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尋川手上把玩打火機的作驀然停住，他愣了愣，問：“我什麼時候跟你在一起了？”

男孩兒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句來，表一時有些懵了，“我之前跟你表白的時候你不是說也喜歡我……”

聞尋川聽著，突然低下頭笑了起來。

男孩兒猛然反應過來，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聞尋川！你他媽什麼意思？”

聞尋川抬起的眸子看著他，眼中盛著笑意，“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往前走了幾步，抬起手輕輕了面前人的腦袋，慢慢嘆了口氣。

“寶寶。”他嘆道，似乎是在發愁，又像極了無奈，語氣溫得不像話，“喜歡并不代表就一定要在一起，都是年人了，你應該明白的。”

聞尋川纖長的手指撥著男孩兒的發，溫熱的掌心輕地在他頭頂，男孩兒被他突如其來的攪和地心跳驟時了節拍，有些失神地對上他的眼睛，輕聲呢喃道：“你……”

聞尋川撥開他前額的發，低頭在他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刻意放的聲線如同之間親昵地耳語，哄道：“記得早點把錢還上，別給我惹麻煩，乖。”

男孩兒愣了片刻，猛地從這片甜意里回過神來，發間還殘存著那人溫順過的余溫，而那人卻早已經走出了三米開外。

男孩兒跺了跺腳，朝著他已經離去的背影怒聲吼道：“我//你媽聞尋川！你他媽和賀臨舟一樣，都是傻/！都是渣滓！都他媽給我去死吧混蛋！”

聞尋川頭也不回地朝他擺了擺手，拉開駕駛位車門剛坐進去，車尾后擋風玻璃上傳來一聲巨響，他抬頭往后視鏡里掃了一眼。

又要換玻璃了。

他嘆了口氣，發車子，伴隨著擋風玻璃碎裂時細微的‘咔嚓’聲驅車揚長而去。

–

酒吧的洗手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檀木香氣。

賀臨舟低頭注視著自己前的人。

這男孩兒好像還是個混，他前額的發微微打著卷，纖長卷翹的睫在線下看竟是淺淺的褐，大大的眼睛配上一張娃娃臉，長相別提有多可人。

這是他這一周上最合他心意的男孩兒，如果這樣還是不行……

跪在前的男孩兒抬起了頭，大概是頭頂的白熾燈亮得有些刺眼，他瞇起了眼睛，看向賀臨舟的眼神有些復雜，“賀，你……”

賀臨舟心生郁結，再懶得去看自己下那只垂頭喪氣的廢鳥。

他按著男孩兒的肩膀將他推開，一邊佯裝自然地抬手拉上鏈，一邊努力控制著臉上的表試圖讓自己不至于顯得那麼尷尬，說：“今兒沒狀態，算了。”

對方的眼神盯得他臉皮兒發熱，他低下頭避開男孩兒的目系著腰帶，眼眸低垂，語氣隨意地說道：“待會兒給哥留個微信，改天哥肯定干得你不要不要的。”

男孩兒聽完這話起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抬起眸子斜斜地覷了他一眼，勾一笑，糯糯的嗓音甜得膩人，那輕得落不了地的尾音里卻夾雜著一嘲弄，“不了吧哥。”

男孩兒離開后，賀臨舟靠在墻邊盯著地上的瓷磚發了會兒呆，掏出一煙叼在里。剛把火點著，背后倚著的墻板響起幾聲輕扣，從隔壁隔間里傳過來一道男聲，語氣里帶著明顯地揶揄，“哥們兒，這麼快就事后煙了？”

。

賀臨舟用力攥了手里剩下的半包煙，起一腳狠狠踹在墻板上。那邊頓時噤了聲，他抬手扯下里剛點燃的煙，連同變了形的煙盒與打火機一起丟進馬桶里，沖水摔門一氣呵。

4 4.白大褂與桃花眼

[匿名]：您好

[xx男科李醫生]：您好，在的，請講。

[匿名]：那個，是這樣的……

[匿名]：就是我上個星期因為在床上了點驚嚇

[匿名]：現在好像不起來了……

[xx男科李醫生]：請問這個況多久了呢？

[匿名]：一個多星期了

[匿名]：怎麼辦啊醫生！！

[匿名]：被人口也沒用，擼也擼不起來，我都要哭了

[xx男科李醫生]：你多大了？

[匿名]：23

[匿名]：我是不是痿了啊醫生！

[xx男科李醫生]：是的。

[匿名]：我！

[匿名]：真的嗎？醫生你別嚇我！

[匿名]：那我還能恢復嗎？

[xx男科李醫生]：是的。

[xx男科李醫生]：你這個況有點復雜，幸好現在發現的及時，要是時間長了可能就更難恢復了。

[匿名]：怎麼復雜了？

[匿名]：您給說說吧

[匿名]：您回話啊，別嚇我啊

[xx男科李醫生]：咱們這樣子本說不清楚，要不這樣吧，你先發個照片過來我看看兒再說。

[匿名]：我現在在外面，沒辦法拍照啊醫生！

[匿名]：要是恢復不了怎麼辦啊？

[匿名]：醫生你還在嗎？

[匿名]：醫生！

[xx男科李醫生]：您好，在的，您不要慌。

[xx男科李醫生]：如果恢復不了的話只能進行手了。

[匿名]：開刀嗎？

[匿名]：疼嗎？

[匿名]：后可以恢復正常嗎？

[xx男科李醫生]：您好，是手摘除。

[xx男科李醫生]：反正也沒有什麼用了，這邊是建議您直接摘除呢。

[匿名]：？！

[xx男科李醫生]：不過這方面是咱們醫院的專項研究，您這個況對我們來說不是大問題，您可以盡快來我們醫院就診哦。

[xx男科李醫生]：您過來的時候報我的工號0026可以免掛號的哦。

[xx男科李醫生]：建議您盡快來我們醫院就診呢，拖久了就只能手摘除了。【以上為網絡坐診話范本，功約到一名客戶提200元。】

[xx男科李醫生]：我這個批玩意兒怎麼撤回？！

[xx男科李醫生]：。

[xx男科李醫生]：。

[xx男科李醫生]：。

[xx男科李醫生]：。

[xx男科李醫生]：。

[xx男科李醫生]：反正建議您盡快來我們醫院就診呢，本次看診到此結束，再見。

[對方已離線。]

-

賀臨舟最終還是認命地坐在了泌尿科診療室外的候診大廳長椅上。他頭上戴著一頂黑的棒球帽，帽檐得很低，戴著的口罩遮去了大半張臉，耳朵里塞著一副白的AirPods，靠在椅背上低頭看手機。

屏幕上的搜索框里赫然顯示著一排搜索記錄：

-到驚嚇后不起來了怎麼辦

-突然不起來了是痿嗎

-不起來去醫院掛哪一科

-不起來去看醫生怎麼跟醫生描述，會被嘲笑嗎

……

“39號，賀臨舟在嗎？”

賀臨舟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在，低頭，手指在屏幕上飛速點擊[清除搜索歷史]，[確認]，收起手機起走向診療室。

推門進去時，半掩在電腦后面的醫生似乎低著頭正在專注地寫著什麼東西，他反手輕輕將門帶上往前走了兩步，那低頭寫字的醫生頭也不抬地問了句：“哪里不舒服？”

“那個，醫生，”賀臨舟摘下臉上的口罩，面尷尬，“就是我最近突然之間無法……”

話還沒說完，腳下的步子猛然頓住。

這人的聲音，有點耳……

他的脖子有些僵，緩慢地抬起頭朝說話那人了過去，略顯呆滯的眼神正好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

“我/！”

賀臨舟大腦一瞬間如同驚雷劈過，一句臟話口而出。

那個讓他突然之間無法.起的罪魁禍首正穿著一平展的白大褂、頭發梳得一不茍，正襟危坐在幾米外的診療桌后，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邊的金框鏡，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藍的水筆停在那里。

聞尋川看著他，眼底明顯也有些詫異，目緩緩從賀臨舟的臉上移了下來，“你……”他清咳了一聲，收斂起臉上的驚訝，恢復以往坐診的狀態，用指間夾著的筆指了指他的部，語氣平靜，“怎麼了？”

‘老子被你嚇得不起來了’這種話賀臨舟在這人面前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于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一時不知該怎麼合理地解釋自己現在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只好狠狠地瞪著聞尋川。

聞尋川毫不怯懦地回視著他，半晌等不到回答，有些不耐。

他細微地蹙了蹙眉，收回目看回面前桌上的診療本，雙輕啟，淡淡地說道：“如果你剛才要說的是突然之間無法/起了，我建議你去神科，出門左拐上九樓。”

賀臨舟幾步走上去一把薅起聞尋川的領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怒目圓瞪，“姓林的你什麼意思？”

聞尋川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腦科出門右拐上四樓。”

“你他媽！”賀臨舟眼睛有些紅，他攥著聞尋川的領咬牙切齒道，“我就想不通了，我對你不差吧？你說想見我我立馬出去開好了房等你，你說想旅游我二話不說給你打錢，你放了我十幾回鴿子我也沒說你什麼吧？我他媽連你面兒都沒見上就把你當對象寵了，你就這麼對我是嗎？你他媽要是不想跟我睡直接說一聲，難道我還能用強的？你有必要給我玩這一套嗎？”

賀臨舟后面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聞尋川聽完這一番推心置腹近乎表白的話心毫無波，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抬手了耳朵，又掃了掃賀臨舟抓在他領上的手，說：“行了，松開。”

賀臨舟雖有些不愿，但也真沒再抓住他不放。

他松開手拽來一把椅子坐在桌上，抬起兩條胳膊隨意搭在桌沿上，低垂著眸子，表看上去倒真的像是有點委屈了。

“虧得我當初還認真考慮過要不要跟你搞對象，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種人。”

聞尋川抬手扶了扶臉上歪了的鏡框，又有些不悅地撣了撣被他抓皺的褂衫，聽到這話，抬眸嫌棄地掃了他一眼，由衷地嘆道：“可別了。”

他拉開椅子在賀臨舟對面坐下，正道：“你到底來干嘛？該看病看病，看完走人，后面還排著隊呢。”

賀臨舟被他冷不丁問這一句噎了一下，腦袋一時空白編不出謊話，眼神不有些躲閃，磨磨唧唧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割包/皮不行嗎？”

聞尋川的目在他臉上打量了一會兒，說：“你不用割，回吧。”說罷他按了按桌上的鈴，對進來的護士道，“下一個。”

等待護士帶領下一位患者進來看診的過程里，聞尋川看了看還坐在椅子上一不的賀臨舟，淡淡地開口道了一句：“我剛才不是在逗你。如果說你是驚嚇引起的持續無法/起極有可能是神痿，必須要去神科接一下正規的心理疏導。”

賀臨舟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他：“……那還，能恢復嗎？”

“先去看看那邊怎麼說吧，專業不同，我也不是太清楚。”

聞尋川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心里生出那麼一愧疚來，聲音也難得地對著他了下來，抬手越過桌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道：“就算恢復不了也沒什麼，你又不需要傳宗接代，不就是換個屬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