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機，想看看醫生有沒有給他發消息，但沒想到手機一打開，率先目的就是那張照片。

他拍完照后收手機太匆忙，沒有退出相機，后來也一直沒有再看手機。

所以他的屏幕就這樣鎖屏了。

現在一打開，就是榮荀的側臉。

因為線問題，照片拍得有些模糊，再加上各的糅雜在一塊，這張照片的配是有點詭異的。

但這并不影響榮荀的值。

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

余今著手機里的照片，在心里嘆了口氣。

想拍驚鳥鈴沒拍到，倒是拍到了榮先生。

余今手指，本來是想要刪除這張照片的，可著手機里的人，他又莫名有點舍不得。

說起來……榮荀還是他手機里唯一的人像。

當初為了他這個病，都做過各種努力和嘗試，其中就包括試圖用照片讓他記住。

把什麼人和他一起做了什麼事都拍下來，然后在第八天給他看——

結局是余今著自己邊的人，大腦依舊一片空白，那些聲音說對方是誰，他只有兩個選擇。

相信他們說的，和不相信他們說的。不會有第三個，也就是他自己肯定的這種選項。

所以這個方法自然而然的也就宣告了失敗。

其實不是不能用這種方法讓余今一直去看照片，但是余今……

他明明不相信任何人，卻會去相信任何人。

余今看著手機里的人，還是沒有刪掉這張照片。

他想，給重置以后的自己決定好了。

余今切換到社件去，就見醫生給他發了消息。

【醫生：我聽院長說了，記得早點吃藥。】

余今習慣睡前吃藥，但是今天已經很晚了，睡前吃再到睡著又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所以他回了一個ok的表包，然后按了按手里的圓珠筆。

本子早就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頁，只是他不知道要寫什麼好。

寫驚鳥鈴？

還是寫夜宵？

又或者寫他們擁有了第二個？

余今轉了一下手里的筆，眼前莫名浮現出了那張照片。

他靜坐了很久，最終還是提筆寫——

【霓虹燈真的很漂亮。】

.

“小孩，你走錯地方了。”

看不清的白影攔在他面前，語調平淡到有些不耐煩：“這里不是兒園。”

小小一團的孩子拽著自己的書包帶子，瞪著眼睛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紅領巾和校牌戴上：“我！一年級了！”

對面的人不為所：“這里不是小學部，小學部在另外一邊。”

小團子像是了極大的打擊，抿著鼓起了自己的腮幫子。

他臉上的嬰兒本來就看著圓潤可，這樣一鼓，就好像個小海豚，更加惹人母大發。

只是那團白影還是沒什麼：“你再不快點過去，開學第一天就要遲到了。”

聽到這話，小男孩的眼眶都紅了。

他站在原地，地拽著書包帶子，小音幾近破音：“那我不讀好了。”

說完這話，他就堵著氣要轉走人，但才邁出去兩步，就忽然被人一扯，沒法再往前走。

他覺到從自己書包傳來的拉力，狠狠地瞪過去：“干嘛！”

“我送你過去。”白影不耐煩道：“別在我這瓷，你就這樣走，待會出了什麼事被找麻煩的是我。”

白影不等小男孩拒絕，就借著自己的年齡優勢，輕輕松松地將小男孩拽到了自己邊：“站著等，還有五分鐘我值日結束去巡邏早自習，到時候送你。”

小男孩知道對方是要幫自己，哪怕語氣也不怎麼好，可他還是乖乖站著了。

他扁著說了聲：“哥哥，謝謝你。”

“別哭。”

這位值日生冷漠道：“走錯路而已，至于哭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小男孩的眼淚就嘩嘩地往下掉，跟散了線的珍珠項鏈一樣：“我沒哭！”

他噎著說：“我是大男孩了，我不會哭！”

值日生：“……”

“嗚嗚嗚…可是、可是我不想遲到嗚嗚嗚我不想被老師罵……”

值日生輕嘶了聲：“那你為什麼不能早點起來？還走錯路？”

小男孩更加委屈了：“我很早就起來了，我等了爸爸好久他才送我嗚嗚，他還、他還把我送到了兒園嗚嗚嗚嗚……”

值日生一時無言，從口袋里掏出了紙巾：“別哭了，我待會幫你跟老師解釋，可以了嗎？”

小男孩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你解釋有用嗎？”

值日生嘆了口氣，拿起他前掛著的校牌看了眼：“一年級一班，你們班班主任應該就是我讀一年級時的班主任，很喜歡我，會給我這個面子。”

他的視線往下掃：“我看看你什麼……”

“金魚？”

小男孩紅彤彤的眼睛在這一聲問話中瞪得更大：“我余今！余！今！”

他長得白白又可，年紀那麼小就可以窺見以后的五能有多漂亮了，只要是個人，都會對著跟玉琢出來的孩子心生好，年也不例外。

他被小男孩抑揚頓挫的聲音逗笑：“好好好，余今。”

他解釋道：“我是學書法的，習慣從右往左看。不過金魚也很適合你。”

年的聲音里帶著笑意：“眼睛紅紅的，還瞪得那麼大，很像我昨天新買的一條金魚。”

小余今不高興了：“金魚不好看，眼睛鼓得那麼大，丑死啦。”

年：“可我覺得好看，而且不是所有金魚都鼓著眼睛的。”

“……真的？”

“嗯，要是下次還有機會見面，我帶你去看我養的金魚。”

小余今的眼睛登時就亮了，也忘了悲傷：“好啊！哥哥你什麼名字？你讀七年級嗎？你是哪個班的呀？你家住哪啊？”

“我……”

辨不出男的聲音在夢境的最后一刻消散，余今睜開眼時，就被窗外的刺得又重新閉上。

他瞇著眼睛了自己的額角，呼出口氣。

真是個奇怪的夢啊。

余今想。

這麼多年來，他頭一回做這樣的夢。

他了，有一個名字卡在他的嚨里要呼出，但卻最終隨著夢境一塊消散，連余味都不再殘存。

余今對于六歲前的記憶已經零碎得不行了，但他確實記得自己有個大他很多的玩伴。

大概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對方的別。

雖然夢里不一定是真實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想——

那個哥哥……

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呢ovo

第14章 十四尾金魚

榮荀說過第六天不會來，所以余今也沒有去期待。

吃過早飯后他就出了書繼續看，然后又等待中飯，中飯過了后他得去一趟診室。

不是他給別人做心理疏導，而是他自己需要去醫院里的主治醫生那打個卡。

余今到時，門沒有關，所以他是直接進去的。

進去后，就見一個鬢發發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拿著小剪子剪桌上的盆栽。

余今也不認識那是什麼，只知道還好看的。

男人抬頭看向他，和藹地笑了笑：“來啦？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余今坐下后，不聲地打量了一下診室。

他對這間診室有點印象，他每周都會來一次。

就是在這里見了什麼人，他完全不記得了。

裝著溫水的紙杯放在了他跟前，男人主道：“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記得嗎？”

余今搖了搖頭。

主治醫生也不意外，從屜里拿出了一本本子：“這幾天覺怎麼樣？平時生活有沒有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