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不知道，你轉移話題，”吳主任嚴肅道，“現在說你的問題呢，你膽子也太大了，而且剛剛當著家屬面你也敢做，你就沒注意那人長什麼樣嗎……”

夏至抹了把汗，回想剛剛對視那一眼，心道長的倒是不錯，就是一看就不是善茬。

倆人在外面稍坐片刻，夏至喝了口水就要走。誰知道吳主任哎了一聲。

“小夏，”吳主任攔著他，神神地問，“上回我跟你說的那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夏至讓他唬地愣了愣：“什麼事？”

吳主任嘖了一聲，提醒他：“就我那外甥……照片我也發給你看了，多水靈白凈，格也好。而且家里兩套房，又在稅務局工作，以后你們小日子沒啥力。”說完頓了頓，補充說，“更難得的是爸媽很開明，不講究那些習俗禮節，只要你倆看對眼，他們家自己有房有車……”

夏至自打讀博起邊就多了不主給他提親的，他一般都對外宣稱自己有對象，唯獨跟吳主任是老鄉，有次聊天說了實話，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一劫。

夏至腦袋都大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婉拒道：“孩條件是好的，但是我現在還沒結婚的打算，謝謝主任了。”

吳主任不信：“你現在還不打算啊？這都三十了。”

“男人三十而立，我現在這不還沒立住呢，再過個四五年也不遲。”

“哪里沒立住？你這一等就能評副高了。再說誰不知道你是被挖來的，院長又是你師兄。”吳主任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打量了他一眼，“老實代，是不是給你介紹的人太多了，你小子挑花眼了？”

“怎麼會？”夏至連忙擺手道，“真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我現在是真沒有結婚的打算。”他說完見吳主任一臉不信，想了想解釋道，“我現在一窮二白，沒房沒車，上面二老既不是機關干部也不是退休職工，以后養老重擔都在我上呢。這時候哪能結婚，這不是坑人姑娘嗎？再說即便方條件好，能給支持，我也沒那個心思……”

吳主任看他態度堅決，不死心地問：“你不見見再說？”

“不用不用，謝謝主任好意，”夏至笑著朝他點點頭，揮了揮手道，“我得趕回去了，早飯還沒吃呢，先不聊了。”

他拿著東西拔就走，步子邁得又急又大，直到匆匆進了電梯，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電梯門緩緩閉合，夏至見后面沒有追兵，微微閉眼，想起剛才的一幕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以前的時候他特別怕跟人談起家里況，怕別人知道自己窮，來自農村，沒什麼資本。如今境況雖然沒什麼明顯改善，自己倒好，竟然能拿這個當借口搪塞人了。也不知道是臉皮厚了，還是底氣足了。

他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又抬手腕看時間，剛一抬手，就見有人從外面突然了一下馬上要關閉的電梯門，喊了聲：“等一下！”

夏至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條件反地先按下了開門鍵。

電梯打開，外面卻是剛剛那個老人床旁的年輕男子。只是手里多了樣東西，不知道要去干嘛。

夏至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等電梯再次合上，卻不妨被那人拍了一下肩。

年輕人問：“你沒吃早飯吧？這是我助理買的包子，拿去先墊墊。”

那口氣完全不像是在跟陌生人說話，反倒像是老友敘舊。

夏至頓時愣住，驚訝地看著他。

年輕人卻自信，說完一遍不再重復，只略抬手腕，催促他拿走

夏至覺得莫名其妙，怎麼看這位都不像是激醫生送溫暖的病人家屬，忙笑著拒絕：“不用，謝謝你，我辦公室有飯。”

年輕人略微抬眉，沒說話。

夏至倒是想起剛才他的舉，猶豫了一下，仍是提醒道：“您是剛剛的患者家屬對吧？我看你在搶救床旁了。”

年輕人點頭：“是我啊，謝謝你救了我爸的命。”

“那是我的職責，”夏至卻搖頭道，“但我得提醒你一下，搶救時家屬不適合在場，像是氣管管這種作，大多數家屬都會到不適，所以剛剛護士一直勸你離開。更何況你們的焦慮和吵鬧對醫生來說也是一種干擾，這一點希你能理解。”

“我剛剛沒說話。”

“沒說話也會影響，會讓醫生高度張。”夏至看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顯然是威脅。誰也不想自己救著人，冷不丁哪一步就會被人打地上去吧。”

說話間電梯已經停下，夏至往外走，那人隨后又跟了上來。

“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年輕人跟他并排往前走，痛快認錯。

夏至笑著點了點頭，見他仍拎著包子跟著，停下腳步道：“知道就好了，也謝謝你的好意，但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吃陌生人送的東西。。”

“陌生人？”年輕看他仍是一臉警惕，有些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忘了我了吧”

“……你是？”

“那年十二月份，在江城的麗爾酒店我們見過面。”年輕人道，“我住1806，你跟另外一個人在1808。”

夏至是真忘了，他的確跟一個人去那家酒店開過房，而且不止一次。但是不管哪次，他的眼睛都在邊人上，從未留意過其他……

更何況這都過去好幾年了……別說一個客房鄰居，就連跟那人的模樣他都記不真切了。

年輕人看他神茫然，又提醒道：“就那個……”

夏至疑：“哪個？”

“我嫌吵，晚上踹過你們的門，還了服務員讓你們小點聲……”年輕人說完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一臉探究問：“你跟那個人分了嗎？”

夏至愣了下，這才想起是哪一次。但是看眼前這人，長了個帥哥臉生了副八卦心，問這麼多私人問題竟然也不覺得不妥。

夏至只得沉下臉，干脆裝傻到底：“這位先生你記錯了吧，我沒去過那個酒店。”又道，“麻煩讓讓，我得上班了。”

年輕人一愣，原本打算套個近乎，沒想到對方忘了。他心有不甘，皺眉回憶更多細節。誰想一轉頭，就看到不遠有個人很眼。

“我沒記錯，”年輕人眼睛一亮，往后指了指，道，“就敲的你倆的門。不信你問問他。”

夏至心想這人瞎扯淡呢，不甚在意地回頭一看，隨后就愣了。

年輕人見另外那個已經走過來了，仍是堅持自己先前的問題：“那個，你總記得我吧？”

對方笑笑：“記得。”他說完指了指夏至，“你別問他，他這人心狠，想不記得的人和事兒，轉頭就能忘的一干二凈。”

夏至恍惚片刻，直到那人走近，這才回過神，輕輕別開了臉。他在心里暗暗琢磨這人會說的第一句話……大概會責問自己為什麼總拉黑他？

然而等了幾秒，他卻只聽到一聲嘆息，一聲長長的，似乎疲憊至極，卻又帶些欣喜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