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來計劃夏醫生這兩天任期就要結束了，項臻比他稍晚，還要繼續堅持半個多月。不過因為人比之前多，所以排班下來時間寬裕不，如果不值班的話差不多也能混個朝九晚六。

項臻早上給梁鴻發了個早上好的信息，之后跟夏醫生一塊去急診，忙到中午才看到回信。

這次聊天記錄上好歹沒有撤回了，梁鴻十點給他回復了一個傻笑，又問他中午在哪兒吃飯。

項臻看了看時間，估著梁鴻這會兒已經下課了，干脆打了過去。

第一遍沒接通，正猶豫給他留言，梁鴻又回過來了。

項臻“喂”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聽那邊在傻笑。

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問梁鴻：“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什麼啊，”梁鴻笑著問，“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說完頓了頓，明知故問道，“你是不是要問安安。”

“是的，”項臻忍不住逗他，“梁老師，我兒子聽話嗎？”

“不聽話。”

“不聽話就打。”

梁鴻嘖了聲：“我可不敢，罰學生是會被家長投訴的。”

“我不投訴你，”項臻壞笑道，“頂多以后有機會也罰你。”

梁鴻：“……”他懷疑自己理解歪了，要不然這人怎麼理直氣壯說這個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麼接話，便杵在那不出聲。

項臻又問：“你昨天生氣了沒？”

梁鴻心想這人果然是臉皮厚，干脆“嗯”了一聲：“生氣。”

“那我下班后去找你道歉，”項臻笑了笑，“我今天不值班，運氣好的話六點能去找你。你想吃點什麼？我提前定地方。”

“不用了吧，出去吃太麻煩了，”梁鴻想了想跟他商量，“來我家好了，你買菜我下廚。”

倆人商量好，梁鴻又催他去吃飯。項臻剛掛掉，不等去食堂打飯就見宋也跟著也打了進來。

項臻隨后接起，忍不住吐槽他：“又是什麼事？你這電話頻率也太高了吧。”

宋也很不滿：“你現在嫌我電話多了，你對我們家梁鴻下手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梁鴻？”項臻有些驚訝，“你都知道了？”

宋也沒好氣：“能不知道嗎，他昨天大半夜跟小祝總說拜拜，對方讓我問問他是不是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我本來不信，結果一問，吼，是你！你是開挖掘機挖的墻角嗎？”

項臻忍不住笑，笑完繼續催他：“還有事沒？沒事我得看書去了。”

“看什麼書？”宋也驚訝道，“你該不會要考博吧？”

項臻道：“是。”

“那你是考在職？”宋也追著問，“那也太累了，而且只有個學位證，含金量認可度都低，以后萬一跳槽別人都不認怎麼辦？”

“甘蔗沒有兩頭甜，”項臻輕輕嘆了口氣，“早知道定科的時候我要去心就好了。”

他當時來的時候還搶手，無奈當時年輕，一來生活條件還不錯，并沒有把收作為第一考慮因素，二來他也不想在心吃線。思來想去，痛快進了腎。

相對來說腎的確不像其他科室那麼忙，雖然也有危重病人，但大部分都是慢的，糾紛也。但是同樣，他們的收也沒別人高。尤其是主任摳門，科室獎金的大頭被扣下，整個科室的醫生過得簡直清湯寡水。

項臻以前是無所謂怎麼過日子，窮點苦點也沒覺，但是現在他遇到梁鴻，就不得不多想一層。

梁鴻的家境顯然很好，宋也之前曾過，梁鴻這人生活很有調，不管是出門買東西還是網上購，只看質和眼緣，喜歡了就往家搬。

項臻雖然比不過那個小老總，但是也不想太差，現在自己掙得是了點，但是拼一拼沖一沖，總算還有個奔頭，以后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起碼得養得起兒子和老婆，當個合格的老爸和老公。

當然今天比較特殊，項臻很不要臉地決定把老爸這個份放一放，先去老婆跟前刷好。

下午會診果然不多，項臻一下班就沖回了宿舍換服，然而他平時不怎麼買，這會兒臨時打扮就有些抓瞎——有點丑，灰白的顯不出自己氣質；假領衫又不干凈，去過方特后還沒洗，而且穿過一次了再穿怕梁鴻審疲勞，左翻右翻，干凈服一共沒幾件，最后選了件淺藍的短袖襯衫，香香的，顯得臉白。反正外面穿外套只個領，別人又看不見里面。

項臻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利索，拿了錢包和手機往外走，剛要出門，又想起了昨天買的那兩瓶XO醬，拿著小袋子裝了，又去市場買了幾樣菜，怕梁鴻做飯辛苦，又打包了一份食，這才大包小兜地去登門。

梁鴻正在家里忙地團團轉，他昨天晚上已經收拾過一遍了，但是昨天不知道安安不會來。

今天下班回家，一想今晚只有他和項臻兩個人，覺自然又不一樣了。

丸子把玩球和逗貓棒給拖出來散了一地，梁鴻趕把東西收起來，再看家里，又覺得哪哪兒都——貓窩臟了還沒洗，上面沾滿了貓；安安來的時候用的爬墊也有些丑，還是收起來好看；然而爬墊收起來下面又得重新吸塵；咖啡豆和打印機這些東西，梁鴻平時在外面用著順手就都挪出來了，還有自己練字的文房四寶，圖省事都在餐桌上……

他越看越覺得得不眼，著急的邊收拾邊哎吆，等趕慢趕把七八糟都堆進書房，餐廳和廚房拖了三四遍，馬桶重新刷干凈還噴了香水，門鈴剛好叮鈴一聲，響了起來。

梁鴻先飛快地跑去廁所照了照鏡子，見自己服妥當，臉也沒問題，這才答應著去開門。

項臻提著東西在門外站著，淺藍襯領，深藍的長款大，冠楚楚眉目生，跟模特去拍裝照似的。

梁鴻忍不住多看了眼，心臟怦怦直跳，上還淡定，問：“你穿這麼，冷不冷啊？”

項臻快要被凍死了，剛剛上樓的時候牙齒一個勁兒的打，不過不能承認，他微微笑了下：“不冷。”

梁鴻忙拉開門：“那你快進來吧。”

項臻在他轉的時候忙打了個哆嗦，緩了緩神。

梁鴻也趁回頭的時候抹了把汗，這才笑道：“我這剛剛忙呢，沒聽見你按門鈴，家里也沒來得及收拾，你不要嫌哈！”

項臻：“……不不。”

他上次跟安安來的時候這里面什麼樣子早已經看過了，今天這樣……地板能當鏡子使，客廳收拾的像是樣板間，心里早跟明鏡似的了。

項臻原本登門的時候多有點點張，畢竟這種人模狗樣登門拜訪的經驗不足，他怕自己出什麼小病降低影響分，又怕自己穿的太那個了讓人笑話。這會兒一看梁鴻比他還張，鼻尖兒上還有汗，他頓時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項臻換了鞋往里走，回頭又看著梁鴻笑。

梁鴻也抿著笑，有些害。

他看著項臻把東西提進廚房，又把水果放出來，忙跟在后面小聲說：“我來就行，你就坐著吧。”

項臻有意表現一下，指著青菜說：“我也來一手。”

梁鴻猶豫：“不用吧，我自己就行。”廚房有些小，倆人有點不開。

項臻就想跟他著，但剛一見面不好立刻耍流氓，想了想決定挑好聽的話營造下氣氛。

“我們主任說，”項臻認真道，“喜歡一個人就要給他煲湯，為他炒菜，我也想試試。”

他說這話的時候擺出一張學臉，梁鴻認認真真聽了，聽完才反應過來。

這下可不能拒絕了，畢竟是喜歡你呢。

梁鴻忍不住害，角一個勁兒往兩邊扯，都不住了。他咳了下指了指外面，“那你把外套了吧，我給你找一個圍。”

他說完見項臻出去，腦子里飛快的過了一遍“廚房可能發生的不可說事項”一二三，比如什麼他切著菜項臻從后面環抱住他，比如他洗菜，項臻在他下彎腰去收拾水管道，然后這樣那樣……

梁鴻越想越害臊，自己腦補地得滿臉通紅，趕吸了口氣憋住肚子，左翻右翻，找了個圍出來。

然而圍找出來了，項臻卻沒靜了。

項臻正低頭對著自己的短袖襯衫一臉糾結。

剛剛只顧著浪，把這事給忘了……這氣的大短袖哎……

出短袖太尷尬，這以后不得讓梁鴻笑死？可是穿著外套做飯？也不像樣。

梁鴻心激忐忑半天，越等人越不來，忍不住扭頭喊他：“那個，你還做不做了？”

“不做了，”項臻一咬牙一狠心，厚著臉皮又走回來了：“那個我們主任說的，我好像給記錯了。”

梁鴻：“啊？”

“主任說喜歡一個人吧，就是喝他做的湯，吃他炒的菜……”項臻略微側臉，不自然地撥弄著頭發：“我……嗯……喜歡你……所以飯還是你做吧……”

梁鴻：“……”

第15章

梁鴻家的小餐桌是折疊式的，現在倆個人吃飯，只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外加個涼盤，梁鴻便把餐桌疊起來放到最小，靠著暖氣片放著。

暖氣片旁邊放了一個小米的溫度計，上面顯示室溫27度。

項臻吃著菜，喝著湯，腦門上滋滋冒汗，滿臉通紅的像是喝了假酒。

他心里忍不住罵自己，傻嗎穿短袖，早知道穿那個灰不去的也行啊，又忍不住罵供熱站，平安小區暖氣片一直不熱，冬之后室就十八上下轉悠，為什麼幾步之隔的這邊就熱的要死。

梁鴻一開始還在一邊勸他：“你把外套了吧，我家暖和，不會冒的。”

項臻騎虎難下，不得不愣撐：“不不不，我不熱，我就是昨天可能有點著涼，所以，那個，怕冷。”

梁鴻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不像是怕冷，但又一想，項臻自個就是醫生呢，應該沒錯。很有可能昨天他把服給自己，不小心凍冒了。

梁鴻乖巧地點點頭，又給項臻添了一晚蘑菇湯，從廚房拿了胡椒灑了灑，疼惜道：“那你快點，趁熱喝。”

項臻哭無淚，低頭喝湯。

梁鴻又問：“你覺得我做怎麼樣？”

其實不怎麼樣的，土豆塊太大，梁鴻橫豎各一刀就往鍋里放，所以表皮咸里面淡。茄子則正相反，因為燉的太爛了，擱在盤子里找都找不著，必須要用心才能知道它的存在。

青菜的賣相倒是好點，但是太太太老了……項臻夾了一在里，死活嚼不爛，越嚼越覺得自己像是在吃草。

無奈主廚目殷切，盯得還的。

“好，”項臻干脆把沒嚼爛的整咽下，含蓄道，“咸淡適中，也……好看。”說完又忍不住，問他，“你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吃嗎？”

“對啊，自己做飯，又好吃也干凈。”梁鴻沒多想，點了點頭道，“安安也喜歡在我這吃，哎對了，你給安安請阿姨了啊？”

項臻“嗯”了一聲，這才想起還沒和他說。

“是李老師介紹的，那大姐兒子在醫院住院，住我家也方便。”項臻把那阿姨況說了，忍不住笑了笑，嘆氣道：“多虧李老師幫忙牽線介紹，要不然安安這事能讓我愁死。不過說起來還得拜托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