書指點一二的想法，各出計謀，甚至還有席枕自薦的，被二零八八冷著臉丟了出去。

書不勝其煩，索來了一次旅行，說走就走，還帶著書箱，專程去偏遠當教書先生了。

他不再收徒弟，但是多了很多學生。

哪怕以后走的不是仕途，他們教予的禮義廉恥，也會伴隨一生。

書自知自力量淺薄，便也向冉星辰提議，在朝廷中專立了新的部門，名為“知法閣”，里面都是有學識的夫子，每年去偏遠地方教學，由朝廷補。教得好了，甚至有面圣的機會。

此條律一出，面試的夫子極多，國師加以篩選，總算是挑出了百余人。

此后數年，進京趕考的學子越來越多，人才濟濟，穹國更名為九辰，越發昌盛。

書游玩天下，逍遙自在，他的大賬房已經認命，任勞任怨地為他打理醉仙樓，武藝進極快，在江湖上人人也要禮讓三分。楊邇干脆也搬進了醉仙樓，令人驚訝的是，人人以為不思進取的楊家小爺，在明算方面極為有天賦，位節節高升，在外面已經頗有威勢。可惜回到醉仙樓，又變了那個黏糊糊地在晴邊的夫人奴，令人大跌眼鏡。

書知道晴一風骨才學，之前是一直著能進京趕考的，冉星辰對晴也多次贊不絕口，便問他有沒有意愿去朝廷。

晴卻一笑灑，開玩笑道，“掌柜的，我走了你是想把醉仙樓敗嗎？我可不依。”

他已經將往事盡數放下，珍惜眼前便可。

至于影，已經長了一個俊俏的小伙子，雖然依舊說話都會臉紅，但在朝政上竟然有極為犀利的見解，面對權臣毫不相讓，以筆為刃刀舌劍，不外如是，令人大跌眼鏡，冉星辰極為看重他，可惜晴常常一語驚人，把冉星辰搞得滿頭黑線。

“我說，卿你好歹給朕一個面子吧？”

王懿被冉星辰放到了財政部，這家伙狡猾又油，遇到賑災糧或是軍餉，誰要是敢克扣，能被王懿坑地連他媽都不認識，因此在朝廷中得了個“笑面狐”的綽號。

家里起先還是催親的，王懿依舊日日往方思遠哪里跑，一遍遍的，后來便也沒人催促了。書偶然看見，方思遠給在庭院中睡著的王懿，輕手輕腳地披了一件外，不由得搖著頭笑了笑。

過往的痛苦終要過去，珍惜眼前人，前路且長。

韶斬就算已經懷孕了也不安生，帶著大肚子上躥下跳，把雷世蒼嚇得生生瘦了三四斤，求到書那里去，書捂著腦袋找韶斬——實在是不了一個壯漢整天可憐地看著他——可是他也勸不了這個小姑。

“你肚子……”

“不是結實的嗎？”

“結實是結實，我知道你功法特殊，懷了孩子就沒什麼可能掉，但你好歹顧忌一下你家老雷，這兩天來找得我腦仁疼。”

“弟弟……”

“……，我去給你熬點保胎的藥，你就給你家老雷，讓他盯著你吃。真是服了你兩口子了。”

“世蒼說孩子出來認你做干爹，你的勞累可跑不了嘍～”

“你們兩口子可記住了，孩子的滿月禮我都準備好了，要是不認我這個干爹，我就要明搶了。”

除卻這兩個人的事，還有兩人也讓他頭疼得很。

“小慕枝，老龍，你倆怎麼又過來了，這次小宇和小歸真不在我這。”

書誠心誠意地說了，卻眼看著雪暮枝倚在椅背上，垂著眸子逗弄袖口的小蜘蛛，龍韜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后面雪教和龍莊的人怔來來往往地往醉仙樓搬東西，顯然是沒把他說的話當真。

書氣不打一來，“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呢？？你說說你們倆，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整天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把人悶出病來，去歷練一下怎麼了？啊？”

雪暮枝木著臉道：“之前兄也是這麼說的，每次都能在兄這里找到。”

龍韜應和，“就算現在不在，總會逛到這里來的，不如就在這等著，我們會付房租的。”

“說什麼房租……你妹的！這是房租的事嗎？！”

雪暮枝木著臉繼續道：“小歸現在護的蠱也不過七八只，還是太了，出門太危險，再過些日子出去游歷才合適。”

龍韜將茶盞放下，“阿宇現在功力名已經可以了，我想把龍莊給他，我都這一把年紀了，也該出去玩玩福了。”

“當年阿籌出門歷練上也不過帶了五只蠱，你不要太過分啊！還有老龍，你這當著誰的面說一把年紀呢？你看看你的力，著你的良心，再給我說一遍！”

書瘋狂吐槽，奈何兩人不為所，一人逗蠱一人飲茶，不如山。

“你們倆真是……這麼說吧，要是小宇和小歸在我這，我就——”

“小！”

“小，給你帶了云片糕。”

青年聲音，一人活力清越，一人沉婉轉。跳進屋來，一人長玉立，后負劍，英姿發，一人芝蘭玉樹，寬袍廣袖，眉眼如畫。左邊的腰間掛著一條金的小龍配飾，右邊的眉間一點朱砂，灼灼其華。

書眼前一亮又一黑。

完蛋，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書當真是過得十足地愜意，閑時看花，醉里論劍，若是興致起來，便豪飲一番，醉倒河川，左右二零八八總是陪著他的。

兩人若是誰的興致忽而起了，往往是書往二零八八上一撲，或是故作，或是強地去挑起二零八八的下，最后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是日上三竿，腰酸背痛，夢里不知年。不管是書在這方面的記，還是二零八八在這方面的克制力，都沒有一半點的長進。

大概面對得融骨髓的人，某些事也就“得過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