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錢。”賀臨舟又說。

“你看看冰箱里有什……”

“只有兩瓶礦泉水。”

“下面那層……”分明還有一袋速凍水餃和半包開了袋的掛面。聞尋川沒繼續說下去，他估著賀臨舟這個廢大爺估計連燃氣灶都不會用，便嘆了口氣道，“算了，你著吧。”

掛了電話以后，他點開手機上的外賣件才想起沒問賀臨舟有沒有什麼忌口。他懶得再給賀臨舟打回去，隨便在件上翻了翻，沒一會兒倒是把自己先給翻饞了。

面前是油得過分魚香茄子和咸得齁人的獅子頭，屏幕里是盛的海鮮炒飯和澄黃的魚子醬蒸蛋。

聞尋川毫不猶豫地給自己點了一份69.8的豪華海鮮炒飯套餐，付完款以后自跳轉到特價午餐推送頁面，他隨手翻了兩下，一份9.9還免配送費的青椒炒飯吸引了他的注意－－點擊下單。

半小時后。

聞尋川看著面前桌子上一份包裝簡陋的青椒炒飯，面鐵青地再次翻看自己的外賣訂單，這才終于肯相信自己竟然把默認收獲地址填到了家里。

而點第二份外賣的時候他還特意選了收貨列表里的第二個地址，哪知手倒是快，眼神卻沒跟上。

他巍巍地出兩指頭，剛把沾滿了油的塑料蓋子打開，門外一個護士探頭進來，問：“聞醫生你聞沒聞到咱們這兒有一糊味啊？”

賀臨舟從外賣小哥手里接過包裝分量十足的牛皮紙袋，關上門，盤坐在茶幾前的長地毯上打開袋子，被眼前盛的午餐驚了一下，有些詫異地道了聲：“嚯！”

他拆開蓋子挑出兩個蝦仁喂給蹲在一旁眼神放口水直流的春梅，忍不住再次嘆道：“你爹這心的病還真是可哈？”

-

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周五，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看診的人多了起來，聞尋川不得已留在醫院加了會兒班。

等所有掛了號的病人都離開已經將近七點了。

晚高峰路上有些堵車，他著酸痛的脖頸在車流中緩慢前行的時候收到一條短信：

【酒吧】尊敬的會員您好，喜迎酒吧周年店慶，特邀懸空樂隊來店獻唱。

今夜不打烊，酒水全場8折，更有彩刺激的特別活，萬分期待與您的會面。

地址：xxxx聯系電話：xxxxxx

由于上回在酒吧喝多了酒險些了，再加上家里又多了一個倒霉崽子，聞尋川已經連續一個禮拜家里單位兩點一線了。

所以看到這條短信時有些心。

他回到家打開門時家里的燈是黑的，他打開燈了兩聲，沒有回應，賀臨舟和春梅都沒在家。他換好鞋走了進去，家里看上去一切正常，角角落落里也沒藏著什麼子拖鞋數據線。

唯獨茶幾上沒吃完也沒收拾的外賣盒讓他看了就來氣。

“乖乖，到家了~”

賀臨舟牽著春梅進門，見客廳里亮著燈，一邊蹲在玄關拿著巾給春梅爪子，一邊隨口問道：“你回來了？”

開著門的臥室里傳出一聲：“嗯。”

賀臨舟一回想起剛才這個傻狗撒歡兒似地死命拖著他往大爺大媽中間鉆時那些大爺大媽或驚慌失措或朝他投來鄙夷的目就覺得臉上臊得慌，忍不住勾頭朝臥室里的人埋怨道：“哎聞尋川你是不是耍我上癮啊？廣場舞就跳廣場舞，還天舞池，舞你大爺！”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被人騙二三十萬嗎？”聞尋川一邊說著，一邊扣著襯衫扣子從臥室里走出回來，朝他上掃了一眼，頓時一僵。

賀臨舟穿著他柜里最貴的一件羊衫坐在地上，上黑的薄羊衫上已經沾滿了白的狗，卻毫無一點自覺，抬著臟兮兮的狗爪搭在上給它腳。

“為什麼？”賀臨舟抬起頭看向他，也是一愣。

聞尋川今天竟將頭發梳了背頭，出了潔飽滿的額頭，的黑襯衫包裹著清瘦卻結實的材，微敞的領口下出一片白皙的與凹棱有致的鎖骨，他抿著雙，臉上狹長微挑的細眸被一副金框鏡掩去了一半，過鏡片投出的眸顯得有些冷冽，又仿佛被薄薄一片玻璃斂了些許鋒芒，這副表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冷淡的氣質。

賀臨舟看著他，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因為，你長的好看？”

話剛問完，臉上頓時一片濡。

賀臨舟忙后仰著腦袋，后傾躲避著春梅的狂舌舞，指著不遠的聞尋川對春梅說：“你爹來了你爹來了，一天沒見了快去找你爹親熱親熱。”

春梅卻對充耳不聞，一雙臟爪死死在他上。賀臨舟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春梅，抬頭便看到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春梅按在自己膛上的爪子上。

賀臨舟忍不住笑了起來，開狗爪從地上起，低低地道了一聲：“怎麼狗的醋也吃？”

聞尋川站的遠，沒聽清楚他里嘟囔的話，只覺得多看賀臨舟一眼心頭就多往外滲一滴，索深吸了一口氣，不去看他，轉往浴室走去。

聞尋川低頭把手洗干凈，摘下眼鏡往自己眼睛里塞形。

“你還沒說為什麼呢？”

跟過來的賀臨舟抱臂靠在浴室門框邊冷不丁出聲問了一句，聞尋川嚇了一跳，手一抖指尖在眼睛里，頓時眼中一陣酸痛，著眼睛有些惱火地朝他吼了一聲：“因為你蠢，你傻/，你腦子有病。”

莫名其妙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的賀臨舟有些無辜，正要反駁，看聞尋川站在鏡子前面捂著眼睛小聲氣兒，心里有些過意不去，聲音弱了下來：“哎你沒事兒吧？”

聞尋川沒好氣兒道：“瞎了。”

他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臉，抬起頭從鏡子里檢查了一下被手指到的眼睛，眼睛有點酸，眼眶微微泛了些紅，但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大礙。

賀臨舟在一旁努了努，“我不是故意的。”

“……”聞尋川瞪了他一眼，抬手從香水架上挑了一瓶噴在手腕，抬手在耳后蹭了蹭。

馥郁的木質香水味道在空氣里彌散開來，賀臨舟嗅著鼻間縈繞的這微甜氣味，評價道：“真。”

聞尋川錯從他邊走過去，賀臨舟再次跟了上去，“你去哪兒啊？”

聞尋川被他跟得有些煩，便道：“關你什麼事兒？”

“是不是去酒吧？”賀臨舟殷勤地幫他把桌上的腕表遞進手里，商量道，“帶上我唄。”

聞尋川低頭扣著腕表，聞言抬頭淡淡掃了他一眼，不留面道：“你有錢開房嗎？”

“……”賀臨舟被堵得啞口無言，緩緩道，“我又不去干什麼，喝酒也不行嗎？”

“呦？”聞尋川勾笑了，“你有錢喝酒嗎？”

“……”

聞尋川轉過看著他，“我勸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把你被騙的錢要回來，然后該滾哪兒滾哪兒。”

“不去，”賀臨舟拒絕得倒是果斷，“給出去的錢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死要面子活罪。”聞尋川白了他一眼，拎起鑰匙準備出門。

賀臨舟堵在門前不讓他走，活似耍賴道：“我也要去，帶我一個。”

“不帶。”

“帶吧。”

“不帶。”

“川哥！”

“爺爺也沒用。”

“，聞尋川你別忘了你上次的酒錢還是我結的。”

“……”聞尋川無語地看著面前這個兩分鐘前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給出去的錢沒有要回來的道理的人，忍了半天，咬牙切齒地出一句：“滾去換服！”

24 22.八千萬

酒吧門外聚集著不男男，有些人的臉上和手臂上涂著紅的熒料，大概都是來參加今晚酒吧的特別活的。

賀臨舟從幾小撮人旁邊七拐八繞地過去，走上酒吧前的臺階有些納悶地問邊的聞尋川：“呦，今天什麼日子啊這麼多人？怎麼還有這麼多的？”

聞尋川揚著下示意他看酒吧門口的店慶活立牌，也有些納悶，“說是店慶特別活。”

剛才是在門口找停車位都找了半天，聞尋川已經料想到今天人不會了，但推開門還是被酒吧里這人滿為患的架勢給驚到了。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還沒到十點，按往常里來說這個點還不是上人的時間。

什麼活這麼吸引人？

卡座果然已經滿了，好在兩個人常年混跡A城各個gay吧也算混了個臉了，靠著刷臉在靠近舞臺的位置搶下兩個散臺。

酒吧里放著一首旋律舒緩唱腔溫的韓文歌，頭頂的球形琉璃燈緩緩轉著，燈球中不時變幻彩的斑籠在周，給這昏暗恬靜的環境平添了幾分曖昧。

周圍人聲嘈雜，賀臨舟特意往聞尋川邊湊了湊，低聲音賣乖道：“川哥。”

聞尋川白了他一眼，從口袋里拿出錢包遞給這個沒臉沒皮沒骨氣的人。

賀臨舟接過錢包打開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說：“我隨便給你點了啊？”

“嗯。”聞尋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人打發走，抬手點了支煙叼在里。

賀臨舟走了沒一會兒，他邊空著的位置立馬坐下了一個人，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瘦高男孩兒輕輕了他的肩膀，聲音含笑禮貌搭訕道：“嗨！”

聞尋川朝沒人的方向吐出一縷白霧，扭頭看了一眼。

面前的男孩兒黑發稍長，順的搭在額前，五雖算不上致，組在一起卻也讓人覺得和舒服，尤其臉上還架著一副銀邊細框眼鏡，更將氣質襯得溫文爾雅。

其實這人在這個地兒也算得上優質品種了，只可惜，不是他的菜。

于是他便回了一個淡笑，道了句：“這位置有人。”

男孩兒點了點頭，臉上還是那副笑容，說：“我知道，剛剛看到他去吧臺了。”

聞尋川輕輕挑了挑眉，沒搞懂他的意圖。

“約嗎？”男孩兒很直接。

“有伴兒。”聞尋川拒絕道。

不料對方語出驚人：“可以一起啊。”

聞尋川夾著煙的手幾不可見地了一下，表頓時宛如吞了一百只蒼蠅，遲遲開口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沒興趣。”

男孩兒抬手上他的肩，低聲在他耳邊說，“我可以在前面，也可以在中間……試一試嘛，很刺激的。”

聞尋川腦子里突然跳出的畫面還沒來得及對焦，便被他一個激靈抖了出去，他抬手拿開男孩兒的手，不聲地將往后撤些，把兩人的距離拉開，果斷拒絕道：“不了。”

男孩兒試圖游說，聞尋川煩不勝煩，隨口胡謅道：“我對別人不起來。”

話音剛落，指間夾著的煙突然被人拿了下來。

聞尋川回過頭，賀臨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側，拿著從他手里搶下的煙了一口，面不悅地朝占了自己位置的人道了聲：“讓讓。”