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在》11
周予安猛地瞪大眼睛,大聲問道:“前友?”
陳慕霏噓了一聲,說道:“難道你說的不是那個很漂亮的陳小姐嗎?今天父親轉到我們院了,從頭到尾都是鐘醫生忙活的。”
完了,還真是前友,周予安一顆心如鉛錘般迅速下沉。
李慧婷仍舊在八卦:“聽說他們是大學同學,是鐘醫生唯一往過的友,現在突然殺出來,兩人保不齊就死灰復燃了。” 看了眼周予安,發現他臉極其難看,安道:
“你妹妹年紀又不大,急什麼,多得是好機會。”
周予安心里喃喃道:你不懂,這可是我看上的男朋友啊!
鐘弗初拒絕了陳慕霏又要請他吃飯的好意,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見到李慧婷正在和其他幾個實習生八卦自己,沉下臉曲起食指敲了下門。
八卦者一哄而散,李慧婷戰戰兢兢道:“抱歉,鐘醫生,我們只是真的有點好奇……”
“這里是醫院,我希你能記住。”
李慧婷快把頭低到地上去,被當場抓包真是有夠倒霉。
鐘弗初坐下來喝了口水,李慧婷悄悄看他的臉,似乎并沒有太生氣,心里微松了口氣。
剛要溜之大吉,就聽鐘弗初突然問道:“42號床怎麼樣?”
愣了愣,不知鐘弗初為何問起周予安這種小手的病人,便道:“剛才去查房了,沒什麼問題,就是緒不太好。”
鐘弗初放下水杯,微微側頭,“還在不高興?”
李慧婷沒有察覺他話語里的奇怪,想到周予安生氣的原因,忍不住笑道:“因為他的’尋找妹夫計劃’泡湯了。”
鐘弗初皺起眉:“妹夫?”
“他想介紹您和他的妹妹認識,不過看到您前友回來,覺得沒了機會。”
鐘弗初半晌沒說話,李慧婷觀察他的臉,沉沉的,覺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鐘弗初對道:“回去寫檢討,好好反省在醫院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李慧婷大驚失,沮喪著臉也不敢求,實在想不通,鐘弗初怎麼突然又生起氣來了。
中午鐘弗初在食堂和葉闌吃了飯后,打包了一份準備帶走。
“你那個病人看著也不是沒錢的樣子,怎麼不自己請一個護工呢?”葉闌忍不住埋怨道。
“不習慣陌生人照顧吧。” 鐘弗初又到一旁的自販賣機買了一瓶酸。
“那為什麼這麼習慣被你照顧?” 葉闌口而出,又有些后悔。
鐘弗初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彎腰將酸取了出來。
“我聽說,陳慕霏來找你了?” 葉闌只好轉移話題。
“到底有多人知道這件事?” 鐘弗初有些無言,他自己都快忘記,沒想到別人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葉闌苦笑了下:“那年你和走到一起,我們都很驚訝,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的。” 大學時追鐘弗初的生太多,他和鐘弗初都沒當回事。
鐘弗初沒說話,當時陳慕霏追的太,他不勝其煩,最后答應試一個月,事后證明,他本沒有辦法將別人放進心里。
葉闌見他神,便知他對陳慕霏無意,轉而道:“陸爺爺最近還好嗎?”
他見過陸齡久幾面,知道這位在文華市頗有盛名的藝家很是關照鐘弗初,只可惜老人家早年喪偶,后輩常年在國外,生了重病除了請的護工,就只有鐘弗初時常照拂。
“況不太好。”鐘弗初蹙起眉頭,陸齡久已是肺癌晚期,雖然做了手,但對的損耗極大,剩下的時日并不多了。
鐘弗初和葉闌分別后,徑直走到周予安的病房,卻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他和徐行正笑著說話,面前擺著盛的午餐。
他轉離開,將酸送給了實習生,飯扔進了垃圾桶。
“這幾天算我對不住你,讓你一個人在這兒苦了,想要什麼哥哥給你買好不?”徐行帶了一大包問的零食,扔在床頭柜上。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周予安趁機提要求。
“行,什麼要求你盡管提。”
“我在網上查到過幾天枕琴臺有一個古琴音樂會,但是票賣完了,你幫我弄兩張VIP票唄。”周予安將手機上的音樂會信息給徐行看,他知道徐行路子廣。
徐行用奇異的目把周予安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怪聲怪氣道:“周予安,你這是做手把靈魂也給改裝了?還玩起了這麼高雅的音樂?”
周予安哼了哼:“跟你這個鄉佬說不通,我和我的鐘子期一起看。”
徐行不懂鐘子期是哪個,但姓鐘的家伙他倒是知道一個,于是抱臂斜眼道:“你不會還沒對那個醫生死心吧?我今天來的時候可看到他和一個大親親我我。”
周予安猛地看向他:“你確定?”
徐行在瞪視下了氣:“唉,也沒有親親我我,但那個一看就對那男的的不行,你要相信我游戲花叢多年的眼,一個男人被一個那樣含脈脈的看著,很難不心吧,除非是彎的。”
周予安哼笑道:“那又怎樣,我也是帥哥啊,我也會含脈脈啊!”
徐行瞎了眼,揮手道:“隨便您折騰吧!”
到了下午徐行又走了,周予安上午對鐘弗初生的氣早就無影無蹤,他又開始蠢蠢起來,想去問問鐘弗初有沒有時間看音樂會。
他提著引流瓶悄悄溜出病房,還沒走到就聽見糟糟的喧鬧聲,路上有人說“外科有人在鬧事。”
周予安一個激靈,趕小跑了過去。
外科辦公室外的大廳里堵著一堆人,花圈擺了滿地,墻上到著白大字報,周予安沒來得及看清楚寫的什麼字,就被后人群撞了下。
前面人人,他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聽到有人大喊報警,有人高呼償命,看戲的、圍觀的水泄不通。
“外科醫死了個人,家屬過來鬧了!”
“聽說是邵主任主刀做的手,從這兒轉院后死的,也不知道是誰的責任。”
“之前邵主任不讓他們轉,他們偏要轉,死了人又回來鬧。”
“他們好像把幾個醫生堵在里面了。”
周予安聽著旁邊人的談話,心中警鈴大作,鐘弗初在哪里?會不會也被堵在里面了?
他想起之前看的醫鬧新聞,有醫生直接被砍死的,一時心下惴惴,踮著腳尋找鐘弗初的影。
突然前方人群里發出一聲人的尖銳聲:“你們把我爸害死了,拿什麼償命!” 歇斯底里的讓人頭皮發麻。
接著傳來幾道重落地的聲音,哐當當的像是金屬利,人群發出數聲驚,有人高呼“砍人了砍人了”,不人開始往后退,以免被殃及。
只有周予安還在往前沖,他聽到有個人說:“有個醫生被砍了,還流了!” 他心急如焚的撥開人群,提著引流瓶被的東倒西歪。
地面被噴上不紅油漆,一地的腳印目驚心,還有人在旁邊燒紙錢,灰煙撲空騰起,好好的醫院變了靈堂。
他好不容易跑到前面,一看差點心臟跳了出來。
鐘弗初被堵在最里面,面前的白大褂被染紅大片,臉上濺著不紅,右手還在不斷滴。
外科主任邵文和李慧婷被他護在后,抱著頭蹲在地上,好不狼狽。
鐘弗初腳下一個中年婦死命抱著他的腳,一邊撕扯一邊聲嘶力竭的罵,還有幾個披麻戴孝的青年手里拿著鐵管,前不前的與他對峙,似是被他的神鎮住,沒敢上前打人。
周予安也被鐘弗初嚇到了。
他盯著眼前對峙的鬧事者,一雙眼暗沉無,郁沉詭,原本冷峻的眉宇之間此時滿布戾氣,鮮從右手分明的指節上淌過,落在地面上濺開。
加之他滿,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殺人。
周予安怔在原地,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鐘弗初,太過危險,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害怕。
突然斜前方有個青年掄著鐵管往鐘弗初那邊跑,周予安心臟驟,想都沒想就沖上去扯那個青年的服,但他力道不大,青年只是被扯的向后踉蹌了一下,然后氣急敗壞的轉過,見背后礙事的周予安長得弱小,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引流瓶咚嚨一聲離了管子,在地上滾了好遠,只剩下引流管還連在左口,周予安像一只被去了蝦線的龍蝦蜷曲在地上,大大的慘一聲,聲音響亮的眾人都不后退一步。
他疼的整張臉皺在一起,腔仿佛要被生生撕裂,正哆嗦著呼痛,就聽到旁邊地上又傳來一聲慘,卻是那個踹他的青年發出的。
他蜷在地上向那個青年看去,卻看到那人也滿面痛苦的仰倒在地,右手手腕被一只皮鞋慢條斯理的碾過,手里的鐵管哐當落在一旁,又被另一只皮鞋踢開。
然后那一雙皮鞋停在他眼前,下一秒一個高大的人影罩下來,將他從地上攔腰抱起。
“醫生殺人了!醫生殺人了!” 其他鬧事者大聲嚷著,擋在鐘弗初面前不讓他走,還有人全程錄像,好似抓住了什麼驚天把柄。
周予安揪住鐘弗初的領,疼的牙關打,說道:“鐘醫生,如果我死了,請一定記得,有一個周予安的……”
“閉。”鐘弗初冷聲打斷,抱著他向外走。
有人沖上來舉著鐵管想要攔下他,卻也是厲荏,磕磕的罵道:“狗醫生!你!你還沒給個說法!”
“滾。”
周予安聽到鐘弗初吐出這一個字,聲音低沉利落,卻裹挾著十足的危險訊號。對面的鬧事者瞪大了眼睛,竟是一時半會沒敢上來。
醫院的保安終于沖了上來,把鬧事的人通通控制住,一直躲在一旁的醫生們紛紛過去扶起被嚇壞的邵文。
李慧婷頭發凌,還不忘擔心的老師,看著鐘弗初的背影,忙喊道:“鐘醫生,您的手……”
卻見到鐘弗初抱著周予安徑直離開,頭也不回。
周予安聽到喊聲,小聲道:“鐘醫生,你沒事吧?” 他疼的齜牙咧的,頭靠在鐘弗初肩上,只能看到他線條清雋的下頜。
鐘弗初卻沒說話,周予安總覺鐘弗初好像醞釀著什麼緒,像暴風雨一樣即將奔襲而至,這讓他在痛楚之外到一害怕。
他被鐘弗初一路抱到病房,然后竟被重重扔在了床上,周予安忍不住嗷了一聲,他委委屈屈的看向鐘弗初,控訴道:“你弄痛我了!”
卻見鐘弗初突然俯扯住他的領,像提小一樣把他提起來。他臉十足的沉,鋒利的眉宇間怒氣盡顯,冷聲道:“你不是很會逞英雄嗎?居然還會怕痛?”
周予安被兇懵了,被提著領,一雙眼睛茫然無辜的著鐘弗初,一不留神打了個嗝。
鐘弗初瞬間松開了領,周予安向后倒在床上,他看見鐘弗初滿是的右手狠狠握病床欄桿,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電話,通知外科的人立即過來取管,每個字都裹著一層火氣。
周予安知道他在生氣,從未有過的生氣,他一時慫的不敢說話,忍了好一會,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
“現在就要取嗎?那我不是要提前出院?”
鐘弗初聞言看向他,眼中譏笑更甚,“我看你倒是想今天就走。”
周予安將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我才不想出院,我還想和你多呆幾天呢!”
鐘弗初形僵住,然后偏過頭,似乎在控制緒。周予安以為他沒有生氣了,結果他又沉聲責難,每一個字都咄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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