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今的相冊比較空，里頭沒什麼特殊的照片，最新一張，不是什麼霓虹燈牌，也不是什麼驚鳥鈴。

而是一個男人站在虛幻的影中，仰著頭在看什麼。

照片上的那張側臉有些模糊，可并不妨礙余今將其辨認出來。

畢竟榮荀長得是真的出挑，好看到挑不出一點瑕疵。

余今著手機里的照片，心跳不可避免地快了一拍。

他的大拇指無意識地挲了一下站在虛中的人兒，被垂下的眼簾遮住的眼眸里，是晦不明的緒。

余今想起什麼似的，收了手機起從筆筒里出鑰匙打開了帶鎖的屜。

他把那本本子拿出來，一頁頁翻過，將所有代號收眼中。

而在大量的空白頁過后，占據最后一頁的人不是代號。

而是“榮荀”。

余今著本子上五行字，又將放在屜里的禮盒拿出來打開，那枚漂亮致的驚鳥鈴靜靜地躺在盒子里，記憶里所有的一切都對上，只是人還是那樣模糊。

可是余今卻想相信榮荀說的所有話。

和他分吃了那三串糖葫蘆的人是他，悄悄帶他去逛街的人，和他擁有了兩個彼此才知道的小的人也是他。

他沒有拍驚鳥鈴，沒有拍霓虹燈牌，是因為那天……

余今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想。

有人比驚鳥鈴好看，也比霓虹燈牌耀眼。

.

吃過午飯休息了會兒后，余今就去心理疏導室了。

他今天上午沒有排班，但下午有。

而且有人預約了。

余今是提前過去的，但他才到走廊，就看見心理疏導室門口站了個男人。

男人穿著簡單的休閑裝，戴著黑框眼鏡，倚著門垂著腦袋。

因為線問題，余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他也沒多想，徑直走過去。

心理疏導室旁邊是沙盒室和心理咨詢室，所以位置比較偏，越往里走越沒什麼人，更何況這個點才一點多，還沒到正式上班的時間，這會兒這邊沒什麼人，只有幾個像是在等結果的男人站在不遠。

這邊路口擺了自助機，所以在這里等自助機可以取結果了也很正常。

余今只看了他們一眼，就禮貌地收回了視線，站定在被男人擋住的門前：“不好意思。”

他溫聲道：“能麻煩您讓一下嗎？”

聽見他的聲音，原本一直低著頭的男人抬起了腦袋。

余今這才看清楚，男人長了副不錯的皮囊，雖然沒法和榮荀比，但也算是出眾。

男人和他對上視線后，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瞪大了眼睛，驚喜道：“余今！真的是你！”

余今微頓。

他對面前這張臉毫無記憶，甚至連一點悉的覺都沒有。

所以他不聲地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們認識？”

“…啊。”男人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失落道：“你還沒好嗎……”

他說：“我、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余今沒有表出任何的緒，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后續。

男人大概是沒有預料到余今的反應，所以又結了一下：“我……”

他頓了頓，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緒，放輕了聲音說：“我是你的哥哥。”

余今偏了一下頭，十分平靜：“是嗎。”

他說：“可我們長得不像。”

在說這話時，余今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飛速掃了一眼男人暴在外的手臂。

這人看著雖然不算瘦，但也不像是練過的。

格就是正常男剛剛好。

如果他別有所圖，他想要放倒他應該一招就夠了。

過肩摔還是擒拿？

又或者……

余今挲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環。

男人著反應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余今，張了張，聲音更小：“我…因為，因為我們…我們沒有緣關系。”

沒有緣關系？

余今毫無印象。

所以他直接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男人：“我、我就是，我就是想見見你，我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他說著說著，幾乎變了呢喃：“現在才來找你，對不起。”

余今微微皺眉。

他能夠覺到面前的人沒有敵意，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有點排斥他：“抱歉，如果你要敘舊的話就請等我下班。現在快到點了，我得進去打卡，麻煩你讓一下。”

“預約的人！”男人立馬道：“是我！”

余今停了停：“那你跟我進來吧。”

余今帶著男人進診室，沒有第一時間開電腦，而是先將窗簾拉開，還順便開了窗戶。

房間里總是一消毒水的味道，他不喜歡。

他正要拿杯子給男人倒杯水，就聽男人又說了聲：“對不起。”

余今抬眸朝他看去：“你不用跟我道歉。”

他平和地笑了下：“就算你提前來找我也沒用，我記不住。”

男人聽到這話反而又說了抱歉。

余今覺得他有點奇怪，但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

哪怕他不記得夢里的人是男是又是誰，可現在他忽然想問一句：“我們很小就認識了嗎？”

男人沒有坐下，只站著點點頭：“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我是你那個時候為數不多可以說話的人。”

雖然……余今跟他說的話也不多。

余今想了想：“我讀一年級的時候，你讀幾年級？”

男人有點不解：“初二初三？初二吧我記得，怎麼了？”

初二，那是初中部。

又對上了。

余今沒有理會男人的問話，繼續問：“那你學過書法嗎？”

男人神疑：“學過啊。”

書法也對上了。

“金魚呢？”

余今仍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你養過嗎？”

男人啊了聲：“也養過啊。”

……完全一樣。

余今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明所有細節和記憶里的玩伴一模一樣，可他卻無法將這張臉帶到那個夢境里去。

他覺得不是他。

就算人長大后會十八變，那個人也不該長這樣的格。

男人見余今若有所思，便張起來：“怎麼樣？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余今笑了笑，那雙目如同琉璃般漂亮卻淺淡：“抱歉，沒有。”

男人張了張，最終蔫了下去：“那、那我們互換個聯系方式？”

他報了個社件的名字：“可以嗎？”

余今本來是想說好的，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通訊錄里只有醫生一個人。

如果加了別人，他會不會第八天無法將記憶里那個給了自己諸多幫助的，和他在手機上聊天的人對上號？

余今輕捻了一下手腕上冰涼的手環，拒絕了：“不了，你存我手機號就行了。我就算加了你，重置后也不會記得你。”

而且他不想打破某個特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月底了，寶們過期不要的營養我這兒回收啦！

第18章 十八尾金魚

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茶鋪里。

這家茶鋪在鬧市街的巷子深，雖然位置比較偏，但在南界，就連一條小巷子都總是熱鬧的。

更何況這還是鬧市的巷子。

然而這樣大好的天氣和時間，茶鋪卻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甚至茶鋪外還站了幾個穿著休閑服的人守著，不讓人進來。

不過茶鋪里不空，只是過于安靜。

而且只有兩個人是坐著的。

榮荀坐在最里的位置，倚靠在六方椅里，手上輕捻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語氣平淡：“我不這個。”

他說著，把煙放在了桌子上，推給了對面的人：“紅雙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