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尋川用眼神示意他看一眼旁邊掛著的吊針，“您要再不醒，醫院都救不了我了。”

賀臨舟看到輸管里回流的好長一截鮮紅有些詫異，好半天才回過頭看著他的臉，緩緩豎起左手大拇指，由衷地佩服道：“牛啊！”

聞尋川沉默地看著他，停了一會兒，從里輕輕吁出一口氣，開口問道：“你怎麼－－”

話到這里突然停住，因為他猛地想起自己最后的記憶似乎是在醫院門口。

那麼，是賀臨舟……

他抬頭看向賀臨舟，腦子里浮現出被賀臨舟抱住的畫面，心中不由地到一陣寒惡。

“我怎麼？”賀臨舟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停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他沒說完的話，聳了聳肩道，“哦，你剛剛倒在醫院門口了。我懷著一顆不丟垃圾、以免給環衛工人添麻煩的公德心，就把你送來了。”

聞尋川裝作沒聽出他話里稚的諷刺，看在他今天確確實實幫了自己的面子上忍住沒提他下午在醫院門口丟煙頭那岔，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現在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賀臨舟便利落地起朝外走了出去。

聞尋川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納悶兒，心說：這就生氣了？

不過走了也好，省得在他面前礙眼。聞尋川不想在醫院門口再跟他上，便在原地坐著沒，心想等一會兒再走。

他后仰著腦袋闔眼靠在椅背上，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跟一個1又親又抱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哎呦，怎麼回這麼多啊？”一個聲從不遠傳過來，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聞尋川睜開眼睛，就見賀臨舟跟在那個說話的護士邊朝這邊走過來，面有些尷尬，“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沒注意看……”

“這樣怎麼行。”護士走到聞尋川邊，抬起他的手看了看，問他，“手上難嗎？或者有哪兒不舒服嗎？”

聞尋川搖了搖頭，禮貌地道了聲：“沒有，謝謝。”

“胃也舒服點了吧？”

“嗯，好多了。”

“行，那把這一瓶輸完就可以走了。”

護士幫他扎完針離開后，賀臨舟又懶洋洋地坐回沙發里，不滿地吐槽道：“到底是護士還是我是護士，還要我坐這兒看著吊瓶，干脆把針也給我直接讓我給你扎了不就完了嗎？”

“們大夜里值夜班辛苦的。”聞尋川忍不住替辯解了一句，賀臨舟噤了聲。

聞尋川轉過頭，低聲對他道了句：“謝了。”

賀臨舟似乎是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扭頭看了看他，回了句：“……不客氣。”

對話結束后，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地向面前的電視。

停了一會兒，賀臨舟的子突然往他這邊側了側，小聲道：“我有個問題。”

聞尋川的目著電視屏，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嗯。”

賀臨舟的表有些困，“你是0.5？”

“不是。”

賀臨舟的表更困了，“那我怎麼兩回都見你摟著0？你……是同？”

“……”聞尋川看著他，宛如看著一個智障，“你不是同？”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喜歡跟你同屬的？”

“不喜歡。”

“那你怎麼……”賀臨舟說了一半的話突然停住，扭過頭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你是1？”

不知道為什麼，聞尋川看著他這副表，突然有一種傻孩子開竅了的欣。于是，他鼓勵似得沖賀臨舟點了點頭，語氣卻滿是嘲弄，“呦，天資聰慧啊。”

賀臨舟猛地直了腰板，轉過看向他，凝眉質問道：“假名字我可以理解，寂寞了想找人聊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連他媽型號都是假的，你是閑著沒事兒耍人玩嗎？”

聞尋川毫不躲避他的目，直直地回視著他的眼睛，半晌才道：“就你這個智商，我勸你以后就別網了。”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單手在屏幕上作了一會兒，將自己的微信二維碼遞過去，說：“掃一下。”

賀臨舟不明所以地調出微信掃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個添加好友的界面：[川]

“這是……”他下意識點了加為好友。

“我微信。”聞尋川接了他的好友邀請，想了想，又補充道，“哦，我唯一的微信。”

賀臨舟臉上的表突然僵住了。

聞尋川移開目，低頭拿著手機隨手點進自己的朋友圈刷了起來，沒去打擾賀臨舟的大型心態炸現場。

他點開朋友圈便看到溫知許3分鐘前發的一條日常曬娃的朋友圈。

【溫知許】：凌晨3點↓

配著的視頻中，一條黑白配的邊牧正在激高歌縱夜生活。

聞尋川樂了一會兒，在下面評論道：干閨是不是尷尬期到了？

溫知許幾乎是秒回的評論：難為你把長殘說得這麼委婉了。

聞尋川又樂了，點開視頻又看了一遍春梅的傻樣，手指這才繼續往下……

【好多錢】：行8，包配痿，老子祝福你們全家。－－[十分鐘前]

【好多錢】： 去死！！！！！！！！！！－－[半小時前]

【好多錢】：都是他媽的什麼事兒啊！！！！！！－－[一小時前]

【好多錢】：什麼幾把？！！！！！！！！－－[兩小時前]

【好多錢】：臥槽！！！！！！！！！！！！－－[三小時前]

【好多錢】：？？？？？？？？？？？？？？？？？？？？？？？？？？－－[三小時前]

聞尋川：……

邊從剛才加了微信開始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看手機的賀臨舟突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聞尋川抬頭掃了他一眼，隨口問了一句：“要走了？”

賀臨舟沉著臉沒回答，轉大步離去。

9 9.拒絕

“叮－－”

“叮－－”

“叮－－”

聞尋川睜開惺忪的睡眼，手把床頭柜上擾人清夢的手機撈到眼前看了一眼：

[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

[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你有病吧？]

[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刪我干嘛？]

他隨手點了拒絕，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闔眼繼續睡。

“叮－－”

“叮－－”

從醫院回來到現在才睡了兩個多小時，這會兒困得不行卻又被不停打斷睡眠的聞尋川有些窩火，面不耐地從枕下出手機，屏幕上還是賀臨舟的好友添加申請：

[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通過！！！]

[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備注：五分鐘不通過待會兒就自己去環城河道里撿你的車鑰匙吧]

車鑰匙？

聞尋川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車在修理廠，賀臨舟哪兒來的鑰匙。

他心煩意地把賀臨舟的微信拉進黑名單，順便把手機關了靜音。

世界總算安靜了。

他閉上眼睛，在眼前劇烈的困意即將吞噬他殘存的意識前，他突然又睜開了眼睛。

車鑰匙！

溫知許的車。

今天清早在醫院打完點滴出來他已經困得頭腦昏沉了，于是打了個車回來便倒頭睡下了，完全沒想到溫知許的車還在醫院停車場這一茬。

他強忍著睡意從床上坐起來，把賀臨舟的微信從黑名單里拖出來，同意了好友請求。還沒等他說話，對面先發來一句語音條。

他特意拿遠了手機，又把音量調小了些，這才點開語音。

果不其然，手機里傳出賀臨舟氣急敗壞的吼罵聲：“你他媽有病是吧聞尋川？加完又刪？你無不無聊啊？鑰匙已經扔了，自己去河里撈吧！”

聞尋川打字回復道：不好意思。

[對方已經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稚。

當他發送了第五次好友添加申請對方才終于同意了，他忍不住嘆了一句：剛才那句“稚”說的有點早了。

好友通過的那一刻，賀臨舟先發制人，甩來一個字：滾。

聞尋川按住語音，他剛睡醒的嗓音低沉而沙啞，聲音里裹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慵懶卻并不失禮，“不好意思，剛剛睡迷糊了，謝謝你昨天送我去醫院。”他話音頓了頓，想到畢竟有求于人便只好放低了姿態，聲接著道，“嗯……你在哪兒？方便見一面嗎？”

語音發送過去之后，兩人的對話框上顯示了半天的[正在輸……]。

聞尋川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把手機扔到枕邊，心說賀臨舟要是一會兒發過來的是一串國罵，他就直接去4s店給溫知許換套車鎖。

片刻后，微信響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看到賀臨舟發來一條語音。

不知是不是聞尋川的錯覺，總覺得賀臨舟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不自然：“哦……發個定位給我。”

-

聞尋川起床洗了個澡，今天沒什麼事，便也懶得收拾，只套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白和寬松的居家，腳上踩著一雙絨線勾的拖鞋便出門了。

到小區門口時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見跟賀臨舟約定的八點還有二十分鐘，便拐去后街一家老包子鋪買了一籠心心念念許久但一直沒時間去排隊的灌湯包。

他提著一袋剛出爐的灌湯包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不慢地往小區門口挪步。

馬路對面停了一輛黑的邁赫G650，見他過來鳴了兩聲笛。

他剛走過去，車窗便降了下來。

車里那人明顯是經過心打扮的，他特意將頭發吹了背頭，上穿著一件略顯浮夸的黑皮夾克，走近一些能嗅到他上散發出來微甜的香水味，包得不行。

聞尋川臉上做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率先跟他打了個招呼，“早。”

賀臨舟抬手摘下臉上的墨鏡，那點不耐煩的表在缺了遮擋的況下一覽無余。聞尋川下意識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八分。

賀臨舟的目隨著他的作看到了他手上提著的包子，抬眸看向他的表突然復雜起來，語氣里夾雜著一些難以置信：“你……專門給我買的？”

“……”聞尋川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忍不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抬手把包子從車窗遞進去，努力出一個笑容，“嗯，辛苦你一大早跑一趟了。”

賀臨舟臉頰微微泛紅，手接過包子隨手放在儀表盤前的格擋上，不自在地道了聲：“謝謝啊。”

沒等到回應，他轉過頭看向聞尋川，就見聞尋川還站在車邊，目從他前越過向車，竟還凝在那袋包子上。他不好駁了聞尋川的一番好意，猶豫了一下，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小巧剔的湯包當著聞尋川的面咬了一口。

Q彈的薄皮包裹下的鮮水隨著他一口咬下去而流進口中，味道濃香，且香而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