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粥一手里拎一杯，池照來到了心理科，傅南岸的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池照在門前躊躇了一會兒才推開門，傅南岸就坐在里面，沒給他繼續猶豫的機會。

“傅教授。”池照低低了聲。

傅南岸應聲抬頭，把手里的書放下：“池照？你怎麼來了？”

“對不起老師，”池照低著頭走到傅南岸的面前，把粥擱在了桌上，“我是來跟您道歉的。”

傅南岸微微皺眉：“道歉？”

“嗯，就上午見到您之前，”池照的聲音低低的，“我和朋友說話沒什麼分寸，說我和您……”

的話池照說不出口，也不行再復述一遍，他跳過那幾個句子，繼續說道：“我們就是開玩笑的，希您別介意。”

池照很這麼張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傅南岸看，生怕自己真的惹他不開心了，一秒，兩秒，池照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而傅南岸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說：“這沒什麼。”

他的表是淡然的，語氣中也聽不出任何緒。

就……這樣嗎？

池照的懸著的一顆心本沒有落下，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原本他是最傅南岸的淡然的，此時卻因著他的不聲而格外張，傅教授的回應太淡了，讓人看不出本猜不他的真實意圖，是真的沒有生氣，還是已經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真的嗎？”池照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腦袋是的，但只是干想并不能解決問題，池照蜷著手指，指尖到依舊溫熱的粥，他把粥塞進傅南岸的手里，語氣稍有些倉促：“那您喝點粥吧，這是我特意買的，給您賠罪。”

傅南岸的指尖了一下，池照生怕他會拒絕，手忙腳地繼續前推，手指蹭過傅南岸的手背。溫熱的覺一閃而過，傅南岸低低地笑了下。

“真沒生氣，”他說，“不用這麼張。”

早上池照和鐘秋的對話他七七八八聽了些，是真的沒怎麼在意。

朋友之間的打趣太正常了，本來就正是青春萌的年紀，傅南岸也在醫學院代課，常聽到學生這麼互相揶揄，拿過文件之后他很快忘記了這事，本沒想到池照還會來專門道歉，這麼小心翼翼的，一副生怕他不開心的樣子。

像是……笨拙地想要討取人類歡心的絨絨的小狗似的。

不知怎地，傅南岸的腦海里閃過了這個奇妙的比喻。

“教授您笑了！”旁邊的池照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就是真不生我氣了唄？”

“嗯，沒生氣。”傅南岸說，“小事而已。”

“太好了，”池照也笑了起來，急急忙忙的：“那您喝粥，我剛買的，還熱乎著呢！”

粥確實是溫熱的，暖得手心都熱乎乎的，傅南岸的角不覺翹起一點，說：“好。”

第5章 溫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從傅南岸那邊回來，池照又去了趟知知的病房，這才樂顛顛地回到寢室。

一路上他的臉上都是掛著笑的，傅教授實在是太溫了，晚上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莫名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不是傅南岸不對勁，而是知知有點不對勁。

往常的知知都很粘人，池照一進病房他就不讓他走了，又是陪他玩游戲又是給他講故事的，非得耗到池照寢室快要鎖門的時候才不舍地放他離開。而今天的知知卻乖到不像話，池照進門時他就環抱著雙坐在床上，池照剛和他聊了兩句，他就要催池照走。

“今天怎麼這麼沉默？”池照笑著問他，“誰欺負我們知知了，來告訴哥哥。”

“沒有呀，”知知眨著眼睛，抿著笑了一下，“我就是有點困了，池照哥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當時池照只覺得這小孩怎麼這麼安靜了，到現在才察覺到不對勁，知知當時的眼睛是紅通通的，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不行。

池照猛地坐起了。

“干嘛呢池照？”幾個室友也都剛躺在，鐘秋還坐在下面玩手機，見池照突然坐了起來，有些奇怪地問他，“怎麼又突然起來了？”

池照把今晚知知的狀態描述給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這都幾點了，寢室早鎖門了，”鐘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勸道，“一晚上不要的，你明早早點起來去哄哄他就行了。”

“是啊是啊，”另一個室友接話，“小孩子的心變化快得跟什麼一樣，你現在過去，說不定他早就睡了，來來回回折騰一趟多麻煩。”

“你要是現在出門肯定會被寢管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阿姨多兇，晚回來一分鐘都要拎著你耳朵罵。”

室友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勸著，池照的心里卻還是不太舒服，傅南岸和他提過知知的心理狀態之后，他就一直繃著弦的，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小朋友，不想讓他再到什麼傷害的。

“算了，罵就罵吧，”池照最終嘆了口氣，服都了，又重新一件件穿好，“我還是去看看吧，不然真的放心不下。”

室友們勸不住他，寢管阿姨這關卻不是那麼容易過的。阿姨剛睡下，被起來之后沒好氣地說：“不行，學校有規定，晚上實習生不能出門。”

池照好聲好氣地和說話：“主要是病房里有個小病人，我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保證很快就回來。”

“找理由也不知道找個靠譜點的，”阿姨不信他的這套說辭，“病房里每天都有值班的人，你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實習生湊什麼熱鬧，就算真出了什麼事，頂上那麼多醫生護士撐著呢，你們到那里也是添。”

話是這麼說的，但池照就是放心不下，右眼皮一下一下跳得很快，他心里總有些不詳的預，知知那瘦弱的影就像是印在了他的腦子里似的，怎麼都揮之不去。

“阿姨，”他懇求道，“您就讓我出去這一次吧，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把學生證留在這里，回來學校有什麼罰我自己擔著。”

“不行。”

“求您了，就這一次，真的。”

就這麼來來回回了好幾個回合，阿姨也終于被他纏得沒辦法了：“算了算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固執的學生，真是輸給你了。”

“謝謝阿姨！”池照趕忙笑了起來，說，“謝謝您了。”

“看一眼就趕回來，也別說是我放你出去的啊，”阿姨幫他開了門，小心翼翼地叮囑道，“學校規定不許你們出去的，出事了那就是我們的責任。”

池照連忙點頭：“阿姨您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在阿姨面前磨了半個小時，池照總算走出了宿舍大門，天已經很晚了，路上的行人明顯比白天了很多，周邊的小店三三兩兩的關了門，隔老遠才能看見一個還在營業的店鋪。

明亮的路燈照在柏油馬路上，時不時有汽車飛馳而過，深秋的冷風灌進服里嗖嗖作響，池照覺得自己這逆風而行的模樣還酷的，點開網X云順便上耳機。

知知啊，哥哥對你也算是真了。

池照兀自笑了下，拉外套的拉鏈。

大部分的擔憂到最后都只是虛驚一場，池照更多的是圖個安心，沒想著真會發生什麼事，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啊，池照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他踏進醫院的大門，上樓到了病房區，還在盤算著一會兒會不會把知知吵醒、知知看到自己會不會嚇一跳呢，看到那個閉著的病房門時，右眼皮卻沒由來的跳了兩下。

為了防止病人發生意外，醫院晚上都是不許關燈的，走廊里的燈必須保持常亮，病房里也要求保留地燈。眼科患者視力不好，一般燈會開得比其他科室更亮一些，而知知的病房里卻是全黑的。

“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