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尋川看到他上沾著油亮的湯，從昨晚一直空腹到現在的肚子發出幾聲低響，他默默屏息，目如炬地盯著賀臨舟吃完整個包子。

“這包子味道真的不錯。”賀臨舟稱贊道。

聞尋川心說：媽的，老子能為它大清早去排十多分鐘的隊，能不好吃嗎？

他好不容易將目從他手邊的包子袋上移開，盡力忽略掉鼻腔周圍縈繞著的濃湯的香味，強歡笑道：“嗯，他家包子有名的。對了，我鑰匙呢？”

“哦哦，在我這兒。”賀臨舟像是這才想起來這茬，趕從置箱里扯了張巾把手干凈，從口袋里掏出溫知許的車鑰匙遞給他。

“謝了。”他手去拿的時候指尖無意蹭過賀臨舟的掌心，還沒等他拿穩，賀臨舟像了電似得猛地把手了回去，手里的鑰匙‘騰’的一聲掉在地上。

聞尋川愣了愣神，有些疑，“你干嘛？”

賀臨舟眼神有些飄忽，沉默了一會兒，吞吞吐吐地開口道：“那個，我有個事必須要跟你說一下，雖然這話可能有點傷人……”

聞尋川：“？”

賀臨舟面微紅，“我這個人吧，其實一向……”他佯裝自然地清咳了一聲，倏然抬起雙臂叉立在前，義正辭嚴道，“拒絕黃，拒絕賭，拒絕1•1同。”

聞尋川正要彎腰撿鑰匙的作驀然僵住，險些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他抬起眸，眼神復雜，間干：“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和1搞對象。”賀臨舟面不改道。

聞尋川輕挑著眉梢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竟沒能從他臉上找出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反倒是把賀臨舟盯得有些不自在。

賀臨舟側過臉避開他的目，語氣帶著幾分隨意，“不過你要是愿意在下面兒，我們沒準兒還可以試試……雖然你格不怎麼樣，但你的臉和材我還滿意的。”

聞尋川抬眸給了賀臨舟一記眼刀，冷聲道：“那我可真得謝謝你對我長相的認可了。”

賀臨舟看著他沉下來的面，清了清嗓子，開口安道：“你也不用有什麼心里負擔。格不重要，我只看臉。”

聞尋川冷不丁低頭嗤笑一聲，彎腰從地上撿起掉落在腳邊的車鑰匙，并著兩手指尖堪堪住鑰匙圈，對車里的賀臨舟說：“給我張紙巾。”

賀臨舟從置箱里了一張紙巾遞給他。他手接過，垂首低眸仔仔細細地了手里的車鑰匙，起走到垃圾箱邊，把手里用過的紙巾一團丟進去。

聞尋川走回車邊，抬起雙臂搭在邁赫敞開的車窗沿，雙眼微瞇，揚眉對賀臨舟勾了勾手指。

賀臨舟猶豫著往這邊靠了靠，“……怎麼了？”

聞尋川在他靠過來的一刻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人帶到自己面前，手上的車鑰匙驀然從遙控里彈出，冰涼的金屬鈍牢牢抵在賀臨舟結上。

賀臨舟面鐵青，怒聲罵道：“，我不就說了你一句格不怎麼樣嗎？你還能再小氣一點嗎？”

他抬手去聞尋川箍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抵在結上的一片冰涼卻隨著他反抗的作移到頸脈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微微往后仰了仰頭企圖避開頸邊的威脅，聞尋川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手臂用了些力氣將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手上的東西結結實實地抵上他的脖子。

賀臨舟有些慌了，結輕輕滾了一下，放低聲音改口討好道：“其實你格、好的！”

聞尋川笑了，手上的鑰匙尖兒順著他的脖子緩慢地了下去，停在他/間那輕輕點了點。

“又來！”賀臨舟有些崩潰，“這他媽是你職業習慣嗎？”

“哎，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聞尋川前傾，微俯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說，我要是在下面兒的話，咱倆是不是就得柏拉圖了？”

說罷，他收回了手站在車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駕駛位臉乍青乍白的賀臨舟，目朝他下掃了一眼，一副關切地語氣：“你怎麼樣啊？好點了嗎？”

突然升起的車窗阻隔住了聞尋川的視線，那輛邁赫的車屁很快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聞尋川轉朝自家小區大門的方向走過去，心說：果然，不能對腦殘脾氣太好。

10 10.“我是同。”

聞尋川這個回籠覺一口氣睡到了傍晚，他醒來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看時間還充足，便坐在床上發了會呆兒。

早幾年他大學畢業那會兒因為出柜的事與家里人鬧得有些僵，一氣之下便從家里搬了出來，這個舉無疑是將他與家人的關系推向了冰點。

好在這兩年他思想上逐漸起來，有意修復與父母之間的裂，每周末雷打不地往家里跑，僵持多年的局面也總算稍有緩和－－最起碼能踏進家門了。

鑒于上周飯桌上聊天又鬧了些不愉快，今天他特意避開飯點兒回了家，雖然口袋里裝著鑰匙，但他還是敲了敲門。

“小川啊，”給他開門的是在家里待了很多年的陳阿姨，從他手里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嘆道，“又買這麼些東西啊，家里你之前買的保健品堆在那兒都吃不完了。”

“陳姨。”聞尋川把手里拎著的東西遞給，反手把門帶上，一邊扶著玄關的鞋柜換鞋一邊說，“我買了點紅梨，您一會兒給熬上吧，讓我媽晚上睡前喝點梨水。上次過來聽我爸說最近有點失眠？那個西洋參和桂圓可以給我爸泡水喝，晚上就別總讓他喝茶了。”

“哎，行。”陳阿姨應下，低了聲音問他，“今兒怎麼來這麼晚啊？你爸今天清早還專門代我你今天要過來，讓我去菜場買條鯽魚給你燉湯呢。”

他心里一暖，抬眼往客廳張了一下，“他們人呢？”

“都等你吃飯呢。”

“等我？”他有些詫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他們還沒吃呢？”

“沒呢。我看今天都這麼晚了你還沒過來，還當你不來了，就勸他們先吃，結果你爸說再等會兒吧，一等就等到現在了。”

說話間聞書遠趿著拖鞋從書房走出來，目有意無意的從玄關掃過，又很快移開，板著臉道：“過來了。”

聞尋川沖他點了點頭，恭恭敬敬了聲：“爸。”

“嗯，過來吃飯吧。”聞書遠摘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朝餐桌的方向走過去，“小陳，去郁淑吃飯。”

“哎。”陳姨走到臥室前敲了敲門，道，“郁淑姐，小川來了，出來吃飯了。”

幾分鐘后，門開了，趙郁淑穿著一睡從臥室里走出來。

“媽。”聞尋川跟打了個招呼。

趙郁淑神冷淡地“嗯”了一聲，走過來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他盛了一碗飯放在面前，觀察著的表，問：“還生氣呢？”

趙郁淑沒回答他的話，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進里，淡淡道了聲，“我生什麼氣。”

“沒有就好。”

聞尋川心里的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趙郁淑接著道：“你王姨的兒今年二十六了，比你小一歲，下禮拜回國。”

他這一口氣一下子堵在腔里上不去也下不來，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對面的人，耐著子開口道：“媽，我是Gay。”

“我看了的照片，長得還漂亮的，個也高。”趙郁淑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自顧自說道，“你下禮拜天騰出時間見個面認識一下，人家也是學醫的，跟你應該有共同話題。”

聞尋川拿著湯勺準備幫盛魚湯的手停在空中，突然覺得有點窩火。

他死死抿住雙，極力制著在心口瘋狂囂地憤怒，抬起頭直勾勾地注視著趙郁淑，問：“共同話題？”

頭也不抬，應了聲：“嗯。”

聞尋川把勺子放回桌子上，從發的嚨里出一聲輕哼，“也是，最起碼我們在看男人這方面應該還有的聊的。”

趙郁淑著筷子的指節微微泛白，表也凝了起來，似乎也在積極克制著什麼緒。

停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換個工作吧，天天盯著男人的生/看，心理不出問題才怪。”

聞尋川冷不丁笑了起來，他放松了靠在后的椅背上，姿勢慵懶，微微揚眸睨著趙郁淑，角雖是微勾起的，聲音卻冷得厲害：“怎麼？以前你們說我變態，現在連我的工作都變態了？”

話音一落，氣氛驟時凝固住了。

這兩個字兒就像一一直卡在聞家二老嚨里的魚刺，細細的小刺扎在嚨里，雖不痛不，卻又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一旦想起就覺得嚨一陣難。

陳姨猶豫著，開口勸道：“小川啊……”

“聞尋川！”聞書遠突然抬手敲了敲桌子，蹙著眉頭沉聲道，“閉吃飯，別說話。”

他聳了聳肩，做出一副若無其事地表拿起筷子，“得，變態連在家里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聞尋川。”趙郁淑終于抬起頭，面嚴肅地看著他，語氣不悅，“你給我好好說話。”

“好，那我就最后再跟你們說一次。”聞尋川收斂起剛才那副怪氣的態度，也認真地看著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是同。”

伴隨著這句話落地的還有筷子摔在桌子的聲音，接著是椅子拖在地板上的聲音，最后是臥室門被用力摔上的聲音。

聞書遠沉著臉摔下筷子，疾聲厲道：“你還能不能讓我跟你媽好好吃頓飯了。”

聞尋川沉默著沒說話，停了一會兒，放下筷子，起拿起外套朝門口走去。

我難道就不想好好跟你們吃頓飯嗎？

他想。

11 11.妙手回春聞醫生

賀臨舟蹙眉看著手機上已經掛斷的微信通話邀請，有些詫異聞尋川會在這個點打電話過來，或者說是詫異聞尋川竟然會給他打電話。

他不由地想到聞尋川早上用那種賣的語氣給他發的語音，又想到聞尋川給他買的早餐。后來他覺得味道不錯，專門去查了包裝袋上的店鋪地址，才在網上看到很多人說這家包子要排很久的隊才買的到……

他用拇指在對方的頭像上輕輕點了幾下，心想這人玩的哪一出啊？擒故縱？

正當他握著手機胡琢磨的時候，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賀臨舟看著屏幕上彈出的頭像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點了接通。電話那頭有些嘈雜，聽上去像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

他裝出一副不耐煩的語氣，問：“干嘛？”

還沒等他得意完一秒，對面一個清亮的男聲響起：“賀，不好意思打擾了，川哥在我們這里喝多了，您……”

不是聞尋川。

賀臨舟蹙了蹙眉，打斷道：“他喝多了你給我打電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