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武俠劇里的小姑娘一樣，因為匆匆一眼，對那人上了心。一時覺得對方眉眼高冷，應該難以接，或許那天跟自己說話是因為自己漂亮，他也有些好。過一會兒又心生沮喪，想著醫院里不乏，年輕漂亮的護士，過來實習的醫生，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自己實在算不上出。

那之后又往醫院跑了兩次，在上次迷路的地方呆著，沒瞅著人。

倒是元旦醫院搞活，李教授回來給家里人看錄得小視頻，李詩清一眼認出了他。不好意思直接問，指著他所在的一排，問自己母親：“這一排的人穿的好隨意啊……”

李教授瞄了一眼，笑道：“腎的，就院里組織一下放松放松，沒要求著裝。”

李詩清正要再問，就見指著那人道：“這個就是我先前想給你介紹的小醫生，項臻。人是真不錯，一表人才，談吐好，心思也正。家也是本地的。”

李詩清頓時一愣。

李爸爸看了眼笑道：“還真是個帥小伙兒，應該有朋友了吧？”

李教授搖頭：“沒有呢，單。”說完嘆了口氣，“但他有個收養的兒子，現在在他爸媽跟前養著。真是可惜了，先不說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收養到他這來，就說天下父母，有誰愿意讓自己閨一過去就給人當后媽呢？起碼擱我我是不愿意的。”

李詩清正看著那照片發怔，就聽母親叮囑道：“你要找對象，記得問清楚這一點。有無婚史，有無小孩，現在的社會可不像以前了……”

后面再說些什麼，李詩清都聽不進去了。知道了父母的態度，又想著那人未必會看上自己，很是低落了幾天，那覺就像話里灰姑娘急慌慌地一瞥，乍然心，卻又匆匆結束。

又過一年，學校里來了一個新老師，梁鴻。年紀跟相仿，人長得十分俊秀，就是對人不怎麼熱，平時跟大家在一塊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既不主跟其他人聊天湊趣，下班也從不在辦公室多呆。但有時候李詩清遇到點小麻煩，他如果看到，倒是會順手幫個忙。

眨眼又過去兩年，李詩清漸漸跟梁鴻悉，又分到同一班級里去。倆人話題漸多，偶爾也會湊一塊聊天開玩笑，著像是朋友一樣。李教授聽過幾次梁鴻的名字后，心里漸漸開始留意，又暗暗找人打聽梁鴻的況。李詩清看在眼里，猶豫幾瞬，終究沒有阻止。

直到有一天，路過教室，幫梁鴻一塊做了下衛生。二年級的幾個小男孩笑著跑來問好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久違的那個人，跟在一個學生后面匆匆朝這走來。

李詩清當即怔住。周圍的一切都靜了。

隨后，看到那人的眼神從自己的上淡淡掠過，是一種淡漠又警惕的神。似乎全然忘了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那一眼讓驚醒。

又看到那人把梁鴻拉到一邊，在遠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

學生們一個個的過來報道，李詩清低頭在本子上給他們簽字，等孩子都進去了，又回頭看那倆人說話。項醫生似乎有些為難，說完之后，看向梁鴻的眼神專注而懇切。而梁鴻顯然跟他還不——因為他們之間的安全距離有些大，說話還隔了一米多。

李詩清耐心等著，想要多看幾眼，又不好意思。直到最后梁鴻朝走來，往后瞧，看到項臻抬頭，沖自己出了一個極淺的，的，卻又人難以忽略的微笑。

李詩清覺得自己就像郭襄，為那一笑沉迷，繼而做了些很突破自己的事——在偶遇時主找他聊天，又請他吃飯，打聽他的喜好。然而對方過于客氣，李詩清無功而返，再想到李教授的態度，也沒了繼續追求的勇氣。

再次聽到項臻的名字，已經是在訂婚前夕。

有人給李詩清介紹了一位大學的育老師，形高大，穩重。雙方往半年，都覺合適，于是籌劃著訂婚事宜。李教授跟對方家長見了個面，聊完回家，不知怎的，突然就說起了項臻。

輕輕慨嘆：“那孩子沒看錯他，是真出息，現在這才考上博士多久，就又發了兩篇高分論文。聽說他今年還選了‘國千’……”

李詩清在一旁聽著沒說話，只是輕輕的笑了笑。

晚上那育老師約去看電影，早早開車來接，心里卻總覺得空嘮嘮的，回頭看對方，心想高歸高，終究了些氣質。

育老師笑著逗，又怕天冷，下外套給披在上。

李詩清上頓覺溫暖，心里陡然升起一點愧疚，朝人笑了笑。倆人并肩往外走，路過一站牌時，冷不丁瞅見不遠停靠了一輛嶄新的黑車子。

早上才提過的那個人穿著一黑西裝，斜靠在車旁，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些男人的穩重。

忍不住朝后面看去，就見梁鴻笑著從遠朝這跑來，而項臻也站直了，出雙臂在那遠遠地等著，眼神專注而深。

路燈亮起，四周寂靜。

李詩清轉過臉走了幾步，恍然明白了什麼。

急慌慌回頭，果然，看到了那個曾讓怦然心的，極淺卻又的笑。

第58章 番外

“你們過來看看, 剛剛的車禍病人心臟驟停了, 護士正在外按！”

夏至剛把一位危重病人轉運到ICU，一回來就聽分診臺的護士著急喊人。

十二月份, 這邊的氣溫原本已經降到了零下幾度, 沒想到今天又突然升溫, 這會兒搶救室里的醫生護士穿著單仍是忙的滿頭大汗。

夏至心里嘆了口氣，覺得不天氣, 自己這運氣也夠邪門的。才到醫院報道兩天, 就趕上了這邊臨時調派科醫生到急診科工作的事。每人調派一個月，夏至原本不用過來, 但是想到博導之前的幾句叮囑, 略一猶豫, 仍是主報了名。

然而打他一過來，周圍的猜測和好奇聲便不斷——院里新來的年輕博士，一來就是主治，也不知道是走哪門子路進來的。

猜測完又罵醫院領導腦殘, 這種天天搞實驗的小弱放急診, 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搗的？別到時候天天捅婁子讓別人給屁就行。

夏至對這些猜測心知肚明, 也不往心里去，來了便只安安穩穩地聽人招呼。幾天下來，他原本的經驗漸漸顯，不管是遇到危重病人還是疑難雜癥，都判斷準理迅速。又有好事者一打聽，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夏醫生曾經是同安醫院的。

同安醫院名聲在外, 夏至的名號前頓時鍍了一層金。

夏至對此也是哭笑不得，在同安的經歷曾經讓他痛苦萬分，雖然不得不承認正是那段日子讓他迅速長起來——不管是專業鍛煉還是其他方面……但他絕沒想到有天自己重新工作，竟然仍會其余蔭。

他本就習慣低調做事，有人好奇跟他打聽同安，夏至也只拿“離開太久”四兩撥千斤地給應付過去，然后低頭忙著手邊工作絕不多談。

不過這邊的急診也是真的忙。原本昨天夏至已經調派結束，今天早上不過是來拿下東西的，誰想一來就趕上了搶救室接了一波車禍重傷的……

搶救室原本就滿，這一大早鬧的，連小平車都給占上了。然而就這樣病人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往里送。跟120說床滿了別送了，120更無奈，要麼是家屬執意來這，寧愿繞路也得過來，要麼是其他醫院也都說滿了，拉著跑幾家醫院都不收，實在沒地兒放。

所有醫生都擼袖子上陣火速搶救，二線也都沒閑著。夏至見狀也顧不上拿東西了，趕幫著護送了一個去了ICU，這剛回來，水也來不及喝，趕朝心臟驟停的那位沖了過去。

心臟驟停的病人是個老先生，因為外傷不重所以安置在了邊上。夏至過去的時候老人臉上正扣著面罩加給氧。病人床旁站著一個沉默不語的年輕人，死死抓著病床，護士連勸帶拉是不走。

旁邊一新來的小醫生正著“皮球”，神有些張。夏至過來后他明顯松了口氣，眉上掛著汗招呼：“夏醫生，你快看看。”說罷眼睛抬起，虛虛的看了那年輕人一眼。

一旁的監護儀上顯示著病人的各項指標。

夏至看了一眼氧飽和度，迅速評估后深吸一口氣道：“丙泊酚50 mg，□□ 100 mg！吸引準備！氣管管！”

護士應聲準備，夏至因剛剛的跑導致呼吸有些急促，干脆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屏住了呼吸。

老人的嚨里滿是跡，夏至拿吸引把跡吸干凈，握著鏡從對方右角|的時候，才發現這老人的會厭極度短小，鏡向上提起困難，很難暴聲門……

竟然是困難氣道。

夏至臉不變，腦門上卻冒了汗，這次不是熱的，而是張的。小醫生向后推著病人的環狀骨，但是仍然看不到聲門。

“準備6.5號氣管管，”夏至深吸一口氣，“我盲一次。”

小醫生一愣，忙起道：“我去借可視鏡……”

“來不及了。”夏至微一搖頭，拿過氣管彎了下。

一旁的氧飽和度很快爬到了98，夏至抬眼平靜地看了一眼，隨后在此弓腰屏息，左手握著鏡，右手握著管沿會厭背面緩緩移，推進，向前……

周圍的一切像是瞬間安靜了下來。夏至一眨不眨地盯著管，緩緩向前移。

他的神始終平靜。倒是小醫生前所未有的張，眼睛盯著眼前的導管——雖然氣管管在急診常用，但遇到困難氣道時，大家仍傾向于直接求救麻醉科，或者干脆把氣管切開。否則萬一況不好，病人窒息死亡的話醫生麻煩就大了。

小醫生來之前曾聽師兄說過，遇到這種況千萬別逞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上面罩或罩，然后去科主任。病人死活雖然要管，但是現在這種醫患關系下，管好自己死活才是最首要的。他才急診沒多久，每次遇到普通管都張半天，生怕失敗。沒想到夏醫生跟自己年紀差不多，手下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也怪不得人家一來就是主治。

小醫生想到這忍不住看了眼夏至，又崇拜又羨慕。

監護儀上的氧飽和度嘩嘩往下掉，小醫生也屏住了呼吸，忽然間夏至手下一……導管進去了！

“確認管位置。”夏至語氣平靜，打上氣囊，移走了鏡。

小醫生立刻拿著聽診確認。一旁的護士也已接上了剛剛拉過來的的呼吸機。

“導管在氣管，位置沒問題！”小醫生激道：“夏醫生，自主呼吸恢復了！”

一旁的護士見狀也松了口氣，又提醒：“夏醫生，分診臺那有沒開封的礦泉水。”

夏至這會兒正，點點頭，轉走的時候冷不丁腳下一虛，到了旁邊一人。那人出手扶了他一把，夏至回頭去看，這才發現是一直待在床邊死活不走的年輕人。

這人著講究，只是面相有些兇，尤其眉間紋略重，看樣不是心思重便是脾氣大。

夏至見他總抬眼打量自己，還沒說話，就被急診的吳主任給拉開了。

吳主任手扯住他，急匆匆朝那人說了聲謝，便趕拉著夏至往外走了兩步。

等到外間，他才狠狠拍了夏至一下，低聲道：“剛剛困難氣道你也敢？我該夸你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你不知死活？”

夏至從分診臺拿了瓶水幾口喝下，這才嘆了口氣道：“況急。評估也沒想到會厭會這樣，太見了。”說完又提議，”咱急診的設備得上一上了，起碼可視鏡和索不能總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