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照把耳機線塞進服口袋，試探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啪”的一聲他打開了燈，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驀然驚呼出聲：“知知——！！！”

，好多，映眼簾的是一片紅。

鮮紅的把白的被單濡了一塊，知知手里拿著把小刀，臉慘白的蜷在病床的最深，手腕上還在滴滴答答的淌。

他似乎沒有料想到池照回來，怔怔地坐在原地歪著頭打量池照，池照二話不說沖上去，要把他手里的小刀奪掉。

“你這是要干什麼？！”池照低吼道。

知知很快反應了過來：“池照哥你離我遠點！”

他單手揮著小刀向池照劃去，池照反應不及，手背瞬間被劃出一道口子。

“對不起池照哥，我不是，我沒想，我、我……你離我遠一點！”看到池照手背見了，知知明顯慌了神，慌地想要往后面躲，池照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知知再次一掙扎，順著出來的耳機線把池照的手機給扔了出去。

哐當一聲響，知知愣了一下，也就是趁著這半秒鐘的時間，池照把他手里的刀奪走，又把他整個攬進了懷里。

“不要！不要！不要我！”知知的緒瞬間激起來，拳打腳踢著試圖離池照的懷抱，他太張了，渾的都在抖，池照努力控制著他的四肢，一遍遍地說，“知知，你冷靜一點，知知！”

可這時候的知知哪能聽進去話呢？能走到自殺這步，他的緒早達到頂點了。

緒的作用之下，就連力量都被放大了，知知瘦小的板里好像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氣，竟不比池照這個年人差了，池照抓住他的手臂努力想要控制住他的運，但知知又踢又咬的，池照漸漸有些制不住了。

右手掙了。

然后是右。

劇烈的掙扎之下病床晃得厲害，眼看著知知就要掙池照跳下床去，那個被摔在地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知知？”

是傅南岸的聲音！

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同時停下了作。

溫和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不太真切，池照這才發現手機上顯示著通話頁面，大約被拋出前不小心按到了。

“知知，”傅南岸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說，“能聽到嗎？”

聽筒模式的聲音很小，若若現的，傅南岸的聲音卻好似有種神奇的魔力，低沉的，就敲在心頭上。知知大口著氣，依舊是抗拒的姿勢，卻一時忘記了掙扎。

趁著這次的空檔，池照再次把知知牢牢的護在懷里，彎腰把手機撿起。

“傅教授。”池照問了聲好，打開免提的瞬間，傅南岸的聲音清晰了起來。

“知知，”他問他，“你在聽嗎？”

“怎麼不說話？”

“怎麼，池照哥欺負你了？來告訴傅叔叔，叔叔幫你報仇，好不好？”

傅南岸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溫，知知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在池照的懷里。

“傅叔叔，傅叔叔，嗚嗚……”

他終于哭了出來。

再之后的事就簡單了，傅南岸緒把控能力太強了，很快穩住知知的緒，為急診醫生的到來爭取了時間，知知被送進急診室進行包扎和全檢查，池照也終于從環抱住知知的姿勢中解了出來，得以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坐下。

“止帶！”

“繃帶！”

“不行，通知庫，準備輸！”

急診室里一陣嘈雜，池照坐在外面，呼吸慢慢平靜下來，心也沉了下去，

為什麼沒有再快點呢？

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知知的異常呢？

為什麼……

事態急時想不了那麼多，現如今等待的過程中，所有的緒都一腦的冒了出來。

其實池照對知知已經夠重視了，自從聽說他心理狀態不太好之后，他每天都會來看他好幾次，和他流，陪他玩，一點異常況都會及時向傅南岸報告，這次知知自殺也是他先發現的，但在意外發生之后，這種自責是無法避免的。

如果再早一點。

如果再認真一點。

如果……

有太多如果可以幻想了，眼前閃過的全是鮮紅的，是知知抑制不住的哭聲，是怪陸離的片段，池照大口的著氣，發泄似的狠狠捶打自己的大，懊惱、憤怒、疚的緒要把他吞沒時，一雙溫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池照？”是傅南岸的聲音，“怎麼在這里？”

第6章 他是想往前看的

傅南岸的語氣很溫和，打斷池照不斷扭曲的思緒。

“教授您怎麼來了？”池照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從瀕臨崩潰的緒中暫時離，往長椅旁邊挪，“您先坐。”

“謝謝，”傅南岸緩慢地在他邊坐下，伴隨著溫和的嗓音，淡淡的沉檀響起撲面而來，他說，“發生這樣的事我肯定沒法放心，左右在家沒事，就過來看看。”

沉檀兩種香料都有安神的功效，傅南岸有時會點，淡淡的木質香氣縈繞在鼻息，讓原本焦躁的緒逐漸緩和下來，池照撓撓頭，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之前那個電話嚇了您一跳吧？我也不知道就打到您那里去了。”

“嗯，剛接到的時候是有點奇怪，”傅南岸笑笑，“不過聽到你們的對話就很快明白過來了……你當時怎麼會在知知的病房里？”

“我就是突然覺得有點不放心，想過來看一眼，誰知道……”

回想起當時的形，池照還又陷后怕的緒之中：“都怪我太大意了，明明晚上的時候知知就有些不開心了，我晚上就不應該走的，我……”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傅南岸溫地打斷了他的話。

池照張口：“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傅南岸說，“每個人的緒和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不是他，不知道他經歷了些什麼，能做到這步已經很好了，不用苛責自己。”

和傅南岸流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他不講大道理，溫和的詞句卻能說到你的心坎里。說到底池照不過是剛大四的學生，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沒經歷過生離死別，這次猛地遇到這麼大的事，猝不及防的，會到懊惱和無能為力再正常不過了。

而如今淡淡的沉檀香氣若若現，池照坐在長椅上，聽著傅南岸的聲音，尖銳的緒好似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他就這麼看著傅南岸，看他淡然的表和微垂的眼眸，那些積攢在口的緒就這麼消散了下去，溫熱的流心腔，眼前重新亮了起來，像冷寂的雪山頂吹進了一縷春風，從此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是啊，他已經在盡力做到最好了。

悲劇沒有發生，知知會好起來的。

眼前是黑的還是白的，有時候其實就是種心境而已。

傅教授的眼前是黑的，但他能為你帶來明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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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的傷勢說輕不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還要在急診留觀二十四小時，一晃一整夜的時間過去，傅南岸是上午的門診，池照則留下來繼續照顧知知。

事發生之后沒多久鄒安和就趕到了醫院，知知的父母也隨之趕來，搶救結束之后夫妻二人哭著撲向還躺在病床上的知知，旁邊的護士趕忙上前把他們攔住。

“先生士，麻煩你們克制一點，”護士用手臂擋住他們，“患者現在需要休息，請你們不要打擾他。”

知知一直醒著，躺在病床上一聲不吭，知母在旁邊哭得稀里嘩啦，知父也紅了眼眶，知知只是垂下眼瞼躺在病床上，安靜的本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先讓孩子休息吧，”鄒安和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我們出去聊。”

鄒安和把兩人帶到眼科的辦公室去，池照跟在后面，一人幫他們接了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